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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行文学创作交流论坛 -> 光明云 -> [恶搞]《拉斯维加斯》完整版+番外 终于贴完了,祝J与版子上的各位亲新春大吉~您是本帖的第 9745 个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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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梦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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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开始进入繁忙工作期,可能有时候不能定期来发文,不过找到时间发的时候一定把进度补上.


偶素具有流氓气质滴女文盲~
[10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10-14 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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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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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楼上的兔兔,某只也进入工作繁忙的状况,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面对这样的生活呢!
怎样才能活的更加精彩而有自我呢?

[11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10-17 1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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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梦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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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


十四、有一种琐碎叫日子

(上)

又过了几天,赌场迎来了开张之后的第四个月。

“拉斯维加斯”日夜顾客盈门,数月来的营业额节节飙升,如今在边境的数家赌场中已经是独占鳌头。名气一大,自然也就吸引了一批大客来毫赌,正是这些人给赌场带来了爆发性的收益。不过也不是所有大赌客都是受欢迎的摇钱树——在附近几家赌场间流传的“瘟神传说”,已成为每个老板的噩梦。

所谓“瘟神”,指的是柬埔寨王国的国家警察总督,一个左脸写着“贪污”,右脸写着“腐败”的大官僚。

此人在边境修建了一幢豪华的花园私人别墅,专供他偶尔来赌钱时下榻,平日里硕大一间屋子连个灯火都没有,静幽幽人迹罕至如同鬼屋。而当他来赌钱时各间赌场的老板便要烧香拜佛,企求瘟神不要看中自家又破又小的赌场……所以当这次瘟神总督点名要“拉斯维加斯”接待后,其他各间赌场大大松了口气,而罗杰生则立刻召开了紧急碰头会,与各高层商量对策。

会议室内

“怎么办?瘟神要来了!!”罗杰生一脸恐慌,急得绕着桌子团团转。

赵神色凝重:“这个人,权力大得可一手遮天,是个惹不起的土皇帝啊!”

“上次开张他来赌时总共向赌场借了二十万,后来走的时候只还了十二万,还欠着赌场八万美金呢!”阿平翻出帐目清单,“这次不知道他又要借多少?”

“这个该死的瘟神!”罗杰生一拍桌子,义愤填襟地叫骂:“每次出来赌钱重来不自己带本金,走到哪儿借到哪儿!赢了之后就用赢的钱还,要是输了赌场却只能问他要一半的金额!就这样还老是欠着不还!!”

司怀礼拉罗杰生坐下,无奈地说:“没办法,谁让赌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呢……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咱们赌场不要玩太久?这样至少损失会小点儿。”

话虽这样说,大家能想到的办法也不外乎就是把最漂亮的P.R.小姐派到VIP厅去,让厨房变着花地做山珍海味送进去,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提供酒水和点心……只盼望能把那赌鬼从台上拖下来片刻,放松几分钟也好,说不定就破了他的忘我状态,睡意一上来就此作罢了。

定好策略,各人分头行事。

三天后,警察总督尽兴而回,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此次“拉斯维加斯”运气不错,瘟神前赢后输,最后两相抵消后只从赌场搜刮走了不到两万,与上次欠下的八万旧债一同归入赌场的烂帐里面,总共才亏损了不到十万,才不过相当于赌场一两天的赢利,实在值得庆幸。


司怀礼在“拉斯维加斯”干了四个多月的SHIFT-MANAGER之后的某日,终于拿到了公司一直许诺要做给他的私人名片。司怀礼拈着那张白色硬纸片儿翻来覆去地看——只见单面儿用英文印上了赌场的名字和司怀礼的英文大名,然后在他名字下面和旁边横着竖着挤满了公司电话号码,排版绝对毫无艺术性可言,活脱脱一张满大街派的食肆大排挡宣传卡。

司怀礼觉得搞推销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都无一不比这玩意儿强,就连通马桶清下水道的联系卡都至少比它颜色鲜艳……正想着,只见赵也拿着同样一叠白色小纸片儿走了过来,看到彼此手里的东西,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种名片……你敢用么?”司怀礼和赵交换了各自的一张相互打量,降下了密密麻麻两头黑线。

“打死我也不用!”赵厌恶地用手指捏着甩甩,“这种丢脸的玩意儿若递给别人,我这GM还要不要混了?”

“那怎么办?做都做出来了!”

“去找老板看看吧,听说他的名片也是这次一起做的。”

俩人刚一推开老板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罗杰生的怒吼响彻整一层楼——

“废物!我叫你们做名片,居然给我弄出这么个东西就想交差?!搞得跟大排挡似的想叫我丢脸吗?!造假证、通下水道的名片都比这玩意儿强!!”

司怀礼和赵:英雄所见略同~

“给我重做!我要你们用金属质地的材料并且镀成金色!名片正面给我烫上突起的银白色赌场标志,下面赌场的名字、个人姓名、职务、电话号码、邮箱什么的全部用花体浮雕!两面的底都要用抛光效果给我点缀上玫瑰的图案!”

司怀礼和赵:也不需要这么华丽吧……

“什么?太难做?这点儿要求都达不到,你们干什么吃的?!成本太高?那又怎么样!老子……”

司怀礼/赵:——有的是钱。

………………

一个星期后,司怀礼和赵等高层主管们拿到了重新订做的名片——重量增加了五倍的名片金碧辉煌,艺术效果达到了顶峰,小小一盒放在身上让人有揣了块金砖的错觉……这下虽然没有谁再抱怨了,但在此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赌场之外愣是没几个人收到过“拉斯维加斯”主管们的名片。

——实在太高级、太昂贵了!猪才舍得把它拿去送人!

罗杰生:—_—|||……(坚决不承认自己失策)


(下)

老板和员工的和谐同居生活波澜不惊地持续着,罗杰生的大少爷脾气作风慢慢在日常生活中暴露无遗,而司怀礼的脾气和厨艺也因此被磨练得一日千里,差不多可以竖碑立传、流传后世供人瞻仰了……冠名曰:“天下第一煮夫”,号“奶爸”。

又某日,司怀礼在打扫房间的时候从罗杰生那一堆杂七杂八的行李中拣到几盒东西——罗杰生在第二次入住司怀礼宿舍的时候,把什么有用没用的玩意儿全大搬家拖了过来,多数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就随手扔在墙角,要不是司怀礼还定期打扫整理一下,怕是养的耗子都已经开枝散叶、儿孙满堂了。

“这是什么东西?”

司怀礼弯腰捡起那几个有些眼熟的纸盒子,只见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香喷喷的蜂蜜蛋糕图样,再一看产品说明——精炼蛋糕粉,家庭手工制作点心的原料,制作方法:请将清水、鸡蛋、奶油、蜜糖加入面粉搅拌均匀,再放入糕点模子送进烤箱……

“哼哼~~~我就知道……”

司怀礼拿着那几盒只拆了其中一个包装的蛋糕粉,满脸黑线地回忆起几个月前和罗杰生在边境免税商场巧遇的情景。此刻,这几盒包装精美的高级面粉不出所料地被遗弃在杂物堆里,盒子上蒙着一层灰,要不是被司怀礼发现,估计放到过期发霉然后长出木耳蘑菇来就是它的命运——谁让某个没常识的人连盒子背后的说明也不看就买呢——当然,就凭罗杰生的英文程度,即使看了也是不会明白的说。

“——真是个败家子!”

司怀礼如是感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高级面粉,扔掉可惜,绝对有违他节俭的本能,但要是用了……给罗杰生知道自己还能做点心,以后不又多一个麻烦给自己?

做?还是不做?


晚上罗杰生回到房间时只见饭桌上摆了一只碗,碗里拱起圆圆一块热乎乎、黄澄澄的东西,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屋里。罗杰生叫了两声,只听司怀礼的声音从厕所里模模糊糊地传来,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不管了不管了~~~”罗杰生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嗅来嗅去,终于忍不住扑过去伸嘴在碗里啃了一大口——“啊哟!!”

“你这么性急干啥?”洗完澡出来的司怀礼头发上还滴着水,看见那个烫得张着嘴哇啦哇啦的小东西不由得失笑。

“呼呼~~~~好烫好烫!!”

“谁叫你上嘴啃的?活该!”司怀礼拿出个勺子递给罗杰生。

罗杰生迫不及待地在碗里挖了一大块送进嘴里——松软、香甜,有蜂蜜和巧克力的味道……啊!里面还有葡萄干!罗杰生连吃好几口后才想起问道:

“这个,你以前怎么不做给我吃?!”

司怀礼拿出一个盒子在罗杰生眼前晃了一下:“我这不也是刚从你的行李里找到这个嘛!”

罗杰生愣了愣定睛一看,那盒子上面诱人的图案让他回忆起惨痛的往事——赌场刚开张那段青黄不接的时间,自己被当地的伙食虐待得每天都半饥不饱,好不容易在商场发现了貌似蛋糕的东西,急忙抢购了几大盒回去。罗杰生还记得那天自己高高兴兴地回到赌场,又高高兴兴地吩咐厨房不用为他准备晚餐,再高高兴兴地地拆开包装准备享用……但当他从盒子里倒出了几包白扑扑的粉,而怎么也找不到传说中的蛋糕时,当初的心情就跟那天晚上的肠胃一样,整晚都风雨交加、霜雪连天……

“你居然连蛋糕都会做??”罗杰生实在乱佩服一把,但看看盒子上的图案再看看碗里的东西——“这个……怎么样子不太一样啊?”

“咳咳……这个……那个……”

确实是越看越不像……罗杰生研究了半天两者间的差异,最后抬头问道:“你确定你做出来的是蛋糕?别咳了,问你话呢?”

“设备有限……”司怀礼低声咕哝。

“你到底做给我吃的是什么?”

“发糕……失败的实验品……”

“你拿蛋糕粉蒸发糕?”

“和好面之后才想起没有烤箱嘛!”司怀礼看起来有点恼羞成怒,“我也是第一次做,能弄出发糕来不错了!”

“我又没说不好吃……”罗杰生挖了块糕慢悠悠地送进嘴里,“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天才,弄到一半才发现没工具居然还能急中生智做出别的东西来。”

“……,你确定是在夸我?”

“当然,会做发糕也是门手艺啊!”

“是吗?那就好。”司怀礼想想之后补充——“不过我并不会做发糕的手艺,倒是曾经观摩过蒸馒头……”

“别说了别说了……档次越降越低了!”


后来,司怀礼拿那几包蛋糕粉蒸出了好几种花样的发糕(蛋糕粉蹲在墙角画圈圈),并且收到了罗杰生叫人买回来送他的橄榄油、巧克力粉、糕点模子和迷你烤箱。

再后来,罗杰生就时不时地要求司怀礼弄点儿烤派、曲奇、甜甜圈之类的东西给自己解谗……而司怀礼干脆破罐子破摔,每次一做就做一大堆,到处拿去送人攒人情。

******************************************************************************************************************

十五、卡拉OK多事之厅

赌场开了近半年,一切运作都已经上了轨道,日子慢慢变得半死不活。

罗杰生在房间里上下折腾——不嫌空调不够凉就是嫌床不够大,开了电视看不了几分钟又骂所有的节目都是垃圾,翻翻床头的音乐CD也没一张想听的。

“好——闷——啊——”

“觉得闷不如帮我洗菜去!”司怀礼白了一眼挂在床沿上形象全无的小东西,低下头继续削着手上的土豆。

“我是老板诶!哪有老板亲自洗菜的?”罗杰生翻过身来在床上蠕动着往司怀礼身边蹭过去,“喂,今天晚上吃什么?”

司怀礼感觉一张小脸搁在了自己肩上,顿时身体僵硬了片刻:“我是你赌场的员工又不是你请的保姆……晚上吃土豆炖牛肉、桂花罗卜和猪尾汤。”


吃完饭,罗杰生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对司怀礼说——

“我想去西贡玩玩~~~~”

“怎么,闷得受不了了?”司怀礼扬眉问道——他这段时间看某个人穷极无聊的样子已经看麻木了。

“没错,就去两三天!可以吧?可以吧??”

“最近不能去。”

罗杰生立刻蹦了起来:“为什么不能去?!现在赌场经营得四平八稳的,我成天也都无所事事,偶尔出去玩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司怀礼好笑地捏了一把大老板气鼓鼓的脸——他也知道自己成天都无所事事?

“你忘了,赌场歌舞厅的VIP房马上就要装修好了?你走了到时谁来剪彩?”

……好象是有这么件破事儿……

“可是……”罗杰生瘪下了嘴。

司怀礼从冰箱里拿出洗好的葡萄装进盘子里,“而且不是还要招新的舞小姐吗?当初又是你主动说要亲自面试的。”

罗杰生顿时说不出话来,闷闷地一颗一颗揪葡萄往嘴里丢。

“司怀礼。”

“什么事?”

“为什么不买点……”

“不干。”

“你又知道我要说啥了!!”

“我不会买榴莲回来吃的,你死心吧!”

“……”

“你叫人偷偷买回来我也会知道的。”

“……”—_—、、


所幸,接下来有事儿让罗杰生暂时开心了起来。

歌舞厅VIP房营业的前几天,罗杰生亲自从越南招了十几个新的服务小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尤其是身材,更是绝对超越亚洲女性的正常水准!!罗杰生带着一群浓妆艳抹的美女在赌场里招摇过市,身材惹火的莺莺燕燕包围着他又是吹捧又是奉承,爽得他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开张前一天,罗杰生特意叫上了几个熟悉的高层主管,打算让自己的得力手下们优先在VIP房里享受享受。

当晚,司怀礼等人来到罗杰生预订的VIP包房,一推开门便闻一阵阵淫声浪语扑面而来。只见罗杰生毫无形象地半瘫在沙发上,左右手各搂一名衣着暴露的美女调情嬉笑,一副风流快活的模样!

“来来来,大家随便坐!”罗杰生笑得张狂,“想喝什么玩什么不用拘束!今天晚上老子买单!来人啊,把人头马和XO给我拎几瓶上来!”

众人就坐后罗杰生手一挥,几个越南美女训练有素地缠绕了上来。司怀礼觉得心中无名火起,对身边的女人不理不睬只顾喝闷酒,转眼间几杯洋酒就被他灌蟋蟀一样倒进肚子里……而罗杰生注意力早已经不在其他人身上,司怀礼痛不痛快他才没工夫理,只管抱着坐在大腿上的小姐拼命吃豆腐。

赵、阿平和志明感觉到司怀礼身上正在燃烧着无名火焰,自然不靠过去找罪受,于是几人全部挤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争抢话筒。

“我先来一首,唱得不好,请多包涵。”

最先拿到话筒的是志明,只见他带着一贯仙气十足的表情站在大屏幕前,摆好架势一开口便石破天惊。

“!!!”

一曲过后,房间里人声寂寂,就连原本正笑闹得热火朝天的罗杰生处也刹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张口结舌地瞪着刚刚高歌完毕的某人——

“你你你……居然真的唱佛乐!”

“是吧?不错吧?是蔡琴原唱的呢!”

“关键不在于原唱是不是蔡琴吧!!你居然真的在卡拉OK里唱佛乐!!”

“不,比较奇怪的是这个巨旧巨少歌的卡拉OK系统居然有佛乐……”

众人皆作惊恐状——这人,果然跟我们不是同一种生物!

接下来,赵发挥了他的K歌狂人的本色,一口气点了十几首歌,一个人拉开嗓子嚎叫得陶醉无比。而这个时候罗杰生那边已经由吃豆腐往活春宫方向发展,小姐们的裙子已经撩高到大腿的最后防线,而罗大老板的手已经作势要进军珠穆朗玛了。这时,坐在一旁的司怀礼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嚯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赵面前,二话不说一把抢过话筒,乘赵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腿一伸,把赵一脚踢到旁边。

踢开了赵之后司怀礼噼里啪啦点了两页的歌,而且还全是男女对唱的情歌……然后一个人抓着两个话筒左右开弓,以慷慨就义状激昂地唱道:

“……为何你不懂!人生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丫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就是会不同……”

“………”

“你刚才……听到没有?”

“他居然唱‘你丫’……”


后来,当司怀礼唱到《分飞雁》、《相思风雨中》的时候,双目已经呈充血赤红状,歌词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整个人狰狞得活象被人刨了祖坟或者正准备去刨别人的祖坟……不要说赵和阿平等人已经吓抖成一团,就连负责倒酒的服务生也双手发颤,陪酒的小姐们更是花容失色!唯一还不清楚状况的就只有坐在正中间的罗大老板——只见他正非常带劲儿地大讲黄色笑话,一副尤不知死活的模样。


酒过三巡,桌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瓶子,除了志明说要回去做晚课提早告辞外,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喝得歪七倒八。罗杰生躺在小姐大腿上直哼哼,自我感觉今天晚上算得是宾主尽欢……为了有个更为高潮的气氛作为结束,罗大老板手一挥:

“——今天晚、晚上……不要……不要回去了!每人带、带个……小姐……去酒店……开、开房吧!”

轰隆!!!

地震海啸、火山爆发、非典蔓延、世贸倒塌……

有人瞬间化身为超级塞亚人,怒发冲冠兼七窍喷火。

司怀礼冷冷地扫了眼大门再看看罗杰生身边的小姐,众美女们仿佛被蝎子蛰了一样跳起来冲出门去;司怀礼再冷冷地扫了眼大门再看看赵和阿平,那俩人急忙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勾肩搭背地歪歪斜斜爬出门去……等罗杰生稍稍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内只剩他和一个状若自焚的人。

若是在平时,司怀礼可以用气概十足的方式把罗杰生扛在肩上驮回宿舍——但在此刻,司怀礼自己也喝得有点摇来晃去的情况下,他只能一把揪着罗杰生的后脖子,俩人像跳摇摆舞一样踩着交叉步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蹿。一路上鸡鸣狗叫,罗杰生不时地冲出去抱着电灯柱要干杯,司怀礼一拉他便叫嚷着说要打电话给他澳大利亚的哥们儿,让人来花了不让他跑去撞墙的司怀礼。最后俩人差点在半路上演变成肉搏战,罗杰生又哭又叫还蹬腿,非要拿他那部值上千美金的手机去打狗……当司怀礼被抓了七八次脸,踢了十来次肚子,踩了无数脚之后,终于像拖死猪一样把罗杰生给拖回了房间。

一进门,罗杰生便往堆放锅玩瓢盆的架子栽了过去,要不是司怀礼手快拉住,罗大老板现在可就不是好好地躺在某人的怀里,而是摔死在一堆破锅烂碗里了!

“啦啦啦~~~~~两只小蜜蜂啊~~~~~”罗杰生躺在床上荒板走调地嚎叫,两手在空中挥舞。

“快把脏衣服脱了!”

“……飞到花丛中啊~~~~~”罗杰生继续夜半鬼叫,而且还不安分地滚来滚去。

“腿抬一抬!”

自己也晕忽忽的司怀礼自然没多温柔的动作来侍侯罗杰生,只见他像扒死猪皮一样粗暴地把罗大老板身上那套名牌衣裤撕下来扔在地板上。

“……飞啊飞啊……啪!啪!”

虽然力气不大,但罗杰生这两巴掌倒是满准确地拍到了司怀礼的脸上……很不幸,这稀里糊涂的两巴掌让某人整晚一直按捺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正撑在罗杰生上方的的司怀礼眼神一变,整个人猛地压了下来,一把抓住那个光溜溜还在拼命挣扎的小东西——

“该死的!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小混蛋!!”

俯冲力过大的下场就是俩人的牙齿撞得生疼,罗杰生瞪大眼睛看着跟自己前所未有近距离接触的那张男性面孔——原本只是浅宗色的瞳孔此刻深邃得不象话,里面剧烈燃烧的金色的火焰跳跃得仿佛快要冲出来……酒精的味道顺着侵略的舌头钻进口中,四处扫荡之余让罗杰生所有感官部位都麻痹了起来!炽热的呼吸吹在脸上,抱着自己的双臂有力得像是要把人揉碎……于是罗杰生他——

两眼一翻,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十六、一塌糊涂的混乱

当罗杰生捧着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窗外能看见夕阳的余辉。房间里静悄悄的,衣架上司怀礼的西装已经不见了,很显然在罗杰生昏睡的时候已经去了赌场上班。桌子上摆着保温电饭煲,掀开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罗杰生抱着脑袋摇了摇,不是很清楚有些事情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胃口不是很好地吃了半锅粥,罗杰生慢腾腾地换上衣服晃悠到赌场。正值晚饭时间,由于不是周末客人也不算多,罗杰生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餐厅和同事一起用餐的司怀礼。

喝粥已经喝饱了,不想吃饭……罗杰生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接近那一桌,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司怀礼背后逛来逛去,和餐厅里认识的客人打个招呼应付两句。

“老板,吃饭没有?”终于用餐完毕的司怀礼站起来看到身后的罗杰生,像平时一样打了个招呼。

“吃过了……”罗杰生没从司怀礼脸上发现一丝一毫不寻常的表情。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司怀礼微微点了下头,优雅地转身回到赌场大厅。

罗杰生面带迷茫地站在餐厅里,连另外好几个员工向他打招呼都没有理睬,嘴里喃喃自语道——

“难道那些……真的是我在做梦?”


此时,回到工作岗位的某人露出了心旷神怡的笑容,搞得其他同事都在纳闷——晚上餐厅的伙食一如既往的没水准,为什么这家伙却一脸吃到好料的表情?

众人心语:笑得真欠揍。


通过两天的观察,罗杰生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司怀礼无论是在公司或者在房间,对待他的态度都与以前毫无二样。但偏偏越是这样罗杰生心里越是挠得慌,总觉得自己那天晚上的梦境太过匪夷所思,想要否认却又感到那遗留记忆中的触感过于真实……啊啊啊!!实在是头痛死人了!!!

相对于罗杰生的烦恼重重,司怀礼这几天倒是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尤其是当罗杰生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更是在一旁笑得山河色变……可惜苦恼中的某人压根儿没注意,还在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找个什么方法来把事情搞清楚。

实在无计可施的罗杰生在一天下午,悄悄蹿进了CCTV的监控室。本来他大老板想要从监视器看赌场下面的情况是完全无可厚非的,但偏偏罗杰生心里有鬼,反而弄得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老板,求求你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好不好……”

CCTV的员工哭丧着脸——罗杰生一连三天都跑到监控室来蹲点儿,一人霸住对着赌厅的几个最主要的镜头,搞得他们赶人不是不赶人又不行,只得求神拜佛恳求大老板快点滚蛋,不要老赖在这儿碍手碍脚。

第一天观察结束后,罗杰生跑回办公室一把推开大门,叫嚷着让秘书记录下他准备发布的一条新纪律:高级主管与员工不得进行超过一分钟的谈话,如果涉及工作内容不得不交流,必须采用背对背的方式进行。如果员工对主管露出笑容或有肢体上的接触,按情节轻重等级给予降薪或辞退的处罚。

秘书一边听一边运笔如飞。罗杰生离开后,秘书小姐撕下一张纸揉成团扔进废纸篓里,上面画满了KITI猫。

…………

第二天观察结束后,罗杰生冲回办公室一脚踹开大门,叫嚣着让秘书记录下他准备发布的另一条新纪律:高级主管与同事间不得进行超过五分钟的谈话,如果涉及工作内容不得不交流,必须采用闭眼交谈的方式进行。一般同事如果对主管人员露出笑容或有肢体上的接触,按情节轻重等级给予降职或扣薪的处罚。

秘书一边听一边笔走龙蛇。罗杰生离开后,秘书小姐撕下一张纸揉成团扔进垃圾箱里,上面画满了流氓兔。

…………

第三天,罗杰生蹲在CCTV房里的椅子上,面前的荧幕中司怀礼正站在一张赌台监察局后赔赌。只见一个年届人瑞的女客人赢钱之后,一把拉住司怀礼的手边摸边笑得无比淫荡,老脸皱得好像朵万寿菊,甚至血盆大口中的金牙都能在监视器里看到。司怀礼倒是相当好涵养的样子——没有当场把那女人提起来抱以老拳(除非他不想混了),风度翩翩地一指台上小费箱,直到那客人把手中所有的零钱全塞进去之后才露齿一笑,顿时秒杀全场。罗杰生看到那一桌的女客人无论老少、不管美丑,都在司怀礼的惊艳一笑下不由自主地掏出钱来往小费箱里猛塞……罗杰生百分之两百可以肯定:如果赌场允许客人把小费往工作人员的裤腰里塞,司怀礼早就名副其实地腰缠万贯了。

罗杰生狂奔回办公室把大门整个儿撞飞出去,疯狂呐喊着让秘书记录下他准备发布的一条最新纪律:所有来赌场的客人不得与主管人员交谈和有肢体上的接触!如果违反规定无论情节轻重,一律乱棍打出并终生不得再踏入赌场一步……

秘书面无表情地听着。罗杰生话还没说完,秘书小姐手中的笔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在罗大老板的额头上嘣地一声敲了个正着。

秘书:叫你小子再胡说八道!!

罗杰生:抗议……老板也有言论自由……

司怀礼:真他妈倒霉!今天被个老妖怪暗算了!!

…………

第四天,罗杰生来到CCTV房的门口时,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书几个大字——

“老板与狗不得入内!”


司怀礼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被某人监视观察了三天,他倒是觉得自从卡拉OK之夜后,另外有两个人的情况变得相当诡异。


赵已经是第二十八次发现——有个家伙见了他转身就脚底抹油,溜得比赶着去撞树墩的兔子还快……就连日常工作中必要的接触,那小子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赵第N次抢了手下的工作亲自到CAGE去递交EXCHANGE单,而阿平也第NN次缩在办公室里不肯出来。如果赵不死心地站在笼子的窗口处不走,那个玩忽职守的CAGE MANAGER甚至可以忍到外面台的筹码亮红灯了也不出来接单。

赵觉得巨郁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既然是无心之作,大家都当作纯属意外不就好了?有个人却非要搞得一惊一乍的,让人想不尴尬都不行。赵摸摸自己的脸——醉酒后的第二天,还没睁开眼睛他就被人一巴掌煽到了墙上,五官着地并且差点永久性移位……赵晕头转向地爬起来之后,发觉到昨天晚上自己在喝醉酒后,搞出了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虽然在这个问题中,看似自己应该承担较大的责任,但好歹也给他个申述的机会行不行??

“喂——阿平……”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在一堆下班的员工中,人叠人地挤了出去,那架势比逃难还要狼狈,活象背后有债主在追一样——而且还是抓到了就要拉去钱债肉偿的那种。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司怀礼连续第三天观看这场“望风而逃”的戏码,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赌场大概要传出阿平欠赵高利贷的流言了。

“唉……”赵沮丧地垮下脸——他实在不好说出口自己究竟犯了啥事儿。

司怀礼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好友,半天才开口:“你们XX了?”

赵顿时在地上摆了个大字,然后在一秒钟内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司~~~~~怀~~~~~~礼~~~~~~~”

“正常正常,不就是酒后乱X么?”司怀礼笑眯眯地安慰赵:“没啥大不了的啊~~~~”

“这还叫‘没啥大不了的’??!!”赵当场抓狂。

司怀礼一把捂住赵的嘴,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小声点儿……难道说……你是用强X??”

“……”赵一脸噎到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翕动嘴唇回答:“……不是……”

“那就是和X了?”

“……”

司怀礼吁了口气,拍拍赵的肩膀轻松道:“我就说没啥大不了的嘛!既然是和X你还担心个屁啊?”

“怀礼……”

“什么?”

“你果然比我龌龊。”

“好说好说~~~”司怀礼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只是不会自寻烦恼而已。”


十七、老板永远不会错?

(上)

罗杰生和阿平两头心烦,偏偏越是这种时候越会出各种各样的破事儿,让人想不头疼都不行。

赌场开了半年,按照当初与员工的聘用协议,公司每个月要在INSURANCE的赢利中抽出百分之十五用于分红。但按照员工的部门、职位不同,分红的提层也有不同的计算方法,例如GANMING和CAGE等重要部门的主管所分可占总份额的十五分之九,像司怀礼、赵和阿平这样的主管每个月拿到的分红基本等于原薪水。但下面的员工职位越低,分红也就递减得越厉害……再加上每个人的工作表现评级不同,最后核算出来的个人分红所得一般是多有落差。

头一两个月,员工们都稀里糊涂地拿了就拿了,但几个月后,各个岗位的人员对自己和同事们所得进行比较后,开始有人对公司的做法感到不满。最先有意见的便是人事部——那个菲律宾肥婆的部门。由于人事部不属于OPERATION部门,所以即使是经理的分红所得也较其他重要部门主管低……公司虽然有自己的尺度,但下面的员工却并不清楚具体的分红标准,与人相比见之有异,便有些人忿忿不平起来——

罗杰生被三天两头找上门来的人烦得发疯,尤其是那个肥婆一逮到机会就跑来唧唧歪歪地告状,反复暗示公司所给的分红不公平,自己身为部门主管比别人拿得少了……罗杰生打上次合同事件和员工罢工之后就不喜此人,这一阵原本就心烦,偏她还不识趣非地跑来火上浇油。

“你有意见!他也有意见!个个都跑来问我要解释!!”罗杰生终于在办公室暴走,“干脆我把标准公布出来!省了你们的工夫也省了我的口水!!”


第二天,赌场公布栏张贴了醒目的通告,各个部门也纷纷收到由老板签发的“赌场员工分红所得细览”通知……不到半日,上下一片哗然。

普通员工看到自己与主管人员之间的红利落差如此巨大,无不心如刀绞;低级管理人员看到自己与高级主管之间的所得落差,顿时五脏俱焚;高级主管们看到自己的收入状况被公布出来让万人景仰,个个咬牙切齿……只有SLOT MACHIN部门是独立的外驻机构,分红不由赌场负责,部门的主管才逃脱了上榜示众的厄运。见赌场各部门一片混乱,志明长叹一声宣道:

——佛曰:不可说也!
(SLOT部门员工:经理!拜托你不要在上班的时候把木鱼掏出来敲好不好?!客人会被吓跑的!!还有不要再往办公的墙壁上帖符了!老害我们做噩梦!!)

在气坏了不少高级主管之后,脾气如阿平之流的便想去找罗杰生理论,不过赵死皮赖脸地拖住他不放行,怕死了这冷藏罐装炸药跑到老板面前去点火发作,到时让罗杰生一个老羞成怒真把他给踹出赌场去。

平:关你屁事?!

赵:大少爷我求求你,咱们现在事儿已经够多的了!你就不要再给我舔乱了吧!!

平:事儿?我跟你有什么事儿?谁跟你是“咱们”?!滚!臭流氓!!

赵:啊~~~~~!!!(一边惨叫一边猛揪自己的头发)

…………

罗杰生:我很英明神武吧?这么好的招都给我想到了!

司怀礼:……(觉得罗杰生傻毙了,但得意的小样子真可爱~)

——陷入粉红世界的人是没有理智的,现在无论罗杰生干了再蠢、再白痴的事情,恐怕司怀礼都会觉得他可爱得要死……对于此人脑袋进水神智不清的盲目护短行为,稍稍还有良知的读者请一起唾弃他吧!


不过,即使赵拖住了阿平一时,但最终还是没栏得住另一件事的发生——几天后,到了给赌场员工发上月分红的时候,有人跑去找罗杰生晦气了。


“老、板!!”

这声老板,声音绝对不是来自肺和口腔,倒比较像是由眼睛缝或者鼻孔逼出来的……养神中的罗杰生睁开眼睛一看:

“哟,阿平啊,有什么事儿吗?”

阿平一张俊脸青黑青黑的,只见他把一张纸往罗杰生面前一扔:“为什么我这个月没有分红?”

罗杰生愣了一愣,仔细一看面前的纸条——阿平的薪金表上分红一栏的金额果然为零。罗杰生挠了挠头,有点儿莫名其妙,想想后对阿平说道:

“这个……你去F.M.B.问问吧,钱是他们部门负责分发的,大概电脑搞错了?”

“那倒不关电脑的事……”阿平冷笑两声,“我已经去F.M.B.部门问过了,他们告诉我说我上个月拿了一张WARMING LETTER(警告信),所以当月的分红全扣!”

阿平又啪地摔出张纸,只见那复印件上“WARMING LETTER”几个字相当刺眼,罗杰生拿起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墨宝正落款右下方。

“……”罗杰生心想:自己啥时候签了这么个玩意儿?

“老板大人还记得这回事儿么??”阿平双手环抱胸前,像个圆规一样叉着脚对罗杰生说道。

罗杰生拿起桌上的电话——

“人事部吗?叫肥婆……呃,叫你们的经理来我办公室一下。”


后根据肥婆的解释,罗杰生终于想起来了:半个月前,赌场的一个带客中介到CAGE去借钱……这一类的借贷业务,一般是由CAGE部门的主管先打电话向老板报告,该中介人所欠旧债是多少,ROLLING总数(注)累计了多少,现在想增加新贷款多少等等。罗杰生根据以上报告和客人一贯的信用度给予答复,然后获得借款许可的客人方可在CAGE部门办理借贷。

[注:赌场BCC和AR两个窗口的每单交易金额(即ROLLING数)都记录在各个中介人的户口下,累积到一定数额可向赌场要求COMMISION(结算),结算后赌场将按照BCC总交易额的百分之一点六,和AR总额百分之一点二的利率给于提成,用以鼓励中间人带客人来自己赌场消费。赌客交易额越高,中介人获利越多,一般每次COMMISION之后中介人所得的提成要先用与偿还部分贷款,若与赌场没有旧债的中介人则可将全部提成金额取走。在各间赌场,只有持许可的中介人可以向赌场提出贷款(零利息),普通客人的借贷则与各自的中介人之间进行(高利贷)。]

不过那天阿平处理这单贷款的时候却出了点意外——当阿平准备向罗杰生打电话报告的时候,CAGE里面的专用手机却余额为零了,而不巧阿平自己的手机放在家里充电没带出来。部门里其他几部座机只供内线使用,而那天罗杰生却恰好不在赌场内。急于借钱的客人自然不能等CAGE里面慢慢磨蹭,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提电话至电给罗杰生,向他说明了自己要借的金额和现有债务情况。阿平从客人的手机里听到了老板肯定的答复,于是放心给客人办理了借贷手续……

“我那天明明听你答应了借钱给客人的,怎么事后又说我自作主张私自借贷?!”阿平抖着手上的纸恨恨说道:“还发WARMING LETTER给我记了个中过!!”

罗杰生汗了一下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当初过了几天之后他翻看帐目记录的时候,忘记了这单贷款是自己曾经授权过的,还以为是由阿平私下处理,签了WARMING LETTER后又记起自己依稀曾经亲口应允过……但想想觉得那电话是客人打来的,而阿平确实没有亲自打电话向自己核实,所以也就懒得把已经签发下去的警告信再追回来。罗杰生想着是该让那个经常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家伙一点教训了,但他根本没注意人事部所拟的WARMING LETTER上面处分的级别,只管顺手签了了事,到月底时肥婆把这张记了中过的警告信一交,顿时洗白了阿平整一个月的分红。


(下)

“这个……明明就是你不对!”罗杰生违心地辩解,“谁让你当时不打电话给我?”

“我不是在客人的电话里跟你解释过了吗?你自己答应了借钱的!”阿平脸色极其难看。

“但是……我之前出的规定上说、说CAGE主管一定要亲自打电话给我啊!你让客人打的电话,事后又、又不再打过来核实……就是你的错!”罗杰生硬着头皮吼道。

“这算哪门子理由?!”阿平差点喷火,“你明明就已经在电话里答应了的!我干吗还要再打去问一次?!”

“我在客人的电话里答应了又不是在CAGE的电话里答应了!万一客人要是假传圣旨怎么办?!”罗杰生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规矩是这么定的!你没做到就是你不对!!”

阿平听了冷笑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窝在皮椅中的罗杰生:“既然你说到规定……那好,规定上可没有说我必须为这个挨中级警告!更没有说要因此扣一个月的分红!!老板大人,既然你什么都要在规定上抠字眼儿,那么我们就来看看规定里面有没有这样的处罚条款!!”

“你……你胡搅蛮缠!!”罗杰生张口结舌,没想到阿平居然用这种歪理来反驳他。

“明明是你滥用职权!!”

罗杰生嚯地站起来,一券擂在办公桌上怒吼道:“我是老板我没错!老子就滥用职权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恶意打击报复!”

“老子早看你丫不顺眼了!!”

“你这白痴小屁孩!!”

“你说什么?!!”罗杰生跳起来狂叫:“不想活了!!老子花了你!!!”

“花呀~花呀~~有本事你拿钱花了我呀~~~~”

“#%$*&X@*%……”

…………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赵推开罗杰生办公室的大门,顿时哀号出声:“——阿平!!!!”


“别吵了!大家冷静点!”

赵双臂环着阿平使劲儿往一边拽,庆幸自己来得及时,指不定下一分钟在办公室里就要上演全武行大戏了!好不容易把俩人分开到安全距离,赵了解完事件经过之后顿时觉得偏头痛又发作起来,而罗杰生和阿平还一同气势凶凶地转过脸来质问他——

“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

“这个……不是双方的责任……”赵觉得自己一句不小心就会落得里外不是人,只得含含混混地打马虎眼。

罗杰生一听又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没责任?难道我跟他吃撑着了吵架帮助消化么?”

阿平恶狠狠地瞪了赵一眼,顿时赵脑袋上冷汗滚滚而下。

“不是不是~~~~~我是说,问题出在赌场的规章制度上……那个制度还有漏洞、还有问题!”

“啊哈!赌场是我开的!制度也是我定的!”罗杰生一屁股坐到桌上翻着眼睛说:“我看最有问题的就是某些人的态度!还知不知道是在跟老板讲话了?!”

“是是是,阿平还年轻,没什么经验,不懂事的地方老板您多包涵……”

赵一边点头哈腰拼命狗腿,一边偷偷看了阿平一眼——坏了!阿平脸上表情已经开始往南极方向发展,眼睛里的温度每秒钟以十摄氏度的速度唰唰下降!

“哼,你知道是他的错就好!老板我怎么可能会犯错?”罗杰生鼻子翘到了天上。

“阿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赵突然提高嗓门用标准普通话说道:“——对老板,你要‘听之而语,不言其蠢,勿为此怒,自行渐远……愤言而对,是为废;怒之蠢,是为大愚更甚。古语有云:竖子不可妒,省口气暖腹……古之人不欺于也!”

罗杰生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阿平一脸深思的表情,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当老板的总不能显得比下属笨吧?虽然他确实有听没懂……

“那个,赵你在说什么……”

“我在帮老板教育阿平!”赵一脸义愤状:“他这人就是这样!太个人主义了!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一点尊老爱幼的情操都没有!!”

“就是就是!你继续帮我教训他!”罗杰生开开心心地附和,过了一会儿似乎发觉有点儿不对劲……至于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古人又云:下士之怒当面言,中士之怒背使贱,上士之怒后而陷……”赵看着阿平,一口气说下去:“当世之道,明者,唯同流合污矣!”

阿平挑挑眉——这家伙,这么烂的古文水平还拿出来现……还有,最后那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

一席话下来,阿赵暗暗擦汗,而听的两个人都暂时没有反应……阿平看着面前这张透着圆滑、带点谄媚,而现在又用恳切眼神看着自己的脸,一肚子怒气不由得气消了大半。

淡淡地勾起嘴角,阿平一拱手——“流氓兄,受教了~”

“喂,你们俩……”

“老板,抱歉了,这次的事儿就这样算了,随你喜欢吧。”

无视大老板巨茫然的表情和某人一脸的哀怨,阿平一副很轻松的模样径自拉开大门离开办公室。赵急忙向呆滞中的罗杰生打了招呼,急匆匆地追出门去。

“喂——阿平!”

阿平停住脚,随意侧过半个身子歪着头往后看,黑西装包裹着腰身纤细的高挑身材,潇洒随意的姿态如同一个优雅的剪影……在灯光荤黄的走廊上,阿赵有点恍惚地看着那张熟悉的冷俊脸庞上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回——魂——了——”

“现在不生气了吧?”赵试探地问道。

“恩……今天的事儿是没有再生气了。”

——那就是之前的事儿还在生气的意思是吧??!!

“喂。”阿平轻轻地踢了踢哭丧着脸的人,“你格言不是‘明哲保身、同流合污’么?今天倒是有胆子在老板面前胡说一通?”

“同流合污者,无为、无畏……”赵嬉皮笑脸地回答:“而且以老板的文化水平,听得懂一句就已经是奇迹了。”

果然,赵是老谋深算的。


办公室内

“妈的!突然说什么国语嘛?!害老子一点儿都听不懂……”罗杰生走来走去琢磨了半天,“说是帮我教训人,但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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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两情若是相悦时

罗杰生下班之后又挨了一会儿才离开赌场,回到宿舍之后见司怀礼正在厕所里滔米洗菜,司怀礼见罗杰生回来便招呼了声“冰箱里有水果”,然后回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去了。罗杰生没有去开冰箱,有点闷闷不乐地爬到床上抱着枕头坐着出神……等司怀礼把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电饭煲也插了了电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床上的小东西似乎打进门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呆呆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司怀礼在床边坐下,用毛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罗杰生抬头看看司怀礼,挪动屁股往他身边移了移,“我觉得我好象被人涮了……”

司怀礼不动声色:“怎么说?”

“今天阿平和我在办公室里吵架,之后赵跑来帮我教训他……但是,我觉得似乎赵不是在帮我,反而是……在帮那个讨厌的阿平哪!”罗杰生一边说一边丢开手里的枕头,自动自觉地把司怀礼的一条手臂拉到怀里抱住。

司怀礼习惯性地揉了揉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我的感觉是赵这人一向极圆滑,从来不去得罪任何不该得罪的人,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儿别说去插手了,连多一句废话他都不会说啊……”罗杰生不由自主地用脸蛋在司怀礼的手臂上蹭蹭,“……所以我越想越觉得他今天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有点不对劲儿!”

司怀礼早已经从赵那儿了解到事件始末,他倒是惊讶罗杰生居然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儿?罗杰生的文化程度啊……不是自己鄙他……

“哪点让你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也说不上来,他说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根本听不懂……但我就是觉得被人拐着弯地骂了呐!”

——算你还没迟钝到死。

“……尤其是赵说阿平‘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一点尊老爱幼的情操都没有’——阿平那死人脸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但这跟他有没有尊老爱幼的情操……有屁直接关系啊?!”罗杰生越说越不忿气,呲着牙在司怀礼的肩上一口咬了下去,“……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司怀礼伸出两根手指拎起罗杰生一边脸蛋的肉肉抖了抖,但那小东西还舍不得松口,隔着衬衫咬着司怀礼的肩头用鼻子噗噜了两下。

“你觉得今天你对这阿平的事处理得怎么样?”司怀礼突然问道。

“……”罗杰生愣了愣,撇撇嘴不情愿地回答:“就算……给的处罚严重了点,阿平那家伙也不能就这样冲上来跟我横嘛!好歹我是老板的说……”

“事关人家一个月的分红,近一千美金啊!他怎么可能不急?”

罗杰生哼了一声嘴硬地说道:“不就是一千美金么……”

司怀礼好笑地拍了小东西的屁股一巴掌,罗杰生在情绪之中压根儿没发现自己与司怀礼现在是什么样的姿势,而身边男人对自己亲昵的动作又做得多么顺手自然。

“一千美金对于你来说可能只等于一晚的玩资、一件衣服……但对于像我们这样出来打工的人,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司怀礼干脆换了个姿势把罗杰生半搂在怀里,“……而且阿平那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骨子里极好强,工作上对的要求比对下属还严格,你以这样一点小事儿名不正言不顺地抹杀人家一个月来的辛苦,他不跟你发火才怪了!”

“那……那……”

“不过没关系,赵会帮你劝他,过后就没事儿了。不过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机会把阿平的分红补给他……本来这事儿就算不得是他的错,不要因为这么点事儿把关系搞坏了,以后大家还要一起共事。”

“…………”

“你不用亲自去道歉,随便找个什么名义把那笔钱发给阿平就行了,不用担心他会不买你的帐——有赵帮你呢。”


看着罗杰生一脸放心下来的表情,司怀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怀里的小东西磨蹭着他表示感激,司怀礼敢打包票——罗杰生现在绝对已经忘了要去继续研究,之前赵说的话到底是在向着谁。

“怀礼……”罗杰生一脸舒适地把下巴放在司怀礼手掌中搁着,“你的手好冰哦……”

司怀礼失笑——嫌冰还不把脑袋挪开?不过小东西的脸蛋软软的,放在手心里捧着实在让人舍不得放开。

“你好象啥都知道……工作、生活,样样都很强……”罗杰生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那是因为我独立得早,很年轻就自己出来闯了,学的东西自然要多一些。”司怀礼把手往上托了托,挂在他掌中的的脸蛋也跟着移动,还露出很惬意的表情。

罗杰生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你什么都会……搞得我看起来像是很笨的样子……多没面子……”

“你本来就很笨……就继续笨下去好了……”

话音消失在唇齿间,罗杰生闭着眼睛感觉到那双微凉的大手小心地捧着自己的脸,温暖柔软的触感落在唇瓣上。轻轻啃舐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像是有微弱的电流在唇间窜动……罗杰生觉得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被一双有力臂膀揽入宽厚的怀中。温柔的逗弄渐渐变得火热,司怀礼一手托着罗杰生的后脑,一手轻轻把那小巧的下巴抬得更高迎向自己……在嘴角处摩挲的拇指悄悄钻进去,强势地撬开湿润的唇瓣,紧接着火热便入侵了整个口腔。罗杰生昏昏沉沉地感觉到湿热的气息在两人鼻翼间流转,司怀礼的舌头更是在自己口中灵活地穿梭……被扫荡过的牙龈和上颚已经麻痹,最后不但自己的舌头被席卷着拉扯到另一边,而且司怀礼还还缠绕着探入了更深的喉咙处,敏感脆弱的咽部被舌间撩拨,罗杰生从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颤音……

罗杰生迷迷朦朦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染上淡金的棕色眼睛……脑子似乎还转不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那深邃的眸子中快要满溢出来的柔情和爱意。司怀礼捧着怀中这个一天比一天更心爱的小东西的脸,一下一下在那润红的唇上轻啄着,过了好一会儿见罗杰生还是一副呆呆看着自己的傻样子,不由得坏心一起,在那嫩嫩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啊……皮肤保养得真好!

“……”罗杰生闷闷地瞪着司怀礼,眼神中充满指控。

“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吃饭了。”司怀礼摸摸罗杰生的脑袋,钩着腰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罗杰生坐在床边,眼睛跟着那个拿着锅铲的人转——怎么就是有人一副煮饭婆的模样看起来都那么帅?这鸟人,上次肯定也是乘老子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时候占了便宜,亏他事后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今天又用美色来勾引老子!X的!哪有便宜能让他白占!

“晚上吃什么?”罗杰生磨着牙问。

“放心,都是你爱吃的菜。”司怀礼一回头,见坐在床上的小东西脸色忽红忽绿的,笑笑走过去:“还不去洗澡?想要我抱你过去吗?”

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罗杰生一把推开在自己眼前笑得的邪气的英俊面孔,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厕所,一边扒衣服一边愤怒——靠!那鸟人还当不当我是他老板了?!(放心,早就不当了)

………………

几天后,阿平在赵的授意下收到某人鬼鬼祟祟递过来的东西——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美金一小沓,据说是补发的加班费。阿平很郁闷地想:好歹用个信封什么的装吧?搞得自己好象在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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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车祸路惊魂

罗杰生在边境闷得发疯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有心去西贡或者金边花天酒地一通,却由于赌场里的事儿一直拖着没能成行。又一个月的月头过后,罗杰生见赌场每个月例行的月初忙碌差不多结束,便又打起出去玩的主意来。恰巧,公司需要到金边采购一批办公室用品,罗杰生一见报告立刻批示下来:鉴于购买物品金额巨大,采购部门此行将由老板亲自前往监督。

久未放风,罗杰生一路上欢天喜地——司怀礼由于排班的关系还乖乖待在赌场里卖命,自然不能再对他晚上在声色场所的放行浪骸说三道四……自从上次在卡拉OK喝醉酒之后,罗杰生就被司怀礼管得死死的,除了必要的应酬外根本不能随便跑去找小姐风流快活,而且有应酬也不准喝多,要是回到房间被司怀礼发现不能走直线的话,罗杰生绝对会在第二天的饭桌上看到整一桌他最讨厌的菜色,而且点心和甜品也全部被取消。

采购部的人在金边东奔西跑了两天终于把东西买齐,期间罗杰生总共露面半次,而且是在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在大堂碰到,其他时间罗大老板就跟出了笼子的野马一样,跑得无影无踪。东西采购齐全之后终于要回赌场了,罗杰生挎着大包小包的名牌衣裤鞋袜、脸霜面膜,拎着大袋小袋的鸡鸭鱼肉、特产零食,美滋滋地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罗杰生瘫在后座上舒服地抖着脚,看着窗外的风景哼小曲,心里还盘算着这次买了那些早就想吃的东西,等回到去之后要司怀礼给他煮多少顿大餐……想得兴奋,罗杰生差点笑出声来。

“喂,再开快点,我赶着回去吃晚饭。”罗杰生不时地催促着司机。


金边去边境赌场的公路号称是年前刚刚新铺的,但那豆腐渣工程在经历一个雨季过后,路面已经被冲刷得类似月球表面……饶是那司机万般能耐,在这样大坑接小坑的路上也只能左闪右避地跳跃似前进,偏偏罗大老板还一个劲儿地叫开快点儿,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故也纯粹是罗杰生活该。

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车在路上飞速前进,突然——

哐!

“哎哟我的妈呀!!!”

罗大老板多灾多难的脑门再度遭罪,和前排座椅的靠背猛地亲密接触,顿时万道霞光、星火灿烂。

“痛痛痛!!!”罗杰生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从沙发下面爬起来——他怎么这么倒霉啊?!不就低头捡个东西吗?偏偏转挑这么一小会儿出事,嫌他印堂不够黑是吧?!

“老板……”前面的司机脸色苍白地回过头来:“怎么办……撞死了……”

“死了?”罗杰生愣了几秒之后大惊——“真的死了??被我们车撞死的??!!”

司机沉痛地点点头:“没错,我看到的……已经断气了。”

罗杰生顿时面无人色。

“老板,要下去看看么?”司机开了门准备下车。

罗杰生一听差点尖叫——“看什么看!我、我才不下去!!”


缩在后排座椅上,罗杰生听见司机下车之后喃喃地说什么“好多血啊”之类的,吓得几乎要飙出眼泪来。六神无主之下,罗杰生突然摸到扔在座位上的手机,顿时如同抓到根救命稻草一样——

“喂,我是司怀礼。”

“…………”—_—、、

“喂喂?请问有什么事?”正在忙碌的某人看都没看顺手接起电话,却听到一阵很奇怪的悉悉索索声音。

“呜~~~~~~~”

“吓?阿生?你怎么了??”

“我……我……”罗杰生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撞……撞车了……”

“什么?!”司怀礼一听又惊又急,“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回赌场的路上……我的车撞死了……撞死了……”罗杰生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

司怀礼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人用来切片下水卤,一听罗杰生的哭声顿时肝胆俱焚——“别哭别哭,先告诉我情况怎么样了!”

罗杰生扁扁嘴吸着鼻子回答:“司机下去看,说……说已经断气了……”

“你们的位置在哪儿?附近有人没有?”

“路两边都是荒地,没有看见人……”

“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吗??”

“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办?地上好多血……”

“…………”

听着罗杰生可怜兮兮的声音,司怀礼脑海里瞬间闪过“毁尸灭迹”、“瞒天过海”等等不道德的念头。

“你检查四周,先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司怀礼按下狂跳的心脏,用冷静的口吻说道。

“恩、恩,没有人看到……”罗杰生乖乖地照做。

司怀礼快步走到赌场安静的角落,有些烦躁地送了送脖子上的领带:“现在把车的后厢打开,我记得你那辆越野车后面有满大的空间。”

“恩!恩!然后呢??”

“你下去,和司机一起把尸体抬到后尾厢里。”司怀礼压低声音吩咐道:“然后叫司机用车上的空油桶到路边的沟里打点水……现在雨季刚过,田里的蓄水渠里肯定还有水,你们提水上来把路面上的血迹冲干净……记着,动作要快!回来之后我再帮你想办法!”

“好!我这就去!!”罗杰生听话地答应。

正当司怀礼还要再嘱咐两句的时候,突然从电话里听到事故现场传来的声音——

“老板,我们撞了一头水牛,这下子可能要赔一百多美金了。”

“嘘~~~~~别说话,赶快!我们下去把它抬到后尾厢去!!”

“这……老板,这是水牛诶!车后面能塞得下吗??”

“别管那么多!做了再说!快去!!然后拿水把路面冲干净,动作要快!!回去之后有人帮我们想办法!”

“我们两个人去抬一头水牛?”

“……,怀礼!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抬不动啊!!”

听着罗杰生带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司怀礼忍不住用手揉着额头,无力地靠在墙上眼睛一阵一阵地发黑——

“你们……撞了一头牛?”

罗杰生把头探到窗外看了看,然后缩回来对着手机叫道:“没错没错,真的好大一头哦!”

“…………”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样才能把它弄到车上??”

“…………”

“哎呀!前面好像有人来了!怀礼,怎么办?!”

“…………”

“怀礼!你说话呀!快帮我想想办法!!”

喀嚓——


本来,公路旁的田地里是经常会窜出些家禽牲口来。但是,没想到罗杰生运气好到刚巧窜出来的是头水牛……

本来,那头水牛皮粗肉厚不至于会被撞死的。但是,罗杰生的座车是排雷坦克一样的大块头“焊马”……

最后的情形是:

罗杰生拿着盲音的手提电话,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然后对着围上来的农民道:“你们说怎么处理吧?快点儿,我还要赶回去吃晚饭……”

看着交头接耳的苦主们,罗大老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老子有的是钱。


当天晚上

罗:可算回来了!我快要饿死了!吃什么?吃什么??

司:……(哐地一声砸下碗泡面)

罗:什么?!我买那么多东西回来你就给我吃这个?!

司:不吃拉倒!(自己拿过碗来扒拉着吃)

罗:难道……你在生气……

司:……(废话)

罗:是为了刚才车祸?我知道是我的错……

司:哼。(瞟了罗杰生一眼,心想算你丫还有点自知之明!)

罗:……但那头水牛真的太大了,我实在没办法按你说的运回来嘛!如果你真的想吃牛肉,回头我叫人给你买新鲜的回来,省得你亲自去杀牛那多麻烦!

司:噗——(面条从嘴以外的某个部位喷了出来,为了环保,在此不作详细描述了。)


车祸发生之后好一阵,罗杰生都给关在赌场里不能再出去放风,禁足的原因一是他那辆“焊马”撞牛时,前面的防撞栏凹了一大块下去,不得不拖回越南维修;二是司怀礼被那次车祸气得连煮了三天方便面,吃得罗杰生差点跑回去把那头死牛驮回来啃了吃肉,有好一阵都不敢再提要出去玩。

好不容易等司怀礼消气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罗杰生的车也修好运了回来。后来等到某日司怀礼休假的时候,罗杰生主动邀请他乘坐自己亲自驾驶的“焊马”一同去西贡,司怀礼想想有自己看着罗杰生会比较保险,也就点点头答应了。于是,司怀礼见识到了罗杰生把两个小时路程在八十多分钟内开完的飞车特技……那小东西一路红光满面,还亢奋地“喔呵呵呵呵”,而司怀礼差点吓出膀胱炎,到达目的地时脸色更是如同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头上还燃烧着鬼火。

之后,罗杰生又被强迫吃了一个星期的白粥,而某人则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乘坐他驾驶的任何交通工具……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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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

和平年代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拉斯维加斯”已经经营了大半年,既没发生赌神千王来砸场子的事情也没遇到黑社会跑来枪战。

赌场开张的头半年是人员流动的高峰期,许多员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了又走了……相较之下倒是赌客还固定一些,无论是输光了还是赢翻了,都是那么一批熟面孔在赌场内盘旋。像“拉斯维加斯”这样的边境赌场比不得澳门的同行,因为少有游客经过所以各家争夺的都是熟客生意,几张老面孔今天不见明天见,要是突然哪天来个眼生的大客,赌场反倒要心惊肉跳了。

快到年底,赌场一年中最忙碌的时段也即将来临,几个比较重要的部门便开始向老板要求增加人手,于是各个部门的新手突然多了起来,主管们又再开始了新一轮的员工培训。在几大部门中,加入了最多新血的是阿平的CAGE部,前段时间离职的一些老员工空出的位置加上为年底增加的人手,整个部门一下子新招聘了十来个新人。

出于这个部门的业务需要,女性职员的优势明显大过男性职员,尤其是CASHIER的位置上,女孩子们在处理现金流通、兑换计算和帐目整理上的手法是更加娴熟的……不但更为细致少差错,就连问客人讨要小费也有更高的效率和显著的成果。阿平自然知道手下若是一班妙龄女子,不但工作成效更好而且与客人相处也会更加和谐——这一点从他招了十来个新人之后就明显地体现出来了。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培训,新人们基本可以独立上岗。走掉了一批无法适应这个职位的旧员工后,CAGE部门除了阿平这个头头外只剩清一色的娘子军,个个年轻貌美聪明伶俐。这些新的CASHIER在老员工的指点下不但业务熟练得飞快,与赌客尤其是男赌客之间更是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只听得小妞们一口一个“哥”,那些秃头谢顶、大腹便便的客人已经是从头爽到了脚,再加上一溜儿吉祥讨喜的奉承话,没有几多少人能厚着脸皮不往那些伸出的纤纤玉手中塞点什么……几个筹码或者几张零钱就可以换来职员小姐们亲切的笑脸,有些猪蹄“不慎”碰到了甚至多蹭了两下,也不会招来“色狼”的尖叫和一记耳光。

每天阿平对手下训话——姑娘们,打起精神!笑容再甜点儿!咱们这个月的小费快要突破人均一百大关了!!

罗杰生曾经说过:阿平,虽然赌场员工也算是做服务业的,但你说话的口气……实在太像老鸨了!这话过后的第二天,罗大老板便发现CAGE部门的CASHIER们不但笑得比以往更淫荡,而且个个红妆妖娆、香气袭人,直有把P.R.部门比下去的架势。


某日,罗杰生和一班高层跑到赌场外的馆子去喝小酒,席间赵插科、罗杰生打诨、司怀礼嬉笑、阿平怒骂,气氛相当不错。

“阿平,你觉得这次新招进你们部门的员工怎么样?”酒席间有人无意提起。

阿平面如止水地吐出两个字:不错。

“唉,你就好啦!新进员工全让你一个个挑先,把什么好桃儿都收罗到自己部门去了!”司怀礼无不嫉妒地说:“剩下一堆歪瓜裂枣给我,这段时间训练新人可害苦我了!”

阿平听了慢条斯理地开口:“活该,谁叫你上次打牌非要加彩头的?手气本来就臭还要死挺。”

司怀礼顿时无语,而作为同犯的罗杰生对于他们在公事上把私人娱乐的赌注拉进去参合无法发表任何意见。

“哎,说真的,你是怎么选的?现在就你们部门的CASHIER最养眼,上班搞得跟在选美一样。”司怀礼心有不甘地打趣道:“是不是为了中饱私囊啊?怎么看你部门的人都像是你选的后宫啊?”

“……”阿平放下酒杯,没有说话。

“是不是啊?这可是以权谋私哦!”罗杰生很起劲儿地跟着起哄。

阿平酝量了半天,见众人皆一副八卦的模样,开口道——“怎么,你们嫉妒啊?”

罗杰生第一个表示嗤之以鼻:“切~~~~~谁嫉妒?说到美女,老子是要多少有多少哇哈哈哈哈~~~~~~~老子是老板有的是钱哇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司怀礼半眯着眼睛,“再说一次?!”

“美、美女老子要、要多少有多少……老子,有、有的是钱……”罗杰生想继续呈老板威风,但说出的话实在没什么气势。

“再~~~~说~~~~一~~~~次~~~~~”司怀礼酒杯中映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美、美……没什么……”罗杰生非常爽快地焉儿了。


酒过三巡,而阿平好象心情不错的样子,居然一改往日的面瘫嘴脸跟众人有说有笑……酒色财气,喝酒的男人们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CAGE部的满门英烈上,而身处桃色旋涡中心的阿平更是众人取笑的对象。

“搞一堆女孩子在手下有什么好的!麻烦!”赵见阿平说起自己部门来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闷地反驳。

“当然是好事。”阿平瞟了他一眼,“要不怎么有这么多人眼红眼绿的?”

罗杰生开心地附和:“就是就是,阿平虽然脾气臭了点但长得还算祸国殃民,这下一个部门就他一个男人,还不后宫三千左拥右抱啊?!”

“确实,赌场的所有部门就CAGE部最春色无边了。”司怀礼眼睛在喝闷酒的赵身上扫过,别有深意地一笑——“阿平,你好艳福啊!”

“那是那是~~~”话题中心人物居然还很神清气爽地自斟自酌。

赵却觉得杯中的酒味道越来越酸,估计用来沾饺子吃都够了。

“——艳福?你不知道女人吵闹起来比五百只母鸡还厉害吗?”赵忿忿地诅咒:“以后你才知道,整个部门就你一个男人,就跟掉到鸡窝里一样烦都烦死过去!”

“我情愿被烦死……”不知道是谁小声咕哝了一句。

阿平一副老神俱在的模样,咂吧了一口酒之后才回答:“——你不知道一堆母鸡中只需要一只公鸡就够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没等众人回神只听一声硬邦邦的招呼,赵已经豪迈地提早离席,空留一个飘零的背影供后人瞻仰。众人面面相觑——以赵那种八面玲珑的油滑性格,这样热血的举动可真算是千年难得一见……阿平盯着赵离去的方向先是若有所思,而后嘴角微微一挑;司怀礼先是若有所悟,而后面露会心微笑;罗杰生则先是稀里糊涂,而后更加稀里糊涂。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阿平一口气喝干杯中的残酒,优雅地起身告别。

“慢走,不送。”司怀礼笑眯眯地挥挥手,“多保重。”

席上人去一半,罗杰生摸摸肚子觉得已经够圆满了,于是抬头问道——那个……怀礼啊,这顿是你请对吧?



(下)

“哟,今儿反常啊?”

阿平开门只见屋里一片漆黑,大床上隐约隆起一块——好小子,这么快就钻上床了?洗澡没有!进门啪地一声按下开关,惨白的灯光一下子把房间照得无物遁形,阿平听一声怒吼从床上传来——关灯!刺眼死了!!阿平斜靠在门边讶异地扬扬眉,心想这家伙今天晚上的反常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得,连说话的口气都透着多长了两个胆的味道。

“这么快跑回来干嘛?明天你又不上班,现在就睡等着半夜起来逮耗子啊?”阿平关掉白炽灯,拧开了墙上的壁灯。

“关你屁事……”赵半个脸还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阿平盯着昏暗灯光下的身影玩味地笑了,露出一副黄鼠狼偷鸡的表情:“哦,那就算了,你继续睡。”

换衣服、洗澡、哼歌做面膜……当阿平开了电视一本正经地坐下来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看电视呀!”阿平拿着遥控器一边按一边愕然地回头,脸上清楚地写着“你是白痴吗”几个字。

赵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烦躁地低吼:“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哪个??”阿平一脸莫名其妙。

“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赵索性爬了起来,硬把阿平从屏幕前拉了过来,“你故意的是不是?!”

阿平狡黠地反问:“故意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呐!”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在你们部门招那么多女职员的?!”吼声音量变大了点。

“哦~~~~你说这个啊?”阿平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回过头去继续看电视,“连老板都没说什么你管我那么多?”

“我……我怎么不管!你这样做会破坏部门平衡,影响工作!”

“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CASHIER本来就是女孩子比较能胜任的职位,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部门的工作被影响了?”

赵理亏之下有点气急败坏:“那你也不用全部选些年轻漂亮的到你手下啊!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赌场里不知道传出了多少谣言!”

“切~~~老子高兴怎么样?美女下属看起来就是养眼,你嫉妒就直说嘛!我管他谣言说什么?又不是第一天在赌场混了……”阿平扫了赵一眼,随口吐出一句:“——要你来淡吃萝卜咸(闲)操心……”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沉闷了下来,阿平肚子里暗笑了半天没见旁边有点动静,正准备转头……突然,一股力量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扯,差点害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干什么?!”阿平怒视一脸阴沉的男人。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赵在阿平耳朵旁大吼:“我是怕你以后惹上什么不三不四的麻烦!到时看你怎么收拾?!”

阿平有点生气了——“什么叫‘不三不四’?你给我说清楚点!!”

“还要我怎么说?你自己看看手下的员工,一个个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这又碍着你啦?!”

“就碍着了!好好一个部门给你搞得活象迎春院一样!”

“妈的你丫别在我耳朵旁边吼!”阿平脚一伸,把赵踹回床上躺着,“有本事你去跟老板说叫他撤了我啊!看有没有人鸟你这种破理由!!”

“你、你自甘堕落!”赵气得头皮发麻,“你公私不分!!”

嘣!!

一个暗器飞过去把赵的额头砸了个大包,赵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哎哟了半天,终于摸到刚才阿平丢过来的东西——电视遥控器。这一砸,顿时引发了文斗向武斗的升级,原本还只是在口头上你来我往的俩人唰地跳起来,轮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送……刹那间巴掌与拳头齐飞,人影共鬼影一色。

此刻夜已深,有人被这间屋的动静给影响了。罗杰生听着墙那边传来的嘭嘭闷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隔壁那俩丫打耗子呢?酱好精神!司怀礼笑笑把罗杰生拉到自己怀里:别理他们,有些人精力过剩需要发泄一下……早点睡,咱们可没那么好命明天是休假。罗杰生的脸被按在男人的胸膛上,嘴里嘟囔了一句也听不清楚,司怀礼见怀里的小东西拱了拱找到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黑暗中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长夜漫漫,隔壁那对欢喜冤家——好自为知吧!


半个小时后

赵和阿平气喘吁吁地各自分据床的两头,活象你杀了我爸我做了你妈一样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赵被K得一脸金光大条,虽然相比之下他的体形更为高大,但长期的工作应酬让他久未锻炼,即使还不至于身材变形,但却已经稍稍有点发福,灵敏度是大不如纤瘦的阿平。对比被扁得一脸老狗相的赵,阿平的情况看起来似乎好一些,最开始仗着自己年轻灵活加上对方没有真正出力,阿平乘势把赵当沙包揍了个痛快。但等到双方都打出火气后,阿平身上也挨了不知道多少拳头,尤其是脆弱的腰侧更是闷闷地痛,让他差点抓狂破戒使出用指甲抠人的贱招了。

“道歉!”阿平喘着气叫嚣。

“呸!没门儿!”赵话音刚落便见阿平又凶猛地扑了过来——“妈的!你还想打是不是?!”

俩人再度纽打成一团,枕头飞了床单揉了,整个房间鸡飞狗跳如同阿平的老家被海啸洗白过后的惨状。

“啊——你居然咬人!!”

原本赵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把阿平的四肢都制住,压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正得意的时候却冷不防肩上一阵巨痛。赵偏头只见一排白森森的牙正叼着自己的肩头肉,阿平那吊起的细长眼睛里满是食肉动物的凶猛……见赵叫得凄惨,阿平眼中更是快意十足,嘴下用劲儿也更狠了!赵痛得哇哇直叫,好不容易从阿平嘴下余生,一看自己肩头印着深深的一圈牙印,颜色绝对不是青就是紫。

“我叫你咬!!”

“呜……”

一低头,赵在阿平的脖子上用力猛啃,心里恨恨地想着:你会咬人难道我就不会么?不要脸大家一起不要脸好了!不过这小子的肉啃起来还真过瘾啊,皮光肉滑的……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视里一个大的声响让赵突然清醒了过来——

“天哪……你怎么不叫!”赵惊慌失措地看着阿平脖子上那圈泛着血丝的牙印,懊悔得差点撞墙!

压在身下的人保持着被禁锢的姿势,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去……赵看到那闪着倔强光芒的眼睛里有着平日见不到的晶莹。心突然猛烈地疼了起来,之前的争执早被抛到了九宵云外,赵慌忙在屋里翻找药膏止血贴一类的东西,但最后除了撞倒一个架子踢翻两张凳子摔了几个碗之外,一无所获。阿平闭眼听着耳旁乒钪乓啷的声音,以及某人喃喃的咒骂和不知踩到什么发出的痛叫,心里忍不住大叫“猪!”。过了半天,屋里的响动终于停了下来,床垫承受人体重量下陷一块,阿平不睁眼睛也知道身边男人脸上是怎样一副沮丧的孬样。

“!!!”

湿热的物体轻柔地贴到伤口上,阿平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瞪着趴在自己身上并用舌头舔自己脖子的男人!赵一下一下专心地舔着伤口附近的血丝,嘴里微腥的味道让他心头五味陈杂,发觉到身下人想要挣扎的举动,急忙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环抱住那纤瘦的身躯,而贴在对方脖子上的双唇依旧执着地吮吸舔舐着……

“…………”

阿平泄气地身体一瘫,心里暗骂着“这个白痴”……脖子上的伤口被火热覆盖着已经感觉不到痛,男人轻柔的动作让人有身在梦中的幻觉。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只伴随着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不知有什么情愫在慢慢酝量……阿平慢慢眯起了眼睛,露出个猫儿般的表情,身体放松了任人搂抱着,一双手臂悄悄地伸了出来,不知不觉地环上男人宽阔的肩背。赵一惊只下抬头,看到一张平日见惯、但此刻却绝对不同的脸:向来只嘲讽挑起的眼睛化作两道弯弯的月牙,黑色瞳孔透着少见的柔软;凉薄的淡色嘴唇第一次笑开了温暖幅度,如同一幅他平生未见的美景——霜雪消融大地回春,暖风化雨百花摇曳……那是冰山阿平的展颜一笑!

顿时,神魂俱销。


半夜,罗杰生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听到隔壁传来不知所谓的动静……回到床上之后嘀咕着躺下:那俩家伙,还没折腾完哪?难道他们房间里的耗子特别鲁?司怀礼半睡半醒地拍拍怀里的小东西——别理他们,儿童不宜。


二十一、山中老虎一人在家

(上)

好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大事儿,赌场里每天依旧是赢钱的客人手舞足蹈,输钱的客人捶胸顿足。员工们也都完全熟悉的赌场的工作生活,对于所有规章制度适应良好,上下协作各部齐心,“拉斯维加斯”盛名远播、日进斗金,愣是让罗杰生半点毛病都挑不出。这样一来,作为赌场头头的罗大老板每天穷极无聊,但又提不出任何有建设性的东西,只好偶尔鸡蛋里面挑骨头,在办公室里摔锅打碗给某些比较倒霉的下属听响。

某天,罗杰生又无所事事地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电视,正巧有个频道在放韩国片《真爱赌注》,因为也是以赌场为背景的故事,罗杰生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但不久之后就对里面充斥全剧的爱情戏腻歪了。

“啊……没有人出老千、发生枪战的赌场算什么赌场嘛!”罗杰生把遥控器一扔:“我养那么多保安、保镖都白费了!”

与此同时,赌场内的保安人员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罗杰生回忆着自己少年时代看过的那些经典港产赌片,像什么赌神赌圣赌侠赌棍一类的电影,哪个不是把赌场生活描写得波澜壮阔啊?只有那样日日惊涛骇浪的刺激生活才配得上赌场这个行业的名头!罗杰生想起自己小时候多么羡慕在赌场里面工作的人,不但可以经常看到穿着真皮大衣戴墨镜抽雪茄的客人,动不动就甩出一刀钱潇洒地说“我跟了~”;还以为可以看到输得精光的客人红着眼睛抽出匕首插在赌桌上,恶狠狠地说“我这局拿一只手来赌,你敢不敢跟?!”……

可惜自从罗杰生真正成为一间赌场的老板后才知道——以当地的气温来说,如果哪个客人穿着件毛皮大衣招摇进赌场的话,八成会被人看作是神经病。在赌桌上客人再豪气也最多只能甩出两万的筹码,那还是VIP才有的待遇……什么一出手上千万的赌神驾到,通常只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不好意思,我们的VIP已经满客了……什么?外面的台?那最高的下注额是三千,您慢慢玩……您要包台?哎呀呀更不好意思了,我们发牌的荷官人手不够……啊?您说让主管亲自来发牌??哟,您看真不巧,主管休假去了……值班经理?值班经理今天吃坏肚子,在厕所蹲一整天了……总经理?呵呵您开玩笑呢,总经理除了陪客人吃喝嫖吹外啥也不会呀!……要不您看这样,隔壁赌场离这儿就几步路,您上他们哪儿玩玩去?咱们赌场又小又破的,实在供不起您这尊大神呐……客人?客人?你怎么翻白眼啦??”

而用身体器官来当赌注更是属于天方夜谭——赌输了就砍手砍脚?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以为是猪蹄啊斩下来还可以吃?要手你脚来干啥用啊?!至于刀具枪支更是在进门安检的时候就会被拦下了,什么“一匕首插在桌上”或者“掏出把枪顶在对方脑门儿上”之类的情节,纯粹属于某人幻想过度。

过了几天,赌场出台了一项新规定。

司怀礼刚从夜班跳到到下午班,早上八点下班后勉强睡了几个小时,回到赌场的时候正值客流高峰的下午三四点。人如潮水、穿梭不息……外面赌桌与CAGE码房的EXCHANGE兑换也是一刻不停,只见保安们拎着筹码箱在来回穿梭。

十分钟后,司怀礼揉了揉太阳穴,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睛。再过了十分钟,司怀礼黑着脸找到赵——是不是又有什么弱智规定出台了?为什么所有保安拎筹码的时候,都要用手铐把人和箱子铐在一起?赵无奈地耸耸肩说,你都不知道他大老板在想什么的话我就更不知道了……司怀礼回忆了一下罗杰生近期的言行,很有把握地下了定论:

——那小样儿肯定是港产电影看多了!


不出所料,这项变态变态的规定出台没多久就问题一大堆。

首先,这样的规矩一实施就引起了保安部门的不满——你想想,平时拎个筹码箱要拿手铐把手和箱子铐在一起,那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像劳改啊!保安部门的员工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个个面有不忿,觉得这样的的规定实在有太大的不信任成分,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和工作热情。于是,每当保安们到CAGE去拿箱子,并伸手让人上手铐时,都可以看见一张张脸黑如锅底;而当他们把箱子拎到了桌上,等着让人开手铐取筹码时,更是有一股低气压盘旋在赌台上空……就连客人也纷纷感到不舒服起来。

其次,这个规定实施之后工作流程也开始变得不顺畅。原本每张赌台做EXCHANGE就会打断游戏过程,降低赌客们的兴奋度,而新规定更是让每一单的EXCHANGE多出了要开卸手铐的环节……时间花费更多,而客人们也更加不满,繁忙时间经常可以听见要换筹码的赌台上传来一片叹息咒骂——XX的,又来了!

而最让人头痛的问题却是手铐的质量:真正的正规手铐是不那么容易弄得到的,于是采购部的人不知上哪个情趣商店弄了几副玩具手铐。虽说外观乍一看也差别不大,但多用几次之后问题就出来了——玩具手铐的锁和钥匙制作得都是简单而拙劣的,没过两天,毛病全冒了出来,一会儿锁不上一会儿打不开,更要命的是把箱子拎到桌上后一开手铐,钥匙断在锁眼儿里!SUPERVISER们急得满头大汗,被打断玩兴的客人们更是叫骂连天。


罗杰生被司怀礼和赵押着在赌场里巡视了一圈,满脸羞愧地回到办公室灰溜溜下了条命令:新规定取消,一切照原先的方式运作。赵暗哼了一声,心想这么白痴的念头不愧只有罗大老板才想得到,搞得整个赌场跟着莫名其妙地白折腾一通……而司怀礼则不动声色,并没有责怪过罗杰生半句,只是悄悄问采购部把回收准备扔掉的手铐挑拣了两副,包回家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放好——用处不明。


(下)

小小风波过后,时间已接近年底。

司怀礼一个月前就已经打了报告,准备拿两个星期的长假回国探亲,于是十一月月头领过薪水之后,他便拎上打包好的行李踏上了回乡之路。罗杰生目送着司怀礼离开之后非常痛快地把门甩上,也开始快快乐乐地打包行李——不过他只是包两件衣服,准备在司怀礼离开的这段时间回赌场酒店去凑合一下……闹鬼事件已过去良久,罗杰生胆子也稍稍大了丁点儿。

司怀礼坐在飞机上有些忧心,老想着自己不在的这阵子罗杰生会不会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再回忆自己临走前叮嘱他的注意事项全面了没有……飞机冲上云层,在三千米的空中有人突然释然一笑——没碰到自己之前,人家二十几年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多虑了多虑了~~~

罗杰生当晚就瘫在卡拉OK包厢的沙发上仰天狂笑,歌舞厅最漂亮的小姐一左一右地腻着他,红酒白酒洋酒灌蟋蟀一样往肚子里倒……某人那叫一个爽啊~~~~~终于没人管他了!司怀礼那家伙在走之前足足念叨了一千遍注意事项和禁止行为,烦得自己差点就往他碗里下耗子药!不过现在终于清净了,世界恢复安静多么美好!罗杰生虽然觉得司怀礼走后没人给自己做好吃的饭菜是有点可惜,但他早已打好了如意算盘:头几天先去金边或西贡又吃又玩享受一下,中间几天在赌场餐厅和外面馆子随便随便对付一下,最后几天到阿赵房间去让阿平煮饭救济一下……这样很容易就可以挨到司怀礼回来!

于是,罗大老板带着几个随从跑到越南西贡去快活了几天,流连于高档酒楼和夜总会,日日山珍海味夜夜歌舞升平,狠过了把醉生梦死的瘾……不过没两天,罗杰生便觉得胃开始不舒服,吃嘛嘛不香睡觉顶得慌,跑去看了看医生人家却说这纯粹属于吃多了撑的。胃口败了,连带身上也不舒坦起来,罗杰生只好提前回到赌场,吃了两天白粥和健胃消食片才缓过劲儿来。

接着,罗杰生天天呆在赌场里办公视察、吃喝等死。厨房的师傅专门给他大老板开了小灶,一日三餐都选了最好的料煮了端上来,罗杰生一吃——青菜里面半盘油,清汤里面飘点油,鸡鸭无味、猪牛不香,做法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种,才三五顿菜色就重复起来。罗杰生开始怀念司怀礼一把勺子煎炒炸炖煮焖,外加日日一煲老火靓汤,米饭松软适中,饭后水果甜品不缺……口水流了一桌子,但看看自己面前陈善可乏的饭菜,顿时不要说口水干涸,罗杰生就连消化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某天中午,罗杰生厌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豆角炒肉、上汤菜心、椒盐虾、叉烧肉和扬州炒饭。每种菜吃了一口,罗杰生便扔下筷子用头撞桌子——肉丝粗如旗杆细如发豆角老似抹布,菜心又腻又湿油多可开汽车,虾肉成粉不知生是何年死是何月,叉烧一口咬下塞牙塞得痛不欲生,炒饭飞沙走石五味陈杂……呜呜~~~~好难吃啊!!

“来人……给我拿段面包上来……”

罗杰生有气无力地啃着法式硬面包,回忆司怀礼烘给自己吃的都是又香又软、中间夹着番茄煎蛋花生酱或者罐头吞拿鱼的三明治……

晚上照例跑到歌舞厅去打发时间,罗杰生心不在焉地抱着小姐——这些女人的脸是越画越离谱了,估计摆上戏台都不怎么需要补妆……卡拉OK的歌是越来越无聊了,再唱下去不如让志明来念经……酒是越喝越不得劲儿了,还不如跟某人打牌往输家脑门上弹嘣儿……真的好没意思啊,某人的一张脸越来越经常地在眼前飘来飘去,以至于晃得后来罗杰生一碰舞小姐们就觉得尿急。

又过了几日,罗杰生每天的食谱基本上就是早上:面包或白粥,中午:米线或汤面,晚上:炒粉或炒饭——至于甜品点心什么的,全部变成了赌场里拜完神后撤下来的水果。要不是偶尔还到外面的馆子去对付一餐,罗杰生真觉得自己快要活活饿死在赌场里了!


时间过了一个多星期,又某日。

“赵啊,今天起我搬回宿舍睡了,晚上到你们房间吃饭,记得叫阿平煮我的份啊!”

“什么??”赵差点摔倒。

“这几天我上你们那儿吃去!”罗杰生乐呵呵地收东西准备下班。

“凭什么?”阿平翻了个白眼,“老子又不是开馆子的!”

罗杰生狡猾狡猾地笑了下——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会妨碍到你们晚上打耗子……而且怀礼到时候从老家带了土特产回来,我分你们还不行?

话音落,赵脸红,阿平绿。


罗杰生按原计划往下摊派了任务,想想司怀礼还有几天就回来了,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对于阿平的手艺,罗杰生虽然了解不多,但看看跟他同居的赵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估计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当天,罗杰生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司怀礼的宿舍,开开心心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再开开心心地洗了个澡跑到了隔壁房间。

“吃什么吃什么?”房间里有热气腾腾饭的味道,罗杰生兴奋地问。

在罗杰生期盼的目光中,赵端出了口电饭锅,阿平在地板上摆了三副碗筷和两个盘子。

“你们屋……连饭桌都没有?”

“没错,要那么麻烦干嘛?坐地上吃就行了。”阿平一边说一边掀开锅盖盛饭。

“菜呢?”罗杰生四处张望了一下,“今晚的菜是什么?”

阿平指了指中间的两个盘子:大盘子里面是炒鸡蛋,有些地方颜色还焦黑焦黑的,而小盘子里是几块豆腐乳。

“就吃这个??”罗杰生不敢相信——他就算消夜吃白粥的时候司怀礼都不止弄这么点配菜!

“哦,还有一样。”阿平盛好饭盘腿坐下,“赵,你去开个罐头。”

赵应了一声,从墙角堆起的纸箱里摸出一个罐头撬开,放在两个盘子旁边。罗杰生一看——是附近农贸市场上卖的当地罐头,几块鱼肉浸泡在暗红暗红的番茄酱里,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罗杰生顿时无语。

“吃呀,不用客气!”赵一边招呼一边碰起碗往嘴里倒饭。

罗杰生眼睛在三种菜之间瞄来瞄去,想想觉得那盘炒蛋虽然样子比较落魄,但好歹是自己比较能接受的食物……于是罗杰生伸筷子叉起了一块扔进嘴里。

“啊——哇呃呃呃!!!”

“你干嘛?”

“好咸……”罗杰生一张脸皱得像泡菜,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伸脖子翻白眼半天之后才喘上了口气,一把抓起水杯狂喝了几口,惊天动地咳嗽咳得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阿平头也不抬,“——活该,叫你吃那么大一口!”

“你……你放了多少盐啊?!想咸死我吗?!”罗杰生泪眼汪汪地抓着纸巾揪鼻子,“这种菜是给人吃的吗?!”

“这个炒蛋本来就是当咸菜下饭的嘛!”

罗杰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手颤抖地指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阿平,还有若无其事吃得嗷嗷香甜的赵——

“你你你……居然这样子弄饭吃!”

“他从赌场开张起就这样煮来吃了。”赵口齿不清地说道:“炒蛋当咸菜、豆腐乳,还有市场上买回来的罐头,就这几样下饭吃……罐头一买就是几箱,喏,都在墙脚堆着呢!”

罗杰生听了大惊失色:“这样吃法你都不死?!!”

赵挠挠头无所谓地说:“还好啦,习惯了……至少白饭还是管够的嘛!你瞧我,这样吃居然都还有点长胖呢!”

罗杰生顿时无语问苍天,心里只浮现出几个字来——非人类。


司怀礼提前了两天回来。

从来没有哪次休假像这回一样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虽然司怀礼一遍遍告诉自己,罗杰生没有人照顾不也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多岁了吗?但一想起平时那小东西吃饭挑肥拣瘦、作息晨昏颠倒、拿点心当正餐拿酒当饮料……司怀礼又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回去的时候会看到一具营养不良的干尸。

“我回来了!”

“哇——”

一开门,司怀礼差点被罗杰生的一个饿虎扑食给撞翻在地,定神一看,只见怀里仰起一张有点凹下去了的脸蛋,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阿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司怀礼一惊,“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吃饭的吗?自己赌场的不想吃就去其他赌场吃,再不然家里也有各种罐头和方便食品,偶尔也自己弄来吃嘛!”

“呜~~~~~~都不好吃啦!”罗杰生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好饿哟……”

“好好好,你先一边坐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给你做饭!”司怀礼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罗杰生脑袋埋在让他想念了好多天的人怀里,闷闷地撒娇:“不要!现在就饿……”

“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底,我马上就做饭?”

司怀礼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包包的澳门蛋卷、杏仁酥饼、凤凰卷、牛肉干……以及各种零食土产,一抬头只见罗杰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少吃点,等会还要吃饭的。”

“恩恩恩……”

司怀礼宠溺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小东西,快手快脚收拾好行李和这段时间被罗杰生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认命地穿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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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悲惨圣诞夜

(上)

自从司怀礼休假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快到了圣诞节。“拉斯维加斯”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布置,先是弄来了一大棵金光大条的圣诞树摆在前厅,然后赌场的大门也贴上了圣诞老人像,各个部门的门口更是挂了零零锒锒的彩球和铃铛……某日,司怀礼看到大厅的天花板上挂起了大幅的彩布和彩灯,每个WAITER都头戴一顶圣诞小红帽时,他恍然发现整间赌场的风格已经类似街道联欢会,尤其是那些缠在门柱和盆栽上闪闪发亮的小彩灯,更是相当有农村装修的品位。

司怀礼是基督教徒,圣诞节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有很重要意义的,于是在几天前,他也开始为节日作各种准备。罗杰生对于圣诞的认识只停留在过节开PARTY上,所以当司怀礼从外面买回烤鸡、香槟、蜡烛和做蛋糕的材料时,他在意的只是圣诞夜那天晚上要请多少人妖来作表演……顺便说一句,人妖表演秀是边境几间赌场在圣诞节的传统节目,不知道这风俗是怎么来的,但所有人都很乐在其中。


几天后

司怀礼小心翼翼地把烤得差不多了的鸡从烤箱里拿出来,然后再把蛋糕模子塞进去……今天他特意跟人调了早班,下午三点半一下班便冲回家作各种准备。房间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烤得金黄的鸡肉被保鲜膜包好放在桌子上,司怀礼一边手不停歇地准备圣诞菜肴一边满意地微笑——虽然在这么个热腾腾的国家过圣诞节感觉有些诡异,但作了各种准备之后也渐渐能感受到熟悉的节日气氛了。司怀礼怀念地回忆着以前在家过节的情形:全家人围坐在桌前吃圣诞大餐,桌上点着精致的白色的蜡烛,窗边圣诞树下堆放着各种礼物,还有在教堂举行的平安夜祷告弥撒……

司怀礼跳着探戈在屋里转来转去地忙碌,傻笑着幻想待会儿与某人一起共进圣诞晚餐的情形——桌上橙黄的烛火微微跳跃着,某人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他在一旁满足地凝视,并且在祷告后与拿出准备好的圣诞礼物,然后再来一个温暖的拥抱和KISS……

不过事实很快就告诉司怀礼——你想多了。


“萝萝我是一个菠萝,菠萝菠萝菠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某人晕陶陶的幻想,司怀礼擦擦手上的柠檬汁水拿起电话,刚喂了一下就听见罗杰生的声音从里面噼里啪啦地传出来——

“怀礼怀礼!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我?我在宿舍啊!”司怀礼歪着头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手上继续狠挤柠檬汁,“有什么事吗?”

“你快来公司!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回去了?!”罗杰生继续哇哇大叫。

司怀礼看了看钟,已经到了烛光晚餐的时间:“赌场出了什么事吗?”

“别说那么多!你来就是了!”

喀嚓一声电话断线,司怀礼对着空气喂了两声,只得无奈地放下手中快要完成的准备工作,重新穿上制服外套出了门。到了赌场,司怀礼四处不见罗杰生的影子,最后终于被告知罗大老板在歌舞厅开PARTY。

“怎么现在才来!”罗杰生一把扯过司怀礼,“来来来,迟到的罚酒三杯!”

司怀礼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头晕脑涨,舞厅里灯光昏暗鬼影重重,舞台上的人妖小姐头顶彩色羽冠,身穿闪亮比基尼,浓状艳抹地在迷彩灯光下扭腰摆臀。转头一看,公司一班高层人员正一甩平日道貌岸然状,个个张牙舞爪地踩在凳子上拼酒……司怀礼只觉眼前出现幻觉:圣诞夜上空盘旋的小天使们变成了一只只肥咚咚的白斩鸡,扑通扑通地从空中砸下来正掉在油光光的餐桌上;赶着鹿车的圣诞老人突然把大红外套一掀,变成人妖一边踢大腿一边跳艳舞;教堂里受难的上帝之子突然跳下圣坛,抡起十字架狂揍下面祷告的信徒……

“喝呀!发什么呆呢??”罗杰生一歪脑袋不解地看着司怀礼,开心地笑眯了眼睛。

司怀礼的脸色在五彩流转的灯光下乍红乍绿,塞到他手中的酒杯冰块相互撞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你你你……把我急吼吼的叫过来就是为了喝酒??!”

“当然不是!”罗杰生诧异地看了司怀礼一眼,“我叫你过来是看人妖表演,待会儿还有公司员工搞的Miss Guy(男扮女装)选美大赛,一年才一次呢,这么好玩的事当然不能错过了!”

司怀礼差点伸手去掐某人的脖子。

“哟~你也来啦?”

赵从人群中挤到了司怀礼身边,很无心地拯救了罗杰生所剩不多的颜面——本来再过那么几秒钟在场的员工们就可以亲眼目睹,他们的大老板被人掐着脖子叉起来摇的奇观。

“我要回去了!”

司怀礼黑着脸转身想走,无奈一个小东西突然抱住他一只胳膊,回头一看,罗杰生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司怀礼手上,还仰起脸露出个酒气熏然的笑容。

“不准走!回去干什么?这儿多好玩啊!”

“就是就是,难得有机会大家乐一乐……”赵兴高采烈的附和声在司怀礼恶狠狠的目光下自动消音,“呃……那个……阿平在叫我,你自便啊!”

司怀礼被罗杰生拖着坐下后简直欲哭无泪,他的圣诞夜啊……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看人妖度过?!还他的晚餐!还他的祷告来!!


很快,晚会的气氛变得更热烈,越来越多的员工和客人加入进来,而台上的表演也更加香艳火辣。司怀礼、罗杰生和一班已经喝得放行浪骸的高层员工一起,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餐桌上一片觥帱交错、杯盘狼籍。

“哇哈哈哈哈~~~~~泰国的人妖就是正点啊!不枉我花大价钱专门请过来!!”罗杰生一手鸡腿一手酒杯笑得猖狂。

“是啊是啊,越南的人妖就是怎么都比不上!”赵不改狗腿本色,立刻本能地谄媚道:“——还是老板有眼光!”

阿平不动声色地伸手到赵的后腰,捏起一点肉顺时针转了大半圈,立刻赵那张弥勒佛一样的脸就变得状如铐丧。司怀礼痛苦地哀悼着他玩完的平安夜,一转头却见一个人老神俱在地坐在一旁,手持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志明?你……坐在这儿都能念经?”

SLOT MACHINE部门的经理在一片群魔乱舞中如同老僧入定,闭着眼睛数手里的珠子,听到司怀礼的声音后才睁开眼睛,用一贯飘渺的语调回答道:

“阿弥陀佛……老子来找饭吃,谁规定平安夜餐厅不供应伙食?真他奶奶的。”

司怀礼一头大汗地回过头去——看来愤怒的人不止他一个。


(中)

突然间音乐大作,一男一女两个浓妆艳抹的司仪冲上舞台。

“快看快看!选美开始了!!”

司怀礼被兴奋的罗杰生一阵猛掐,强迫性地把注意力转移到舞台上……只见俩司仪操着柬埔寨、越南语在台上大讲笑话,不时让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哄笑。司怀礼和赵、阿平等外国人却如鸭子听雷,看到罗杰生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个个露出一脸特茫然的表情。

不用翻译也知道是黄色笑话的窜场结束之后,“拉斯维加斯”第一届Miss Guy选美大赛就正式开始了。所谓“Miss Guy选美”,当然是公司的男性员工才能参加,而且全部要穿上女装上台表演,以丑态百出来娱乐大众。这种变态得节庆方式据说在这一带的赌场已经有了一定的历史,是一项相当好的让公司上下员工不分部门职位一同参与的大家乐活动。

第一个上场的是人事部的一个职员,小伙子一身大红晚礼服脸上浓状艳抹,头上套着厚厚的狮毛卷假发上面还洒满金粉,一边抛媚眼一边走上台来……司怀礼一见差点一口酒呛到鼻子里:这小子是公司足球队的前锋,平时一下班就跟一群同事飙到赌场背后的球场,晒得一身漆黑状如野人,不知道他往身上倒了几桶粉才营造出眼下这样白皙娇嫩的效果。

效果是惊人的,在座观众不知道有多少人把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无数不便具体描述的食物残渣。

接着上场的是一个WAITER,这人倒是有名,赌场中无人不知——毕竟员工中敢明目张胆诏告天下自己是个GAY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平时上班的时候司怀礼就已经见惯了他涂脂抹粉翘兰花指的模样,所见此人这副模样跑来参加人妖选美倒也不觉惊奇……但他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好歹那个超短裙连一般女孩子都不敢穿,他却豪放地一边走还一边撩,跳着热情洋溢的肚皮舞……更不要说他上身那件半截紧身小背心,能凸显出如此丰满的造型效果不知道是哪种填充物弄的?司怀礼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旁边罗杰生和赵讨论过了包子、馒头、气球、水球……等一系列可能性,最后还是因为此人一个过于激烈的挑逗动作才暴露了正确答案——

“靠!丫居然用椰子壳来当胸部!!好勇气!好创意!!”

只见一个太过离谱的扭腰回眸飞吻之后,该名WAITER的E罩杯突然掉了一边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还打了几个旋儿……众人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纷纷翻台倒凳笑扑在地。不过此人心理素质倒是相当过硬,一片哄堂大笑中他优雅从容地从地上捡起那半个掉落的椰子壳,面不改色地塞回胸前,然后还用手托了托调整位置。

“笑什么笑?没见过胸部下垂吗?!”

一声娇叱如同平地惊雷,椰胸人妖冲台下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摆着屁股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猛人!!——众人皆在心里感叹。

之后又有几个参赛的人妖上台,人员涵盖赌场各个部门,尤其是酒店部的副经理更是勇猛异常,以年过四十的高龄穿着一身鲜艳的当地传统礼裙,头顶大波浪假发一摇一摆地晃上台来。舞台灯光下,此人涂抹了厚厚化妆品的老脸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顿时艳惊全场,特别是他自己部门的下属员工,更是个个下巴掉到地上的蠢样。当这位高龄人妖一边跳金边舞一边对着场下飞吻的时候,罗杰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娘啊~~~真是人妖不可貌相,变态不可斗量!”


“喂?我干嘛非要在这儿看这种玩意儿?”司怀礼忍着一身又一身的鸡皮问罗杰生。

“不好看吗?多有意思啊!”罗杰生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司怀礼一眼,“我就是想你肯定没看过这么好玩的东西才拉你过来的啊!你老家过圣诞节能看到人妖选美吗啊?多好的经历!你要好好享受才是!!”

——在老家过圣诞节是看不到人妖选美,但一点也不可惜!老子才不想要这样的经历啊啊啊……

“快看,最后一个上来了!”

司怀礼被罗杰生强迫掰过脸来,目光在舞台上扫过,只见一个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人影正款款步入众人眼中……

“噗——”

“嗤——”

“咳咳咳咳咳……”

众人如同仙女撒花,纷纷把嘴里的酒水喷出来,即使嘴里没有酒的,也喷喷饭啊菜啊什么的,一片惊天动地。

司怀礼也是效仿者之一,上一次差点从鼻子里出来的酒这回终于如愿以偿,连带着鼻水眼泪一起飙出来。而旁边的罗杰生、赵、阿平也纷纷附议,顿时红酒、洋酒、雪碧、可乐如同下雨般挥洒一片,百分之八十以天降甘霖的姿态落到了正打坐的志明身上。众人急忙地抽出纸巾上前救灾,却不免在肚子里腹诽——丫个和尚不回去念经却非要在这里凑热闹……志明以佛教徒虚怀若谷的气度不动声色地抹了把脸,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普天同庆。”


(下)

要说这最后一个参赛者有多惊人其实也不是,但司怀礼等人每天见他在面前晃来晃去都是一身保安制服的打扮,而且向来面无表情严肃认真。此刻,那位年轻的保安同志身穿一堆蕾丝的蓬蓬裙,粉红色的童话色彩再加上腰间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衬上那公主造型的假发搭配得相当完美。而他脸上的浓妆则显示了相当高超的化妆技术,眉眼虽然还是能让人认出本尊,但却硬是把男人的线条柔和成一片娇媚……只见保安同志手持一把雕花小扇,优雅地挥开半遮粉面,不知是真是假的长长眼睫毛扑扇两下,桃花大眼里放出的是大亚湾一年的总发电量,而当他红唇一翘嫣然一笑之时,就听四周杯盘碗碟噼里啪啦往下掉。

“咳咳咳咳咳咳……”

“要死了……”

赵一副对眼喃喃自语道:穷山恶水,卧虎藏龙啊……

阿平若无其事地擦擦口水:歹年冬,多疯子。

司怀礼捂着眼睛呻吟一声:大家都是同事,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

罗杰生没有吭声,心想:不如把这小子从保安部调到公关部去?

还有一个人继续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时间慢慢接近午夜,选美比赛的也到了宣布名次的高潮时段,司仪拿出投票结果绕场一周,然后缓缓展开念出上面的名字。

“欧也——赢了!!!”

保安部的员工爆发出欢呼,穿着公主装的美艳人儿露出镇定自若的笑容,然后在司仪的高声祝贺中莲步轻移到前台。随着音乐响起,选美冠军一抬手臂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虽然柬埔寨的民族舞是简单得让人郁闷的,但这么一身打扮之下跳起来倒是十足的摇曳优美。乐坏了的员工有的拿着花环套在他脖子上,还居然有人冲上台来献吻……要不是司怀礼眼疾手快地制止,差点就让已经醉醺醺的罗杰生乘乱跟着冲上去了,丢脸还不算什么(反正罗大老板一向丢惯了),亲了别的男人才是大事。

“阿生,选美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司怀礼好声好气地哄罗杰生。

“表!我要跳舞!!”罗杰生一手甩开司怀礼一手甩开酒瓶,张牙舞爪地冲进舞池中。

司怀礼想要在午夜之前把罗杰生拐回去的打算是落空了,看着跟一群员工在舞池里跳得如同原始部落祭天一样的罗大老板,司怀礼只得认命——他这有生以来最诡异的平安夜算是悲惨到家了。罗杰生才不管那么多,跟一群显然已经不记得他是老板的员工一起在舞池里撞来撞去,还带头把手举到头顶做大猩猩状“哟呼~哟呼~”地呐喊,一张兴奋的小脸傻笑得极其灿烂……还有人事部的肥婆,明显已经是喝得神智不清,居然爬到桌子上一边跳艳舞一边脱衣服,要不是她爬的那张桌子质量好,恐怕等不到她站上去踢大腿就已经壮烈了。

司怀礼极其恶毒地想——要是手上有V8就好了,保准能让赌场很多高层从今以后不想为人。


“开始倒数!!”

一片喧嚣中舞厅的气氛快要到达顶点,所有人全部扯开喉咙跟着大银幕上投影的时钟一起倒数:

“五!四!!三!!!二!!!!一!!!!!MARRY CHRISTMAS——”

刹那间,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直冲云霄,舞池中的众人纷纷相互拥抱祝贺,而桌边大家也举起酒杯干杯狂饮……司怀礼沉痛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赞美主,在这荣耀的时刻……仁慈的天父啊!请饶了我吧!再也不要赐给我这样的平安夜了!!”


当晚,司怀礼终于把罗杰生软泡硬磨地从舞池中拉出来时已超过两点,而回到房间侍侯喝醉了的罗大老板换衣服洗澡则折腾到四点。其间罗杰生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喋喋不休地追问司怀礼——

“你高……不高兴?我好……高兴!”

“我高兴、高兴!来,把手伸过来……不是脚!”

“你喜不喜欢看、看人妖……喜欢不、不喜欢?”

“……喜欢,如果你把手松开让我帮你换条底裤我会更喜欢!”

“司、司怀礼……我告诉你!”

“老佛爷您说,小的听着。”

“老子……老子……”

“有是的钱对吧?知道了知道了,不要乱动,床单弄皱了!”

“我还要喝……来喝……”

“好好,明天我煲银耳红枣糖水给你喝啊!乖乖睡觉!”

………………

翻来滚去、拳打脚踢,司怀礼花了一个多小时跟罗杰生重复以上这类没有营养的对话,然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抱着哄他大老板安静下来……等到罗杰生终于睡着之后,司怀礼一抬头只见天已蒙蒙亮,墙上挂钟指向六点,而他悲惨地想到自己今天是七点半的早班。

刚合了一下眼便又爬起来,司怀礼打着呵欠晃进赌场,和赵打个照面之后俩人相互指着对方的脸取笑。司怀礼的黑眼圈是几乎一宿没睡的成果,但赵脸上那个单边的黑轮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司怀礼追问之下赵才道出——他房间某人昨晚耍醉拳,把他当沙包左右开弓地揍了个五彩斑斓……司怀礼和赵勾肩搭背一起叹了口气: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昏昏欲睡一整天,司怀礼唯一感到精神振奋的时候就是看到某个保安同志的时候,通常一对上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司怀礼就忍不住笑得打跌……今后一段时间,赌场里有此同类症状的N多人。

(待续)


J,最近都没有给你写信,新赌场的工作总算顺利了,但客人却日渐稀少,害我担心过俩月它会不会开垮过去……目前国内老妈逼婚中,妄想着把我拐回去相亲,烦恼中~
[此贴被璃梦之兔在2006-12-26 1:51 重新编辑]


偶素具有流氓气质滴女文盲~
[13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12-6 8: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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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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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居然还是待续中,
不过已经很理解兔子现在烦乱的心情了,
某人也是一样经过很多年了,每次回国都在老妈一把眼泪,
和大声的怒吼中度过,
不回国的时候想回家,回了家就想逃。
有时觉得父母的念头真的是又执着,又天真。
哪那么简单啊!

[14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12-25 8: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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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梦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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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斯维加斯(1~22)[更新] BY:被逼婚的倒霉兔子~~~MARRY CHRISTMAS!!


二十三、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

圣诞节之后没几天就到了新年,新年过完之后没多久又是春节,“拉斯维加斯”除了应对一拨一拨越来越汹涌的客流人潮外,慢慢节日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了。

赌场为了省成本兼省事儿,从圣诞节开始作的一些布置之后就一直都留着,除了把圣诞老人换成送财童子,把圣诞树换成迎春发财树外,其他的什么彩灯布条儿之类的装饰全部都没撤下来。旧的不去,新的照来——不知不觉中,赌场里零零锒锒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等到各部门办公室的门上都贴了春联福字,CAGE的笼子前挂满了一串串元宝铜钱时,……司怀礼再度发现,整间赌场的风格已经不光是类似街道联欢会,更开始往八十年代的中央春节联欢晚会会场发展。

时间一天天过去,当赌场的迎春花打了一堆花骨朵之后,员工中开始有人申请春节假期,尤其是华裔员工更是十有八九都递了休假申请上去。罗杰生在一次与其他几间赌场老板联谊的饭局中,听闻了各家在应对春节客流时的惨烈情形,再加上对“拉斯维加斯”开张日的回忆心有余悸,于是和一班高层商量之后出台了新的命令——鉴于赌场第一年运作,无特殊情况春节期间休假申请一律驳回,所有部门员工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节日营业。

不少有休假计划的员工虽然不满,但“开张灾难日”的鲜活记忆还令众人对这一规定表示理解。各部门的休假申请纷纷撤回,员工们的情绪也安抚好之后罗杰生终于感到心里有了点底儿,心情放松之下大笔一挥——提前发放当月薪水和分红,还有公司分给每个员工的一个红包。

这命令一下来,顿时给CAGE部门找了麻烦,阿平只好赶工提前结算出赌场当月的赢利,再把员工分红的提层数上报到公司财务部。等罗杰生签名同意之后CAGE部门从保险柜里拿出钱来,交给财务部分配到个人……原本就这么多事儿,但公司的红包却因为罗杰生一句“最好用新票子封”,顿时成了甩给CAGE部门的包袱,阿平只好自认倒霉,花了老大工夫从钱柜和各个窗口挑出比较崭新的美元票子来。

大年三十,从下午开始客流量瑞减,到了晚饭后几乎只剩小猫三两只还赖在赌场里没走……随着时间推移赌场显得愈发空旷,只有反复重播的新年歌对众员工进行魔音灌耳的摧残。阿平当晚夜班,本来常规是一点半之后才开始关台(注),但赌场从几个小时之前就已彻底清净,于是赵向他挤挤眼,大家在一点之前就快手快脚地把所有台都关好了。

[注:关台是指对每张有营业的赌台进行当日核算,码盒里所有的筹码都要由DEALER按特定顺序展示在赌桌上,再由SUPERVISER或EXCUTIVE写下记录单据(CLOSING PAPER),双方核对得数无误之后,在CCTV的监视下DEALER再把筹码放回码盒里,并由CAMING的SHIFT-MANAGER把至少有四个签名的CLOSING PAPER放进去之后上锁。CAGE的EXCUTIVE会把以上记录的筹码总和与前一日的记录进行对比,算出本张台当日的亏赢数并记录。等所有台都关完之后,CAGE当晚值班的EXCUTIVE或者SHIFT-MANAGER要负责把所有数据都打进电脑,对一系列繁杂的方程式表格进行输入之后,算出赌场当日的总营业额、当月累计赢利、保险赢利及月累计、借贷额日明细表……等等一大堆数据,最后把各种结果打印出来装订存档,并将其中几个制作成报表第二天交老板审查。]

关完台代表一天的营业结束了,同时新的一天营业也正式开始计算,不过由于赌客鬼都没有一只,GAMING部门的员工上至经理下至荷官全部穷极无聊。赵闲得到处找人聊天,一会儿跑去休息区抽根烟,一会儿去吧台拿饮料喝……当他第三次打电话到CAGE里面问某人要不要出来吃消夜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回答。

正在焦头烂额包红包的阿平怒气冲冲地甩出一个字——滚。


阿平真是说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大年三十晚上,赌场其他所有部门的人都闲得抓虱子,只有他和一堆红包在办公室里奋战。赌场六百多员工,按照职位不同红包也分了四个档次,阿平一边对着名单一边手忙脚乱地往红包里塞钱,恨不得自己最好跟蜘蛛是亲戚,多出几双手来流水作业。过了一会儿,阿平终于绝望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冲到出办公室一个电话打到楼上CCTV:

“喂喂,老子不成了!必须得叫人帮手!要不弄到下班都完不!”

“但好象不合规定……不是只有你和EXCUTIVE才能负责分钱么?”

“我X!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部门还想不想在明天拿到红包了?信不信我把CCTV的放在最后才弄!”阿平咬牙切齿地威胁了一通后又放缓语气:“……再说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有,我叫几个灵巧的CASHIER来帮忙又不影响什么。”

“这样啊……那好吧。”CCTV房的人想想答应了,不过又加了一句:“但你给我们部门封的红包要用新钞票啊!”

阿平大喜,立刻一口答应下来——“小意思!包在老子身上!!”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阿平和手下几个老练的CASHIER一起围着桌子包红包,终于封好了公司给全部员工的新年利市,然后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包了三百多个准备给节后头批客人的红包。大家相当快乐地一边聊天,一边抽出最新最漂亮的钞票封进自己部门的红包里,然后按部门间关系的优劣分别把比较新和有点旧的钱分配出去。尤其是答应给CCTV部门的红包,还有人特意举起票子到监视器镜头前招摇,以示没有食言。

四点种之后,在外面望穿秋水的赵终于等到了阿平从CAGE里出来。到厕所洗了洗自己一手的铜臭,阿平刚回到餐厅坐下就见一个大海碗哐地一声砸到桌子上,里面装了满满一盆的吃食。他喜欢的猪心猪肾叉烧肉占了至少半壁江山,那点可怜的粉丝看起来倒像是点缀了,更离谱的是最上面还重叠着两个盘子大的荷包蛋,简直让人怀疑厨房是不是用鸵鸟蛋摊出来的!阿平用叉子在碗里翻了翻,顿时一脸黑线——这就是你给我叫的消夜?丫以为在喂猪吗?!


大年初一早上,客人依旧稀稀拉拉,但众部门的员工们个个精神抖擞地接受主管的训话——

“大家伙儿听好了!从初一开始到初七整整一个星期都是非常时期!在公司规定许可的这段时间里,希望所有人都要发扬一不服输、二不怕死的精神,用上你们的全身解数尽可能多地向来赌钱的客人要红包!记住:害羞是可耻的!不要脸是光荣的!!兄弟们这个年过得是肥是瘦成败就此一举了!!来,所有人跟我一起喊口号——”

“进了门的拿出来!赢了钱的吐出来!!还没给的搜出来!!!想要走的交出来!!!!”

众人群情激昂,挥舞拳头轰然应道,那情形不像是等人上门来赌钱,倒貌似要下山打家劫舍一样,绝对干劲十足。

司怀礼、赵和阿平等部门的主管,大多从自己的私人腰包里抽出一笔钱来给自己的下属另封红包,虽然每封利市可能只是一块美金或者两万盾(越南币两万盾=人民币约十元),但重在心意十足,倒没人去计较钱的多少了。

按照当地赌场的惯例,大年初一要请醒狮队来舞一番以示吉利。但边境地区路途遥远,来表演队伍往往就一支,舞完东家舞西家,赶场般在各间赌场作流水表演。不知道是“拉斯维加斯”排队早还是罗大老板面子大,这一年的舞狮居然是让这家新开的赌场拔了头筹,只见一大早,客人没来两个但表演队的锣鼓倒敲得十分热闹,轰嚓轰嚓声中几颗狮子头晃进了赌场。

司怀礼整晚被罗杰生闹得原本就没睡够,这会儿一吵更是觉得头痛欲裂,但手下的员工却各个饶有兴致地伸长了脖子张望。一阵劝阻无效之后主管们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反正一大早的也没啥生意,要看就看吧……锣鼓声绕场,来到司怀礼身边时他一抬头,赫——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醒狮队的家当除了那面破锣烂鼓也就这几颗狮子头了,不过司怀礼使劲儿看、认真看也差点儿没辨认出来。那几颗狮头和几身狮皮大概是从他们N代之前的祖师爷那儿传下来的,属于古董级的文物了,除了上面的亮片流苏早就七零八落之外,甚至连本来的颜色有已经快要看不清楚。脏兮兮的狮子被很没技巧地操控着摇头晃脑,司怀礼看了半天后感慨道——这哪是什么醒狮啊?明明是几只在泥里打滚的哈巴狗嘛……


(二)

度过了清闲大年初一,度过了不怎么忙的初二,然后“拉斯维加斯”迎来了客人狂多的年初三。

司怀礼和赵等人吸取了开张日的经验教训,上班时身怀方便面、腰揣巧克力。为了防止再度出现赌场餐厅被客人吃得蝗虫过境的情形出现,大家都相当有默契地乘客人还不多时陆续冲到吧台和厨房要了面包、炒饭,以骆驼的生存方式全部塞进肚子里,直到吃喝得连连打嗝才停嘴。赵一边恶狠狠地填食物一边念叨——我吃!我吃!!看待会儿还让不让老子挨饿!!

早上十点钟,战斗开始。

罗杰生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红色衬衫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同一批相熟的客人寒暄。不少赌客也穿了喜庆的红马褂,拱手作揖的模样活似一群遗老遗少,再加上迎客的公关小姐们个个身着刺绣越南旗袍,头盘发髻珠钗摇曳地见人就笑得花枝乱颤……罗杰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赌场大门上挂的红灯笼,手上一边派发红包一边在心里暗骂:

“……要是再拿上条手绢什么的就是完美的老鸨扮相了!大过年的,怎么老子不觉得像在开赌场倒差不多怡红院开张?真他娘的……”

当第一批客人涌进赌场后,所有部门全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主管们对一群虎视耽耽的手下喊号:

“注意了——大家上!!!”

赌场一片热火朝天,只见台上人头涌涌台下人流不息,平时本来要大赢一把才会引起注意的客人们,现在哪怕一把下去只赚了十几二十块钱,也会立刻得到发牌荷官们笑容如花的祝贺。那声声“恭喜发财”入耳,分明藏着潜台词就是“红包拿来”……如果几次之后客人还不识相的话,就会有SUPERVISER跑来道贺,再接着就是更高一级的EXCUTIVE,甚至是值班的PIT-BOSS亲自过来,带着写满“多多谊善、少少无拘”几个字的亲切笑脸奉上十二分殷勤祝贺——当然,很少有客人能把持到这会儿都还不松口,一般知道赌场规矩的早在第一关就已经自动解囊了,省去被同台其他大方点的赌客讥笑吝啬。

至于服务部门的WAITER们,原本习惯是要叫一叫才动一动的,如今却个个乖觉无比地站在客人身后不远处,只要哪个客人露出些许表示,便立刻有人在两秒钟之内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服务……端茶递水、点烟倒灰毫无怨言,就差没有扑上去帮客人按摩捶骨了!工作之敬业、态度之恭敬堪比五星级酒店!!

在个部门一片雁过拔毛的讨红包竞争中,战绩最丰的当属CAGE部门。

赌场开了户口的ROLLING有四十几个,春节期间来拿之前COMMISION的无数、来关新帐的无数、来还钱借钱的无数,还有些客人多的ROLLING甚至一天关两三次帐……钞票如山洪爆发般轰隆隆地倾泄进赌场的钱柜;如大江流水般哗啦啦地倒进带客ROLLING的口袋;如疾风骤雨般噼里啪啦地砸进CASHIER的小费箱。

阿平手下一干娘子军,个个整妆容光焕发,对着一个个秃头大肚子的中老年客人一口一个“哥”,叫得比平日更是甜上了几分——眼波四溢、红包如潮;纤手轻扬、钞票纷飞。每个客人在节日期间首次出现在CAGE窗口前时,不管是来干什么的先乖乖奉上贡品来,一些熟客相当老练地甩出人头一封而且不低于人均三美元的红包。没有提前准备的客人可以零时掏腰包,CASHIER们早已准备好了厚厚一叠空利市封以供使用,杜绝一切借口……之后客人每次来关帐,CASHIER们坚定地奉行着“见人一刀”的宗旨。

尤其是以阿平为首的几个比较有经验的人,碰上些关系好的客人要起红包来更是如同强买强卖,CAGE部门被他们搞得活象黑店一样。在阿平的“一刀政策”下,客人关帐之后的提层通常只能拿到百位以后的金额,而个位十位的数字不管多少,都被自动归类为打赏的小费封进红包金里。对着一排年轻女孩用俏生生的声音齐齐喊道“谢谢哥~”,被宰得七零八落的客人也只能肉痛在心底,被强行刮走的钱是死活要不回来了。

和WAITER、P.R.们自负盈亏不同,GAMING、CAGE部门员工收到的红包无论多少都统一放在一个大盒子里,到了晚上再有部门的主管清点数目,并由零换整记录在案,等到讨要红包的七天许可期限过去之后,再统计出总额均分到部门每个人头上。这样雨露均沾的规定,一来就可以避免出现所有人都想坐客人多的日班,而不愿意值没什么油水的夜班的情况出现;二来可以正大光明地把一些相貌皎好、口齿灵活,最重要是和客人熟捻兼脸皮够厚的员工分配到客流量最大的班次。于是阿平制作了专门的节日期间排班表,把数个有几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CASHIER全部安排在下午班。于是每天赌场最繁忙的时段,都可以看见CAGE部门一排员工个个如同黄世仁收租子一样,如狼似虎地从客人那儿刮红包。

到了晚上,装利市封的盒子总是盆满钵满,阿平和EXCITIVE一边清点战果一边仰天狂笑。记录本上累计的数字日日飙升,而分摊到人头上的金额也水涨船高,三五天下来一核算,CAGE部门员工的人均红包收入已突破一百美金。阿平打从自己腰包掏出来给下属发利市的那一笔钱赚回本来之后,每天都在赵和司怀礼面前得意地笑~得意地笑……相较之下GAMING部门员工众多,人均收入本来就比不上CAGE部门,而几个当头的因为给下属派开门利市每人至少出了一百多美金的血,目前还处于入不敷出的亏损状态,不由得纷纷羡慕起阿平来——手下就二十来个人,还个个都是黄世仁,这个年可过得肥啊……


在头晕脑涨的忙碌中很快到了大年初七,也就是公司允许员工向客人讨要红包的最后一天。那天一大早开始,持续了好几天的红包战斗进入了最高潮,随着客人渐渐增多,各部门的员工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术——坑、蒙、拐、骗、赖无所不及地抓紧最后机会搜刮红包。时间到了下午一两点,赌场内已是硝烟弥漫,员工们各自使出上流或下流或不入流的手段,恨不得把每个客人都刮掉一层油皮的样子。有个记性不好的客人,见到向他拜年的员工就派红包,但赌场几百员工都穿着自己部门的制服,有些员工仗那客人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一模一样衣着的人,于是要过一次之后拐个弯又过去拜年要红包……等到那客人恍然发现似乎是第三、四次看见同一张面孔的时候,已经被一群蝗虫刮走了好几百美金,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了眼的众人不但对收过租子……呃,收过红包的客人继续横征暴敛,还纷纷绞尽脑汁搜索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么多天以来有个人一直都没有动静,但因为他太显眼了,众人反而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他……直到期限前的最后一天,许多声音才在赌场各个地方响起——

“啊!老板还没给红包!!!”


(三)

春节期间应酬良多的罗杰生在下午两点种之后走进赌场,睡眠不足加上宿醉未全醒,觉得头重脚轻身上每根骨头都叫嚣着不舒服。

进了赌场之后,罗杰生先照例到餐厅坐下并要了杯冰咖啡,当端饮料上来的WAITER向他说“恭喜发财”的时候,罗大老板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当他正喝着咖啡,一个P.R.小姐特地跑过来跟他拜年的时候,罗大老板还是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当秘书小姐抱着资料走过来,笑眯眯地拜完年见某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沉下脸来时,罗大老板还是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然后酒店部后勤部人事部保安部的人都陆续来打招呼时,罗大老板还是继续心不在焉地一路“恩”了下去。

“老板,新年快乐啊~~~”

罗杰生见来人是阿平,知道他是送头一天的营业额报表过来审批,于是照样淡淡地恩了一声说:“哦,坐吧。”

“新年大吉啊~~~~”

阿平坐下之后没有如以往一样摊开报告,继续面带微笑地打哈哈。

“谢谢,把报告给我吧。”

罗杰生掏出准备签字的笔在空中悬了半天,疑惑地一抬头——见阿平还是笑得恐怖的春光灿烂,只是脸皮有点僵硬的样子……

“日进斗金啊!”阿平声调上扬了好几度。

“同喜同喜……”罗杰生伸出手去接报告。

“步步高升啊!!”阿平身体前倾、眼睛半眯。

“好好……”罗杰生的手继续悬在空中。

看着面前的下属越来越危险的表情,罗杰生一脸的莫名其妙——搞什么鬼呀?报告到底还要不要给我签字了??

“罗大老板~~~~”阿平皮笑肉不笑:“恭喜发财——”

“我知道了!知道了!!”罗杰生抓过报表,“丫吃错药了呀?今天怎么有那么多人都一副吃饱了撑着的样子?远山远水站在赌场另一头的都千里迢迢地跑过来跟我打招呼。”

小样的!还给老子装蒜!!

阿平听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字一起慢慢吐出:“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啊啊啊~~~~昨天咱们赢了好多啊!”罗杰生突然激动地大叫,挥舞着报告表跳起来手舞足蹈。

“…………”

“太好了!太好了!!”罗杰生一副兴奋过度的样子,“这个月有希望突破(赢利)一百万大关呢!!发大了!赚翻了!对了……阿平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等阿平回答,罗杰生突然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猛地回过身子握住阿平的手并用念RAB的速度道:“哎呀我居然忘记了今天下午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那我先走了阿平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啊报告我已经签过字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你明天再跟我说没事不要打我手机就这样拜拜了!!!”……等阿平从轰炸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罗大老板的影子?


“娘啊——要不是老子机灵,今儿就悲惨了!”

经历了无数围追堵截、冲破了重重艰难险阻,罗大老板终于安全地躲回了司怀礼的宿舍房间,坐在床上汗流浃背地直喘粗气。

“幸好已经到了期限的最后一天了……”罗杰生想起赌场中已陷入要红包疯狂状态的众人,实在心有余悸,“嘿嘿~~~~躲过了今天老子就安全了!”

罗杰生之所以那么没品地躲避向他讨要红包的员工,其实是因为他之前有算过这样一笔帐——赌场员工总数为六百人,如果每人封一个红包则最低限度需要六百美金。但下面的一些部门主管封给下属的红包都不止一块美金这么点儿,自己这个老板怎么都不能显得太吝啬吧?姑且暂定每个员工封利市钱三美金(还可能更高),那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一千八百美金……但公司并不是所有员工都是一样的啊?职位有高低、关系有厚薄,分给SUPERVISER的红包当然不能跟基层员工一样;分给EXCUTIVE的红包自然也要比SUPERVISER大;分给SHIFT-MANAGER的红包怎么可能跟EXCUTIVE一样多?分给GM的红包比起下面所有人来又应该是多厚一个?

罗杰生算来算去,然后就吓晕了。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各个部门的上至主管下至工人全部在赌场里刮地三层搜寻罗杰生,甚至连厨房、厕所、仓库等地方也被一寸一寸地翻过……可惜罗大老板如驾黄鹤沓无影踪,众人只好大呼可惜并恨恨地鄙视道:

“——小气巴拉!!!”


司怀礼在赌场一日未见罗杰生,下午下班回家果然见那小东西正蒙着被子缩在床上补眠,听到开门的动静“噌”地一声蹿起来,动作比兔子还敏捷。

“阿生,今天怎么旷工了?”司怀礼一边脱外套一边问,“好几个要借钱的客人都说找不到你,手机没电了么?”

罗杰生裹着被单坐在床上:“没,我故意不开机的。”

“为什么?”

“老子要人间蒸发一天,明儿再现身。”

司怀礼听了之后扬扬眉毛:“怎么?干亏心事儿了?搞得赌场里的人都一副要挖地三尺把你翻出来的样子。”

罗杰生从床上跳起来作惊恐状:“什么?那帮扒地皮的还没死心?!”

“这最后一天的期限不还没过嘛!”司怀礼一边贼笑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才刚下了早班,还有下午班和晚班加起来总共十六个小时哦!”

罗杰生闻言顿时无语,司怀礼还好心地又加上了句:“——对了,不少人还问我知不知道你躲到哪儿去了呢。”

“你没告诉他们我回你宿舍了吧?!”罗杰生一脸紧张,坐立不安。

“当然没有,我说你好象有点感冒了,所以白天没进赌场……”看到罗大老板露出放心的表情,司怀礼温和地笑着继续说道:“……不过等晚上舒服点之后可能就会进去……所以各个部门都已经特地叮嘱着上晚班的人留意了。”

“啥?”罗杰生一口气还没掉进肚子里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你说我晚上会去赌场??老子才不去!!”

“不行哦!当老板的无缘无故旷工像什么样子?”司怀礼用手指戳戳罗杰生的脑门儿,“今天该开的例会怎么办?客人来借钱怎么办?报告还没审批签字怎么办?”

罗杰生顿时语塞,想了半天之后才可怜兮兮地开口:“怀、怀礼……”

“呵呵呵呵呵呵~~~~~~~”

“你……你就说我病得很严重,今天一整天都不能进赌场了行不行??”

“可是你明明没病吧?”

“就今天!就今天一天成不成??明儿我准一大早就到赌场去把没做的工作补上行了吧?!”

“哪怎么行?很多事儿一定得当天解决啊!”

“平时我休假的时候那是怎么办的?!”

“都是叫赵帮你代批的嘛!”

“那今天也叫赵帮我代一下好了!”

“你又没事先说好,这会儿突然叫人家代班,积累了一堆东西可能到下班都搞不完呢!”

罗杰生自觉理亏,用非常凄惨的眼神儿瞅着司怀礼,一脸的死去活来。

“不过嘛,那小子之前欠我一个情……”司怀礼摸着下巴,H诈H诈地说道:“要他加个班帮个忙也料他也不敢拒绝!”

罗杰生一听十分欣喜,立刻催促道:“好好好……那你赶快打个电话给赵!让他今天帮我顶一下!!”

司怀礼嘿嘿一笑并没有动作,自顾吹着口哨打开冰箱找水喝,罗杰生心急如焚,但眼看有求于人也只得按捺住老板架子,一副皮笑肉不笑脸迎人的模样。等磨叽够了,司怀礼才一屁股在床边坐下,伸手一圈,把罗杰生连人带被子卷进自己怀里——

“要我找赵帮忙也可以,谢礼呢?”


(四)二千六百

“谢、谢礼??”

——丫帮这么点小忙还好意思要谢礼???

“没有报酬我干吗浪费一个人情啊?还不如拿它换顿饭吃呢!”司怀礼不动声色地继续逗怀里的小东西,“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这附近地方就这么大,赌场那边的事儿要是一直没人处理的话……总有人会找上门来逮你的。”

“行行行,你要什么谢礼?!”罗杰生一听立刻很没骨气地妥协。

司怀礼正伸手在被子里捏小东西肉肉的小肚子,当即不怀好意地说道:“嘿嘿~~~~要求简单——你亲亲我就行了。”

“亲亲亲亲……你???”罗杰生本来正在被子里扭来扭去地躲避,一听这条件顿时呆滞,让司怀礼上下其手地揩油揩得不亦乐乎。

“不干拉倒。”

“等等等等……我又没说不干……”

见司怀礼一副毫不在意准备拉灯倒灶的模样,罗杰生急得一把搂住那正准备从被子中抽出去的手,二话不说冲着司怀礼一口“叭”了上去——与其说是亲,倒不如说是在司怀礼嘴上狠撞了一下。

“哎哎,这可不行!”司怀礼逗乐逗得正高兴,得寸进尺地要求道:“这样哪算得数?还是你罗大老板出来混了那么久连接吻都不会?要有点质量嘛!”

“—_—+|||||……”

“再等等!再等等!!”司怀礼一手抵住不服气准备再次凑上来的小东西,“我们先算个帐——你旷工要我帮你编借口,先亲一下;你旷例会害我白准备了材料,再亲一下;你没批文件让我的报告卡在那儿,多亲一下;你不肯上班要我用掉赵欠的人情,又亲一下……”

“喂喂喂!!!”罗杰生探出只手来火大地猛捶司怀礼,“丫还越来越没完没了了!!”

司怀礼一卷被子又把罗杰生严严实实地团了回去,只露出半个竖着毛绒绒小短毛的脑袋来……不理会那小东西在被子下面哼哼哧哧地抗议,司怀礼一边轻咬着罗杰生的脸蛋磨来磨去一边继续数着:

“……过节不肯给下属封红包,一下;三十晚上没陪我吃年夜饭,一下;初三晚上喝醉酒,一下;初四晚上又喝醉酒,一下;初五晚上还喝醉酒,一下;初六晚上再喝醉酒,一下……”

“爬爬爬!!!”罗杰生在被子里怒气冲天地死命挣扎,“什么玩意儿?!让老子扇你还差不多!保证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干吗?要拒绝的话先想想后果哟!”

“…………”

罗杰生无语问苍天——这个厚脸皮的H诈家伙他认识吗?

“好好,亲就亲!亲完不准赖帐!!”

罗大老板惨烈地抬起头,对准抱着他的男人的嘴凑了过去。司怀礼的脸在面前慢慢放大,上面的笑意让人看了心脏直打鼓,罗杰生以英勇就义的姿态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那熟悉的温暖触感一下让他放松了神经……罗杰生先是嘟着嘴在司怀礼的唇瓣上亲了亲,亲完后还嘀咕了声“一下”,然后两人的唇再次碰触的时候,粘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延长了;当第三次亲吻来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悄悄张开了嘴……

司怀礼原本觉得罗杰生一边亲还一边叽叽咕咕数数的模样实在可爱透了,但一个比一个更深的吻让他也渐渐模糊了神智……逗弄的心慢慢被唇间流转的浓浓暧昧所牵引,司怀礼开始化被动为主动,托起怀中的人儿的后脑迎向自己。而罗杰生早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数到了哪儿,只觉得脑袋像每一次喝醉酒一样,天旋地转地晕眩着,朦胧中只觉得裹在身上的被子正慢慢地被剥开,而后是睡衣、睡裤……

当司怀礼把剥得光溜溜的罗杰生压在身下,克制不住准备把这诱人可口的小东西狠狠吞吃入腹的时候,罗杰生突然两眼一睁——

“喂,你记得要给赵打电话啊!”

司怀礼叼着罗杰生胸前一朵娇花模模糊糊地回答:“放心……我下班之前……就已经跟他……说好了……”

“那你还……”罗杰生愤怒地撑起了半个身子,脸上一片红云如血,“感情你之前都在呼悠我呀?!”

司怀礼没有回答,只把含在嘴里娇嫩的乳珠重重一吸,罗杰生顿时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倒回床上……当双腿被大大分开,男人的炽热缓慢而坚定地挤进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敏感部位时,罗杰生一张嘴再也顾不得同司怀礼清算什么旧帐,只能一声接一声发出越来越迷乱的呻吟……

(###################-我-是-H-过-度-段-############################)

“怎么了?还在生气??”

司怀礼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美丽——虽然是热带国家,但在空调房里还是不能裸睡的。屋子外面太阳已经收敛了全部光辉,天沉沉地暗了下来,司怀礼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身边的小人儿气鼓鼓地背对着自己,司怀礼失笑地看着罗杰生不领情地甩开了给他盖上的被子,但却在几秒钟之后憋不住地打了个喷嚏,身子也小小地哆嗦了一下。

“乖,盖上被子,要不会着凉的。”

“哼!”某人的耳朵朵抖了抖.

“别闹了,你身上都冒出鸡皮疙瘩了。”

罗杰生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已经吃了很大的亏,要是再感冒一下就更不划算了,于是忿忿地闭着眼睛把身子往下缩着钻回被子里——我缩、我缩……

“咦?”

缩了半天,身上依旧没有被子覆盖的温暖,罗杰生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司怀礼正满面笑容地一手把被子高高掀起向他示意。罗杰生横着眼睛一瞪,终于还是唧唧哼哼地挪了过去,司怀礼把被子一裹,小东西便骨碌滚进了自己怀里。

罗杰生趴在司怀礼胸前只觉得浑身酸痛,想想自己从罗大少爷到罗大老板多年来情场纵横,号称万花丛中过、残红一地落……宇宙无敌霹雳帅的一个绝世猛男!居然稀里糊涂地就被司怀礼那人模狗样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给吃了!!实在是不亚于“拉斯维加斯”连续一个月营业额飘红那种程度的亏法!!!

“喂!你给我起来!”罗杰生越想越郁闷,“便宜你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男人上床……丫就没点表示吗?!”

罗杰生的本意是说:自己第一次玩BL,精亏气损、体力大伤……司怀礼看在他牺牲巨大被压在下面的份上,待会儿至少得整个四菜一汤的好料让他补补,最好这几天都能搞点他喜欢吃但又很不好弄的高难度菜式让他米唏……司怀礼听后愣了一下立刻恍然大悟。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听说过好象是有这个风俗!”司怀礼一边说一边跳下床,跑到柜子前东摸西摸。

罗杰生看得茫然,不知道这男人领悟到哪个次元去了。

“呐,给你!正好是春节,一起给了!”

罗杰生莫名其妙地接过司怀礼递给他的东西,很呆滞地问道:“你……给我一封利市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跟男人做吗?”司怀礼躺回被窝里回答道:“按照很多地方的习俗,初夜的话我应该封个红包给你吧?”

“你你你……那你在里面放个保险套干什么?!”罗杰生气得双手乱颤。

“哎呀,意思意思嘛!反正你又不缺钱,我封个保险套给你以后咱们还可以用用~~~”

“去死!!你大爷的!!!!!!!!!!!!!!!!!!”


当天的晚饭,失身的罗大老板到底有没有吃上好料没人清楚……年后,在“拉斯维加斯”赌场各部门时常可听到员工们不指名道姓的咒骂——

“吝啬鬼!迟早被钱砸死!”

“去金边再挨牛撞!!”

“天天被人妖追!!!”

“一辈子只能当小受!!!!”


春眠不觉晓,处处员工吵,夜来呻吟声,做X知多少……

今年玩完了,明年要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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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风波!又见风波!

(上)

春节过后天气回暖,当地气温由最寒冷时期的二十七八度往三十七八度攀升,进入三月后南亚地区的雨季也来临了。“拉斯维加斯”的经营业绩一如既往地四平八稳,每个月的生意额照样占据着边境几家赌场的首位。一段时间以来,赌场除了某人因为雨季被困不能出去玩而时不时闹点情绪外,一切正常到无聊得让人发指的地步。

一直挨到了七月,日子才稍稍有了点变化。今年润七、鬼节双至、阴气大盛。边境的每间赌场都按当地风俗摆开了神台、上了贡品,但一进了七月的门槛后各家还是陆续出现了妖魔横行、鬼怪当道的情形。

罗杰生先是听闻隔壁赌场有荷官把筹码放进嘴里偷带出赌场,前后盗窃五千余美金被抓;又闻对面赌场客人夹带扑克出老千,被监视器拍个正着;再有赌场从DEALER到SUPERVISER到EXCUTIVE联手作弊,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罗大老板听多了就开始心里不塌实,害怕自己这儿哪天也被阴出点什么纰漏来,于是每天都要跑到大堂的招财猫那儿去做拜拜。

某天,罗杰生突然人传说“拉斯维加斯”有内部资料泄露出去,而且传闻还有鼻子有眼地指明是F.M.B.部门(财务部)。罗杰生一听大怒——F.M.B.掌管的是从CAGE和GAMING汇报上来的日营业额、月盈利、红利收入、借贷帐目等公司隐私,这些相关材料泄露的消息让罗大老板有了种肥水流去外人田的吃亏感觉。鬼节至、世道乱,每间赌场都是大大小小各种问题接踵而至,谣言传播了几天之后,罗杰生觉得事态相当严重了。

话说上次赌场闹合同问题和跟阿平吵架,罗杰生事后就被司怀礼教育要事出有据,不能用“莫须有”的帽子乱扣人……罗杰生本来也想找个时间和司怀礼讨论讨论关于泄密的事情,无奈最近司怀礼正好排到了一堆夜班,天天早上七八点下班,回家倒头就睡,等他下午起床之后罗杰生已经去了赌场。而晚上如果罗杰生在十一点之前回到房间,司怀礼正在睡第二轮觉,罗杰生若在十一点之后回来,则正好赶上他出门上班……几天下来别说找个时间讨论了,罗杰生根本连话都和司怀礼说不上两句!

自从俩人关系日渐亲密,罗杰生也知道偶尔要体量司怀礼,要不万一把某人使唤烦了,通常结果就是一煲白粥吃三天、甜品消夜通通免……眼下公司出了问题,罗杰生却一直找不到时间和司怀礼商量,觉得这样的情形不能持续下去,于是罗大老板决定亲自上阵摆平。

……若说不能用“莫须有”罪名——那找到真正的证据不就行了!

然后,在某天下午,罗大老板带着一群保安气势凶凶地冲进了F.M.B.部门员工的宿舍,说是要搜查公司资料外泄的证据。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老板一行人在各个房间里大肆捣乱,状如官府抄家、土匪打劫,连台词都照搬自香港黑社会电影——

“识相的,给老子主动交出来!!”

正在休息的员工全被轰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在一旁呆楞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直以为赌场又发生了惊天血案……一时间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罗杰生命令众人把房间里所有柜子都打开,抽屉也全部翻了个底儿朝天,衣服杂物全部抖开来搜寻貌似文件资料的纸片儿。

“把电脑全部打开!!”

罗杰生叉腰站在房中高声下令,于是宿舍内所有私人电脑、笔记本也一一亮起,里面的硬盘和所有移动盘都被挨个检查。

“这是什么?!”

罗杰生突然指着一台电脑大叫,里面数个文件赫然标注着“拉斯维加斯”的专用TITLE!罗杰生顿时勃然大怒,一挥手喝道:

“上!给我狠狠地揍!!”

——虾、虾米??

众人张口结舌,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下令私斗的罗大老板,就连他带来的一干保安也全部呆滞,迟疑着不敢随便出手。

“搞什么?!快上去给我扁人啊!!!”罗杰生挥舞着拳头不满地跳脚大叫,“还不动手?!不想混了是不是?!!”

“…………”

“想要我亲自动手吗?!!”

众人大急。

“不要啊!老板!!”

“冷静、冷静点,我们要三思而后行……”

“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小样的,又发神经了……”(这句没人听到)


当司怀礼和赵闻讯赶来时只见锣鼓喧天,员工宿舍内正在上演武松打虎和即将上演农民起义……司怀礼心里暗叫一声“苦也”冲进人群,立刻喝住保安,再把兴奋得拳打脚踢的罗杰生抱住往门口拖,只听见赵在后面不停地安抚众人——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老板刚刚在梦游呢,大家回去吧……

“赵,帮个忙……”司怀礼满头大汗费劲儿地说:“我得回宿舍一趟。”

“没问题,你快把他带回去吧!”赵一口答应下来,差点没把后面那句“少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也说了出来。

“谢了,兄弟。”司怀礼苦笑一下,拖着还在不停嚷嚷的某只拽出赌场。

“这——边——我——顶——着——”赵对司怀礼边喊边挥舞小手绢,“其——他——靠——你——了——”

………………

(中)

“说吧,这次又闹哪一出?”

“听说公司资料泄密!我带人去搜证据!”

“那你搜到了没有?”

“当然!”罗杰生扬扬手里的移动硬盘,“全在这里面!”

司怀礼习惯性地揉揉太阳穴:“你……仔细看过内容没有?”

“还没,咋了?”

“你真是……算了,说不清楚!你给我过来看!”

司怀礼抽走罗杰生手里的“罪证”,打开自己的电脑插了上去,很快找出那几个被认为是机密资料的文件。

“每个部门的资料都有分机密和普通两种……”司怀礼把罗杰生圈到自己面前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一般来说,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有自己部门的资料并不出奇,因为很多时候主管会把一些普通的工作交给手下,如果没能在公司做完的也允许下班后带回家继续完成,所以有些员工的电脑里有自己部门的资料是正常的,除非是有其他部门的内部资料,那才是有问题。”

罗杰生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有点傻眼了。

“……另外,每个部门真正重要的资料都是保存在最高主管的专用电脑里的,而且文件都有加密上锁,一般人哪有这么容易拷贝出来?”司怀礼继续指着电脑解释:“喏,你看——这几个文件一份是部门内部通知,一份是会议例行记录,一份是下个月的排班表……全都是些很普通的资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罗杰生盯着电脑看了好一会儿,惴惴地说不出话来。

“又闹笑话了吧?”司怀礼在罗杰生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这些东西我又没学过……”

司怀礼不理罗杰生的嘀咕,若有所思地问:“赌场资料外泄的传闻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罗杰生理亏心虚,支吾了半天没说清楚,直到司怀礼开始威胁要断他的消夜才不情愿地交代——前几天和隔壁赌场那个号称“酒色财气老淫虫”的老板吃饭时听说的……司怀礼被这个答案气了个半死。

“人家随便说说你就信啦?!”司怀礼差点拎起罗大老板的耳朵咆哮。

罗杰生一缩脖子辩解道:“我也不是随便就相信的啊!但他连我们赌场上个月保险赢利多少、给每个客人贷款多少都知道啊!”

“八嘎!赌场开这么久你都白混了?”司怀礼用怜悯的目光瞅着罗杰生:“在咱们赌场玩的客人也会去隔壁赌场啊!尤其是借钱的时候,不是很多客人都会说起自己在哪间赌场借了多少啦之类……这样才可以更大限度地争取赌场给予和其他几间一样的待遇嘛!所以赌场给客人的贷款数很多时候是没办法完全保密的!”

“那保险赢利呢?!赌场每天的营业额可是只有财务部门和我才知道的机密资料!”罗杰生尤自不服气地争辩。

司怀礼双手捏着罗杰生的脸蛋扯来扯去,直到小东西哇哇叫痛才放开——“真的好笨呐~~~~~赌场每个月结束之后不是要盘结总营业额吗?然后按照每个带客ROLLING的生意额的高低,再把保险赢利百分之五十按比例分给各人……客人拿了自己的保险分红之后把百分比一乘,很容易就可以大概知道赌场这个月保险赢利的总额。”

“有酱的事??”罗杰生瞠目,“你的意思是说……我又冤枉好人了??”

“没错,你不就是又冤枉好人了么。”司怀礼叹气。

只听一声哀号,罗大老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儿了。

“等着吧,麻烦还在后面呢!”司怀礼一点儿也不可怜罗杰生,继续落井下石:“在人家宿舍闹这么一场,回头有你慢慢头痛的!自个儿把皮绷紧点准备着吧!我估计明天就有人把辞职信扔你脸上!”

“呜呜呜~~~~~~我承认错了还不行么?”罗大老板耷拉着脑袋。

“光承认错误哪里够?你是老板诶!老板是不能够随便犯错的!”司怀礼义正词严地教育罗杰生,但嘴角却很诡异地翘得高高的:“厚厚~~~说吧,要怎么招?”

“???”

“你又给我找了一堆麻烦,还害得我今天还必须让赵帮忙顶班,回头又得还他人情……”司怀礼嘿嘿一笑极尽H诈,“你说你说,认打还是认罚??”

罗杰生见司怀礼笑得一脸恐怖,顿时生生打了个摆子——他有预感:不管选哪个都没好下场!于是罗杰生猛地一把推开那张越凑越近的脸,火烧屁股地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方向逃命……但一如既往地,人还没蹦达下地就被一把按回了床上。看着司怀礼那明明白白就是是开心得脸都扭曲了的表情,罗杰生脑子里只浮起三个字:

完蛋了……

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惩罚………

具体过程不表,反正罗大老板被罚得是体无完肤,然后——事件不了了之。


抄家事件不了了之……那是不可能的……

——“天下谣言出我嘴,一入赌场万人吹。蜚长流短一笑中,不胜床上一场睡。”

赌场,永远是热闹的;流言,永远是热门的。

关于最新的“抄家事件”,在案发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其相关信息已经如同BBS论坛上的灌水一样迅速刷新……各部门员工之间口口相传,流言版本由1.0上升到5.0还被翻译成了多国语言,就连还没有上班的员工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收到了由同事电话、短信传出的,各种新鲜滚热辣的小道消息。

版本一:赌场内部资料被相关部门人员以买卖方式泄露出去,引起老板震怒并在X年X月X日X时X分率领保安前去员工宿舍查抄,搜获机密文件若干、黑金一袋,搜查期间老板曾下令使用暴力,目前涉案人员已被扣留。

版本二:其他赌场收买“拉斯维加斯”内部人员盗窃财务机密,老板花重金购买消息来源并在X年X月X日X时X分率保安和保镖冲进员工宿舍,捕获作案人员并搜得作案工具和大笔赃款,嫌疑犯在反抗过程中被群殴,目前涉案人员正被扣留并审讯,具有关人士声称:不排除使在询问过程中继续使用暴力手段。

版本三:赌场内部人员盗卖内部绝密资料!多次犯案累计交易金额高达二十万美金!老板在X年X月X日X时X分率保安、保镖、打手冲进员工宿舍,捉拿主犯并扣押一干涉案人员,期间数人因被殴打而吐血,目前此案正在审理过程中,具知情人士声称:老板交代审问过程中要尽量使用暴力。

版本四:…………

版本五:…………

……………

版本N:“拉斯维加斯”内部员工经受不住外来的金钱和诱惑,勾结其他赌场,长期从事机密文件资料的盗窃与倒卖,致使赌场被敌对势力严重渗透如今更是和平演变濒临倒闭。老板在获知赌场即将被收购合并的消息后纠集保安、保镖、打手及当地流氓冲进员工宿舍,把相关嫌疑人群殴至断手断脚、内伤吐血……目前相关嫌犯被关押在赌场某隐秘处拷问,而其他各个部门也即将展开大清洗,据内部人士传达:老板放出话来,给他逮到犯事儿的,那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于是赌场内人心惶惶——担惊受怕者有、兴灾乐祸者有、袖手旁观者有、惟恐天下不乱者有……


(下)一千九百

果真如同司怀礼所说那般,当罗杰生第二天回到赌场的时候屁股还没把椅子捂得热,财务部门员工的辞职信就一封接一封地飞过来了。罗杰生一边拆看一边在心里暗骂:一个个反应这么大干嘛?!就不能让人想想明白然后再处理啊?!老板就不给偶尔犯个错什么的吗?!(不是“偶尔”吧?)辞职、哼!辞职,老子要是批了看你丫上哪儿哭去!以为我真不敢批吗?不敢吗?!不敢吗?!!

——但他还真是不敢咧……

罗杰生叹了口气,上半身瘫在桌子上很没形象地翻来翻去——这些辞职信,还真是一封都不能批呐!自己理亏在先,如果不好好善后处理反而放任员工辞职的话,自己这个大老板也不用再混了……跑掉的员工出去会怎么广播先不说了,但自己以后包准手下见了都绕道走,绝对神憎鬼厌!不能批啊不能批……所有人都必须安抚好留下来,否则等不到以后连锁的问题出现,自己今儿晚上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了!

罗大老板郁闷地丢下手中的第N封辞职信——X的!除了署名,格式内容全都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份复印出来的!

司怀礼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一副要死不活的倒霉样,而那桌子上摊着的一堆辞职信更是在意料之中。

“怎么样?!员工们怎么说??”罗杰生一见司怀礼立刻撑起来急巴巴地问道。

“其他部门还好,看看热闹说说闲话而已……”司怀礼见办公室没外人,不客气地捞过老板专用的杯子喝起茶来。

“那财务部的人呢?有什么反应??”

“还能怎么样?嚷嚷着要集体辞职呗!”

罗杰生见司怀礼一副悠闲的模样慢条斯理地咂吧着嘴,差点气得冲上去掐死他,过了半天才听那越来越不把他这老板当回事儿的男人开口——

“要安抚他们也不是不容易……”

“怎么着??”

“加薪水。”

“加薪水??”

“没错。”司怀礼扫了一眼罗杰生皱起眉头的样子,“给相关受害者加点钱,再嘱咐部门主管去做做思想工作……把人留下来应该没问题。”

罗杰生想了想——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顾及面子,只要不逼他亲自去给员工道歉,加点钱就加点钱吧……决定采用司怀礼的建议后,罗杰生找来了财务部门的几个主管,拐弯抹角地表述了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案。罗杰生的原意是给那个被搜走硬盘资料,并挨了他罗大老板几记拳脚的直接受害员工补偿补偿,加个二三十美金。谁知那财务部估计是一向铜臭惯了,里面的灯不怎么省油……结果商榷出来的数字:五十美金。

这点儿小钱罗大老板自然不放在眼里,于是倒也痛快地一口同意了下来,送走了上一秒还义愤填襟下一秒却笑容满面的员工,罗杰生轻松了不到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过后,罗杰生听闻获得补偿的员工同一宿舍的人声称:如果不给他们同样金额的精神补偿,他们拼着放弃这个月已经做了一个星期的代价,也要立刻辞职。

罗杰生愁眉苦脸了一阵,决定妥协。

几个小时过后,财务部的经理跑来跟罗杰生说:整个部门的员工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要求获得同样的加薪,否则他们拼着跟公司反目成仇的代价,立刻举行罢工。

罗杰生咬牙切齿了半天,只好妥协。

第二天,虽然最终加薪决定还没有颁布,但赌场内已是风雨飘摇、流言四起。财务部以外的其他部门员工全部呈现出无心工作的状态,罗杰生从一早上进入赌场起,见着的人除了双目泛红就是眼睛发绿,一个个不是哀怨就是凶恶地盯着他,一副“你知道该怎么办”的架势。

反了反了……罗杰生跳上桌子双手高举过头,一边抖动一边嚎叫——天啊!你不分青红皂白枉为天!地啊……

地个屁——在司怀礼无奈的摇头中,刚进办公室的阿平一个白眼砸过去。

“听说你给财务部每个人的薪水都加了五十美金?”阿平皮笑肉不笑。

“这个……”罗杰生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你下来!”阿平双臂抱在胸前,很不好惹的样子。

“你想干嘛……”罗杰生一边磨蹭着爬下桌子一边用鼻子唧唧哼哼。

“你要给财务部加薪水,可以!但我们CAGE部门也要加!”阿平的眼睛乍一看也泛着红光,“无功不受禄,凭什么无缘无故给财务部每个人加钱?”

“也不是无缘无故……”罗杰生气短语虚。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但老板——做人要公平!你这样搞我很难对我部门下面的员工交代!”

“你可以忽略……”

“少废话!你加是不加?!”

“司怀礼,你丫站旁边也不帮我说上两句!”罗杰生被阿平穷追猛打,无以应对之下不由得迁怒。

“真要我说?”司怀礼一如既往温和地微笑着说道:“老板,我们GAMING部门下面的员工要求和财务部同等待遇,如果不给他们加薪水我很难交代呢!”

惨叫响彻办公室,幸好墙壁隔音。


最后,在经历了各大部门主管经理们的围追堵截后,罗大老板只好非常耻辱地签定了“以薪水换和平”的不平等条约,被迫同意了给所有主要部门的下属员工加薪。正痛哭流涕,司怀礼走来很温柔地提醒罗杰生——这样还不行呢,机电、后勤、保洁等小部门的主管正在外面等你。

事件终于尘埃落定——罗杰生签署文件,赌场提前进行年度人工调整,“拉斯维加斯”所有员工每人加薪三十到五十不等。

皆大欢喜。

除了罗大老板肉痛得满地打滚。

司怀礼抱着罗杰生安慰——不痛不痛,反正你有的是钱。



唔……J啊,这篇小白文终于进入倒记时了,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所幸还有一帮人非常挺偶,所以也算是圆满地发完了。等发完这个文之后,某兔和某狐就要回国了,在柬埔寨打工3年,家里终于抓狂,这次是躲不掉了,回去之后绝对是相亲大宴侍候……估计这次回去之后是不会再回柬埔寨工作了,应该是留在国内,虽然很不甘心放弃现在这么高的职位和薪水,但想想老爸老妈也年届退休了,还是回去吧……而且国内的漫画小说也在召唤偶!过完最后一个繁忙的工作春节,偶们3月递辞呈4月离职,然后去印度玩够了再回去,估计5月头就到家了。这个决定,得失真不好计算,不过没办法,偶们做赌场的确实不能把这个职业做一辈子,还是早点回去另外发展的好……除非有机会去澳门做,要不偶也满腻味这份工了。不知道你最近情况如何,生活工作还顺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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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素具有流氓气质滴女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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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兔子在该体裁上能愿意生活感到十分地羡慕哈~~~
咔咔咔咔……


猫的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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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恶搞]《拉斯维加斯》


二十五、太上皇驾到

(一)

日子波澜不惊,赌客死去活来,“拉斯维加斯”运营满两周年。两年时间里,边境这块不大的地方陆续又新建了三家赌场,搞得原本狗不拉屎的穷乡僻野居然一派灯红酒绿,很有点赌城的模样了。

罗杰生作为地头蛇刚参加完一间新落成赌场的开张庆典,回到房间就对司怀礼一直抱怨——那家叫“大富豪”的赌场老板肯定是农村来的,赌场的内外装修完全参照八十年代夜总会的经典设计,大红大绿大金大银外加霓虹招牌,就连名字都坚决贯彻了夜总会风格,实在暴土暴俗得人神共愤……司怀礼听后不与置评,说实话他刚到“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观感也没比这强多少。

罗杰生经营赌场这两年,虽然蠢事儿干了不少白痴事儿没少干,但好歹有一堆高薪请来的帮手撑着他,“拉斯维加斯”居然有惊无险地折腾了下来还赚了不少钱。话说某人他爷爷当初放出的风就是要某人赚够开另一间赌场的钱,然后才可以滚回澳大利亚,到目前为止虽然时间还短了点儿资金还欠了点儿,但“拉斯维加斯”凑合着也勉强可以开家分店了。

罗杰生自打和司怀礼混在一起,饱暖解决了淫欲也思够了,有空闲就撺掇着司怀礼跟他到处去玩,日子过有滋有味乐不思蜀,压根儿把他老太爷交代的条件抛到了九宵云外……若不是包包里揣的护照还是大洋那头的,罗杰生差不多已经以为自己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一根热带树苗了。

罗老太爷接到的投诉抱怨越洋电话由最开始的每天一通变成了每三天一通,然后又延长到一个星期,之后半月一月才有一个……到了最近,老太爷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有小半年没有接到过他家米虫打来的电话了!

——该不是在那边给人做成人肉叉烧包了吧……

老太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决定亲自去“拉斯维加斯”视察,以确定自家赌场没被他的孙子玩完或者自家孙子没在他的赌场玩完……当罗杰生收到太上皇要亲临巡视的消息时,罗老太爷已经上了飞机,正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喃喃自语:

“小样儿,别给我逮到把柄!吁嘘嘘嘘嘘嘘嘘~~~~~~~~”


当罗杰生知道了他爷爷在两天内就将跳到他面前,做贼心虚之下慌张得鸡飞狗跳,于是——

财务部门突然被要求在两天内完成年度报表,并且老板秘书还跑来暗示他们报告只能见红不准见黑,违者死了死了地!

机电部门被命令检修赌场内外所有线路和仪器,务必维持一切正常……如果坏一个灯泡就炒部门经理的鱿鱼。

保洁部门收到提前年度大扫除的通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即使是厕所内部也要达到能用舌头舔的清洁程度。

保安部门重新明确了岗位职责,增派人手把每天固定巡逻的路线扩大到以赌场为中心的直径一公里范围内。

其他各个部门的员工被要求全部在两天内清洗、熨烫工作服,男性职员每人获发一条新领带,女性职员每人一对长丝袜。

一切吩咐好之后,罗杰生刚刚坐下来想喝杯茶喘口气,只见司怀礼气急败坏地破门而入——


“谁出的通知?要GAMING部门在两天后起只准赢不准输?!”


罗杰生被司怀礼揪着耳朵拎回了宿舍,刚一进屋想起了件最重要的事儿:他跟司怀礼的这茬儿可得肉紧着瞒住了!最好赶紧搬回酒店去掩人耳目,要是不小心走漏风声给老爷子知到,皮痒事小,隔离事大!罗杰生想起从前,他还没满十八那年就曾被他爷爷残忍禁足两个月外加冻结信用卡,身边狐朋狗友全部人间蒸发清洁溜溜,只因为跟他去红灯区鬼混了一晚上……不过那次他碰到的那几个妞真是有够正点啊……

司怀礼正在帮罗杰生收拾行李,这会儿突然抬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罗杰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很呆地问:怎么了?难道我说出来了?

第二天,罗杰生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搬回了酒店房间。


罗老太爷下车来到“拉斯维加斯”门口,抬头看了看面前擦得噌亮缀着财灯的大招牌,眯着眼睛点头说不错不错~~~罗杰生与公司一干高层在赌场门口齐齐迎接,簇拥着老爷子进了大厅,只见厅堂中央供着尊表情很猥琐的招财猫,被挤到一边去的关公像明显香火没它旺盛……老爷子继续点头说不错不错~~~~~~

一进赌厅,人声鼎沸扑面而来,每张赌台前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客人,个个面红耳赤亢奋得如同不把全副身家砸在这儿就誓不回头一样,而各部门的员更是人人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得可以去申请做奥运会志愿者了……赌场内外都是一派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得老头子一个劲儿地揪胡子说不错不错~~~有前途有前途~~~~~~

罗杰生提心吊胆地等他家老爷子看完了砖头厚的报告书,见那老脸上的表情犹如铁树开花,急忙乘机把最紧要问题提了出来——

“那个……爷爷啊,你什么时候回去?”

老头儿看完报告正觉身心舒畅——想不到他那号称“家族第一米虫”的孙子居然还有那么点出息,“拉斯唯加斯”在他手上不但没被玩成豆腐渣还赚回了不少银子,实在是垃圾股大翻身牛气冲天啊!

“不着急!”老爷子一挥手,欣慰地感叹:“还算你小子有点本事!我这次来正好多待几天,看看你是怎么打理赌场的……好好干!如果你真有长进了爷爷就让你回澳大利亚!让你开始学管那边的生意!”

罗杰生大急,现在他压根不在乎能不能回澳大利亚,也不在乎那边的家族生意是走私军火还是当街卖咸鸭蛋。他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把着吃饱了撑着跑来撒疯的老东西唬弄回去,然后继续过自己的大老板小日子……所以当老爷子的视察进入第三天的时候,罗杰生已经有点坐立不安,酒店房间睡了五天之后失眠得活脱脱半个浣熊,赌场餐厅吃了一个星期之后开始出现幻觉——客人全是一只只会走路的黄金烤乳猪,而他家老爷子则是风干的陈皮板鸭。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二)

十多天后:

“听说黄老板你有打算扩建赌场?”

宴席上,边境几间赌场的老板难得地全体聚在一起,以为“拉斯维加斯”老板的爷爷接风为借口大吃大喝。罗杰生觉得胃口依旧不见任何好转,没精打采地挑着桌上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哈哈,是有这个打算!”

说话的是这一片最早一间赌场的老板,当初是他在这块穷山恶水的地方修建了第一家娱乐城,但目前在一家家新起的赌场中间,他那老字号的平房赌场已经烂得如同二手货批发市场,扩建翻新工程已经是摆在台面上众所周知的计划了。罗老爷子来到十多天,把周围的环境摸得七七八八,近来更是无所事事到四处打听八卦,这会儿问出这个问题让罗杰生习惯性神经紧张了一下。

“那不知道黄老板有没有兴趣收购‘拉斯维加斯’啊?”

哐噹!嗙啷!

桌上一片狼籍,众人手中的碗筷和嘴里的吃食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神俱在的罗老爷子——尤其是罗杰生,正漫不经心地叼着条小黄鱼在啃,精神涣散之下被这块天上掉下来的磨盘砸得半身不遂,那条小黄鱼更是半截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害得他伸手指进去抠了半天才从嘴里拔了出来。

“咳咳……爷爷你说什么呢?!”

罗杰生眼泪汪汪地瞪着笑得一朵万寿菊一样的老头子,可惜凌厉的目光透过眼泪的折射威力大打折扣,罗老爷子看了只在心里嘀咕——小样的,上哪儿学了这么淫荡的眼神儿回来?

“阿生啊,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老头儿笑眯眯地问。

“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啊,你看黄老板不是想要扩建赌场么?‘拉斯维加斯’环境、建筑、客源什么都已经完备,要是直接顶过去的话不是最省事儿么?连员工都不需要重新聘请训练了!”

“我干嘛无端端把赌场顶给人家啊?”罗杰生叫嚷着,然后突然大惊失色地揪着他爷爷追问道:“老头儿!是不是你澳大利亚那边的生意破产了?要我卖了赌场帮你还债?!”

罗老爷子一巴掌把罗杰生拍得脸朝下栽到桌子上,弯腰压低了声音对还在碗里挣扎的孙子说道:“傻小子!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这两年你也赚了不少钱,算有出息了!爷爷这次就是来带你回澳大利亚的!到时赌场也没人看着,还不如乘现在情形好卖掉干票大的!”

“不行!我不卖?!”罗杰生惊怒,神情犹如有人逼他卖身。

“卖!只要价钱合适立刻就卖!!”老头儿坚持,表情很配合地出演黄霸天。

“不卖!”

“要卖!!”

“不卖!!!谁敢买就断子绝孙!!!!”

………………

“那个……罗老板……”隔壁赌场胖胖的老板一头大汗,“你们‘拉斯维加斯’饵太大,我的赌场鱼小吞不下……”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罗杰生顿时气焰高涨,就差一脚踩在凳子上来凸显自己的光辉形象了。

“没关系,我认识几个日本人,他们说是有兴趣在这边开赌场,一早就已经跟我打听过‘拉斯维加斯’的价钱……回头我联系他们过来看看。”罗老爷子收放自如。

“死老头!你丫抽风呢?!”

“死小孩!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爷爷!!”

“我还是你大爷呢!!”

…………

杯盘齐飞、碗碟雨下。其他几间赌场的老板一边抱头鼠蹿一边在肚子里咒骂——他奶奶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最后,互殴十八盏的爷孙俩金光大条气喘万千地隔着桌子恶狠狠对望,其他人全部望风而逃。

罗老爷:小样儿,花了你!

罗杰生:老东西,还八死!!


“之前是你自个儿成天叫嚷着要回去的!”罗老爷子喘着粗气骂到,“我当你想走想疯了!这会儿你居然跟我说你想继续待在这儿?!”

“老子乐意!”罗杰生嚷嚷着:“之前是之前,现在我就不想走了你拿我咋地??”

“为啥你突然又不想走了?!”

“赌场是我一手建起来的!要我甩手给别人,没门儿!”

“你要搞赌场,回了澳大利亚照样可以重新开!”

“我、我这家赌场现在经营得顺风顺水!前途大好!干嘛要卖掉?!”

“就是要乘现在还是个香馍馍的时候脱手!等到放冷了你卖给谁去啊?!”

“赌场现在每天赚那么多钱,继续经营下去有什么不好?!”

“切~~~这点儿钱跟家里其他生意比起来算个鸟?”

“……”罗杰生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干脆把脖子一拗:“老子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罗老爷子闻言眼睛一眯,老H巨滑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赖着不肯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自从那天和老爷子在席上吵翻之后,罗杰生一直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尤其是老头最后撂下的那句话更是让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赌场内外,流言蜚语,见者中招,不分我你。

关于他罗大老板私人生活的小话,在员工中间相当于每天的咨讯早餐,营养丰富份量充足人人喜爱。虽然没有哪个家伙够胆子在罗杰生跟前当面嚼舌根,但背后肯定被传得比说评书还要精彩!尤其是他大老板放着酒店高级房间不住,跑去跟手下挤员工宿舍这一单,就已经被传得衍生出了N多番外故事,并被翻译成了N国语言版本……以前他懒得放耳朵下去听,而司怀礼同志则意外地是个脸皮厚的人,不但不怕听,还非常津津乐道!罗杰生就曾经见过不止一次司怀礼和他的同事相当投入地聚在一起八卦,而且八卦的内容还包括他自己的私生活——实在有够变态的。

现在罗老爷子撂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没有半点后续解释……罗杰生担惊受怕之余只好死盯着每一个靠近老头儿身边的人,瞪起眼睛恐吓支起耳朵偷听——恨不得发展个文字狱,把所有有嫌疑透露他和司怀礼关系的人都抓进去严刑拷打。

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一日,罗老爷子突然对罗杰生说:“你跟我去个地方。”


(三)

罗杰生跟着他家老爷子一路溜达出了赌场,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方向真是熟悉啊~~~~怎么冲着员工宿舍就过去了?罗杰生心里一跳,想到司怀礼今天正好休假没来上班,这会儿也不知道在不在房间里……这老头儿该不是神通广大到把人家的工作排班和宿舍门牌都打听到了吧?

眼熟的建筑物就在眼前,罗杰生一路上尝试使用尿遁、病遁、痛遁、工作遁……皆被那成精的老头儿兵来将挡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拖着千斤重的脚,一步歇三下地被拽着往前走。

“爷、爷爷……”罗杰生一脸惨不忍睹,“赌场里还有事等我去解决……”

“你那些破事儿晚点去做也没关系。”老爷子不动声色,抓着罗杰生的手却一点都没松劲儿。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啊!”罗杰生惨叫着挣扎:“你瞧!有电话!有电话打来找我了!!”

罗老爷子半点不含糊,抓过罗杰生的手机关掉电源扔进自己口袋里:“一个电话没接赌场也不会垮掉的。”

一路反抗未遂,终于,司怀礼宿舍房间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罗杰生一脸惨烈状如送死,活像面前对着的不是一扇门板而是狗头铡。到了门口,罗杰生最后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当老爷子举起手时干脆两眼一闭,摆出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可惜两条腿却抖得筛糠一样半点气势都没有。


“笃、笃笃笃、笃——笃!笃!”

司怀礼在房间里纳闷儿——这是谁啊?敲个门活像给小费似的?

[注:在赌场里,当客人打赏之后接到小费的荷官、收银员都要在把筹码或钞票放进小费箱之前敲击出一定的节奏(同上),以示对客人的感谢。此乃习惯性做法,诏告各个部门注意,表明该员工有按规矩把小费归公、没有私吞……赌场职员工作其间所收小费都要统一收集、按日记账,到了月底结算后再由各部门均分到下面员工手上。]

司怀礼起身开门,只见一衣冠楚楚的老头儿和一垂头丧气的小东西并排站在自悍考涿趴凇J詹患净忱裢蝗豢吹铰藿苌嫒缢阑摇⒆慈珑缮サ难映粤艘痪凵裨偻驹谝慌缘睦贤范砩弦涣铮偈毙盐虻嚼凑吆稳恕⑺问隆B蘩弦又患桓錾泶┪埂⑹帜霉⒑旆⒑帜康幕煅Ц绯鱿衷谧约好媲埃袅思该胫又蟛呕毓窭矗睦锊挥傻绵止尽趺词且荒袢耍?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正当罗老爷子在罗杰生惊恐的注视中准备发言的时候,突然——

屋里飘出一股热气腾腾的香味儿……

罗老爷子和罗杰生同时抽动了几下鼻子……好象是红烧鸡的味道……

一老一小爷孙俩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副司怀礼相当熟悉的表情……

老头儿张了张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房间里倾斜,声调不稳地问道:“你在吃饭?”

司怀礼了悟地移开身体,露出身后已经摆上了碗筷的饭桌,神态自若地回答:“正准备吃,你们要是还没吃的话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见一老一小争先恐后地挤进屋来,司怀礼又拿出了两副餐具,并揭开桌上那口大沙煲的盖子。

“桂圆罗卜猪骨汤……”坐在桌前的俩人一脸陶醉地异口同声叫道。

司怀礼笑了笑,给他们每人盛了一大碗:“你们先喝点汤,我再炒多两个菜。”

呼噜呼噜声中,罗老爷子一边不甘落后地大口呷汤,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司怀礼——只见那高高大大的鸟人兜着个小熊围裙,一手拣菜一手打蛋,捞出条苦瓜三下五除二剁巴剁巴……很快,一个蚝油菜心和一个凉瓜芙蓉蛋就起锅上桌了,动作萧洒自如,在灶台间辗转如同行云流水,若不是手上抓着把锅铲,司怀礼那架势倒更像是在跳国标。

“来,吃饭了。”

香喷喷的泰国米饭一盛上来,罗杰生接过就开始风卷残云——这是司怀礼一早就已经看习惯了的,不过他没想到那一副风度翩翩模样的罗老爷子,抢起吃食立刻来也与他孙子如出一辙地恶形恶状。

“死老头!吃那么快当心噎死你!”

眼见一整盘焦盐大虾被老头儿拖了过去,罗杰生之前的惶恐忐忑早被对食物的执着挤到了一边,当下就红着眼睛想伸手去抢。司怀礼急忙按住罗杰生然后一个鸡腿塞进他嘴里,接着又张罗给老爷子挾菜剥虾……俨然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两边讨好着。

“慢点吃,菜有很多的。”

司怀礼小心地撕下鸡头上的肉冠,然后敲开鸡脑壳剥出脑髓,沾上烧汁之后挟到罗杰生碗里。见到小东西开开心心地放进嘴里嚼着,吃得见牙把见眼的模样,司怀礼露出一个宠腻的表情,然后又转过头微笑着帮罗老爷子挟了一筷子菜:

“您吃点凉瓜蛋,天热帮助下火。”

……………

一顿饭下来,罗老爷子吃得直打饱嗝,腆着肚子瘫在椅子上直哼哼。司怀礼端出酸梅茶的时候就听老头儿一边嗝一边对罗杰生说:

“……你赌场餐厅都请的是些啥厨师啊?瞧这段时间吧我给吃得……脸都变菜青色了!今儿好不容易才吃上顿饱饭啊!!”

罗杰生不理他,自顾自地就着司怀礼的手喝酸梅茶,眼睛惬意得眯成了一条缝。

一顿饭下来,吃得是宾主尽欢,罗老太爷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露着龙心大悦的信息。饭后,一屋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然后老爷子就领着罗杰生莫名其妙告辞了——正如他莫名其妙地来到。司怀礼彬彬有礼地送人出去,直到关上房门才露出一脸疑惑——这……是不是有点啥没说啊?

当晚,罗杰生突然想起他还没搞清楚老头儿跑去司怀礼房间的最初意图,顿时失眠。


第二天快到吃饭的时间,罗大老板又被他家老爷子逮着跑到了员工宿舍,正好赶上司怀礼炖了香菇鳝鱼煲了罗宋汤。接着在司怀礼的邀请下,罗老爷子又大吃大喝了一顿,然后抹抹嘴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三天刚到吃饭时间,老爷子跟罗杰生杀进司怀礼房间时,看到卤水猪蹄儿和莲子玉米百合羹已经摆在了桌子上,于是再度毫不客气地吃了,临走时还大摇大摆地揣了一壶冰冻红豆沙。

第四天一到吃饭时间,罗老太爷就急不可待地踢着罗杰生去找司怀礼,在吃完回锅肉和海鲜炸酱面之后,老爷子一边喝银耳汤一边问:明儿能不能做个豆瓣活鱼来吃吃?

……………

罗老爷子白吃白喝了好几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罗杰生夜不能寐了好几晚,终于决定暴走。


“妈的!长痛不如短痛!死老头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罗杰生拍案而起,双目喷火,“——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罗老太爷老神俱在地喝着从司怀礼煮的山楂红茶,眼皮都没掀起来看罗杰生一下: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一点儿都沉不住气……你那个司怀礼都还没问,你着急个屁!”


(四)

罗杰生很郁闷。

虽然自从他堂堂大老板给人家当了小0之后,罗杰生就时不时都会郁闷一下,但还从来没试过像这次这样郁闷得天昏地暗过。

这一个星期,罗杰生见识到了他家老头儿的脸皮有多惊人——每天都大模大样地拎着自己准时到司怀礼哪儿去蹭吃蹭喝。本来罗杰生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躲不了……就连他和司怀礼的关系被罗老爷子拆穿的情景对话,也已经在脑海里预演到滚瓜烂熟。结果罗杰生确实是硬着头皮上了,但他那一肚子原本要凸显他不畏封建势力、与封建家长英勇抗争的对白,却在一周内被活活闷死了无数次。壮怀激烈、无处发泄——那种感觉就如同罗杰生身穿铜铠铁甲、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直面沙场,而他的敌人却转过身来对着他放了个屁……

太过郁闷了!害得罗杰生差点没扑上去把他爷爷掐死。

“死老头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杰生破口大骂、状如泼妇,全然没有半点他预想中那样高风亮节的气质模样。罗老爷子闭着眼睛捻着胡子,一副模仿古今中外智者形象的架势,但在他孙子眼里看来活脱脱就是一只黄鼠狼。

“我问你——你和那鸟人在一起多久了?”

罗杰生呆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着回答了。

“他哪儿人?祖籍何处?家境如何?年龄多少?性情怎样?收入几何?……”罗老爷子喘了口气,不理会呆滞中的罗杰生,继续问道:“……他以前干什么的以后打算干什么工作能力强不强那个能力狂不狂他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对他有什么看法你们打算在这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罗杰生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半天才终于挤出几个字:“——关……关你屁事?!”

司怀礼何种人品,罗老爷子其实早已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再不然之前一个星期上门混饭吃其间,也足已让他对此人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说到罗杰生不声不响在这边玩BL的事儿,罗老爷子其实并不如他想象那般抵触——毕竟常年定居瑞典,对在那边欧洲国家遍地盛开的耽美花朵实属见怪不怪。根据探子回报(?):司怀礼其人品貌上佳,年富力强(不管哪一方面),理财顶尖,理家一流,头脑好,貌似专情,最重要的是能抡炒勺烧得一手好菜……怎么看,都是自家那个败家走了狗屎运,蒙到了一个有为青年。

罗老爷子对罗杰生的本质相当了解——他这孙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人间疾苦,文武不能脑袋空空,以前除了吃喝玩乐做散财童子外没有半点能耐。那叫司怀礼的家伙这样都能忍他宠他,对他所干的一切蠢事面不改色,为他收烂摊子收得甘之如怡……做到这一步简直不能再说他是鸟人,而该称为圣人了!

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男人对罗杰生的感情已经深得可以把这些都忽略过去,当作生活情趣了。

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罗杰生这样的废柴都有人爱……


“嘶~~~~~~~”

罗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水——“这茶叶不错,回头给我捎上两包。”

“信不信我让你到走为止一顿人饭都吃不上?”罗杰生歪着嘴阴笑。

“……”罗老爷子呼吸顿了一下,终于慢慢地开口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无论怎样都要在一起?”

罗杰生一听大喜——就等你问这一句了!多有封建家长准备要棒打鸳鸯的架势啊!!

“没错!不管是天崩地裂、天打雷劈,还是慧星撞地球……都无法拆散我们!!”

罗杰生陶醉在自己幻想的苦情场景中无可自拔,面前他爷爷简直就是万恶的化身!是法海!是西王母!!罗杰生在心底呐喊——闪电啊,你劈吧劈吧劈吧~~~~~但我追求自由的心是无法阻止的!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子一去兮不复返!!!

罗老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罗杰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在空中乱抓,嘴里还痛苦地叫嚷着“山泊!山泊!你为什么是梁山泊!!”……老头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喘在心里嘀咕——哪个有说要拆散你们了?

“开出条件来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罗杰生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特伟大、特悲壮。

罗老爷子先是一愣,然后窃笑——原本还只是想着蹭饭吃到走为止就放过你们……没想到丫就是犯贱啊~~~看来老子要不好好虐虐你简直对不起作者保存失败本章丢失必须重写的痛苦!

“好吧,只要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就不为难你们。” 罗老爷子从善如流:“……到时你爱在这鬼地方呆多久都随你。”

“别说几件,就是几十件、几百件,我也不会退缩!”罗杰生大手一挥,仿佛当年毛老人家说要“十年超英赶美”的架势。

“好说……但你能不能先从桌子上下来?”

接着,老爷子开出了条件——

“首先,你要在半年之内把赌场的经营范围再扩大一半,然后二楼的VIP赌厅也要尽快开起来。”

“没问题!”罗杰生想也不想地答应。

“然后,你要在一年后收购隔壁赌场,并且在两间赌场中间修建一座集桑拿、按摩、餐厅、酒吧、卡拉OK为一体的夜总会,把两家赌场打通连接起来。”

“啊?这得花多少钱啊?!”罗杰生有点傻眼。

“自己想办法赚!接着,你要在三年内把家里停在越南口岸的货轮改建成豪华赌船,经营由越南到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的旅游赌博线路。”

“你等等……我有点头晕……”

“还有,你必须在旗下所有赌场、赌船都安装网络,把远程遥控赌博的业务扩展到整个亚洲地区。”

“另外……”

“再来……”

“最后……”

“补充一点……”

…………

当罗老爷子唾沫横飞地说了半天之后,突然发现旁边声息全无、四顾不见人影。当老爷子听到有动静从脚下传来时,低头一看——只见罗杰生大字瘫在地上,脑袋往旁边一歪……胸口上还放着张纸,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大字——

我死了。


(终章)

当罗老爷子终于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那老头儿临走还饱食了一顿司怀礼做的大餐,那可是按年夜饭规格准备的一大桌子饭菜,让罗老爷子吃得脑满肠肥满嘴流油……最后是撑得直哼哼横着蟹行出去的。

罗杰生心情一爽之下,非常难得地主动提出要帮司怀礼洗碗,于是当司怀礼在厨房里刷着那摞成山的盘子时,罗杰生便在他身旁一边添乱一边问:

“那个……老头子走之前鬼鬼祟祟地跟你说了啥?”

司怀礼面不改色地任由罗杰生在一旁捣乱,镇静地回答——你爷爷叫我以后不要对你太温柔,他说你的被害妄想症已经严重到了变态的地步,还说你就一小贱样成天皮痒,说白了就是欠SM,叫你以后干脆改名叫罗欠欠算了,别糟蹋他在你出生时费心费力给取的好名字。

罗杰生听完之后两眼一翻——又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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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为了庆祝瘟神终于走了,大家尽量喝!不醉不归!”

在卡拉OK的包厢里,罗杰生一手抓酒瓶一脚踩在桌子上“哇哈哈哈哈”地笑得张狂,旁边是一群被他扯来作陪的熟人。

“喝呀~~喝呀~~~”

在罗大老板的带头吆喝下很快便一片群情激昂,罗杰生一手拐过身边那个正拿着话筒长佛乐的人说道:“下个星期志明就要被RGB总部调到俄罗斯边境的赌场去了,大家朋友一场看走之前送他点什么?”

“我送一箱速食面!”司怀礼想到俄罗斯那边天寒地冻,全民嗜吃肉食。

“我送一箱方便粉!”阿平想到某人连鸡蛋都不吃,担心他在那边饿死。

“我送一箱蔬菜罐头!”赵害怕某人天天吃速食面、方便粉会死于营养不良。

“我送一件真皮大衣!”罗杰生不甘示弱地叫道。

“抱歉,我不穿动物皮毛做的衣服。”志明依旧仙气十足地回答:“……那太残暴、太不慈悲了。”

“这样啊……那我送你人造革的大衣好了。”罗杰生挠挠头改口。

“阿生,这边热带国家没有大衣卖的。”司怀礼一如继往温和地解释。

“什么?没得卖?!老子有的是钱也不行??”罗杰生大惊问道:“那棉裤呢?棉鞋呢?电热毯呢?热水袋呢……”


——最后,罗大老板封了个红包给志明,叫他爱啥买啥去。

…………

“赵,你的电话在响。”

“喂,谁啊?哦哦~~老妈啊!今天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其他众人正吃喝吹唱得热闹之时,突然听见赵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

“什么??!!你们要来看我??已经买好飞机票了???”

众人鸦雀无声,只见赵的脑门上冷汗滚滚而下。

“——你们一到金边就上来边境?别别别!这边荒凉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好玩!不如你们去吴哥窟玩玩吧??吃的喝得门票路费都算我的……什么?!你们就想来赌场见识见识??千万别啊——”

半晌之后,赵沮丧地扣了电话,面上表情犹如坐上了九月十一日飞往世贸大厦的波音客机……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阿平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向门口走去。

“阿平!你等等!听我解释!!”

“滚!你的家事,自己想办法解决去!别妄图到时候叫我扮透明或者玩人间蒸发!”

“就……就几天,你委屈委屈回避一下吧!”

“没门儿!”

“被他们知道了我以后就麻烦大了呀!!”

“我管你去死。”

…………

愈见热闹的争吵中,突然有人怯怯地出声。

“那个……阿平,现在好像是你的手机响了……”

阿平一脚把赵踹开,心平气和地拿起电话。

“喂?妈,是你呀?有什么事……你再说一遍??!!”

突如其来的吼叫再度震撼登场,众人惊恐地看着那个拿着电话活像要把它拧成麻花的人……

“什么——你们要我回家去和上次那个女人相亲??!!”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最后,司怀礼搂着喝得有点找不着北的罗杰生笑眯眯地说道:“……记得明天要把那批不合格的新筹码处理一下啊!购买的那几箱VIP筹码是你亲自去看的样板、谈的价钱。你这个直接责任人麻烦可不小,一没看着你就又搞出这么个烂摊子来……”

说吧——任打还是任罚?


(全文完)

撰文:璃梦之兔
大纲:璃梦之狐





《拉斯维加斯番外之:有钱人,去泰国》

为了答谢所有支持本文的大人,特别奉上完整番外。




经营了四年的“拉斯维加斯”终于在今年完成了对隔壁赌场的收购吞并。



之后,两个赌场中间建起了一座比赌场本身还高的建筑物—— 一间集饮食娱乐、休闲住宿为一体的高级酒店兼夜总会。酒店建成之后,两间赌场被打通连接在了一起,从而成为了边境地区赌场中规模最大、装修最豪华的一间。而里面附设的夜总会由开张之日起,就没有一日不宾客爆满,连带搞得其他赌场的同类场所变成了蚊子养殖基地。



罗杰生前段时间被操得如同一条老狗,在他的印象中即使是“拉斯维加斯”开张那天都没有像这样繁忙过!虽然司怀礼一直在生活上把他照顾得很周到,但罗杰生一想起年前他接到的罗老爷子打来的那通电话,任有多好的心情也立刻六月飞霜了!不但寝食难安,而且差点得了神经衰弱。



“——臭小子,当初你答应我的两年内并购隔壁赌场的话还记得不?履行得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不能完成的话……没关系,爷爷过来看你!给你帮帮忙!”



就冲着这通电话,罗杰生貌似疯狂地狠努力了半年,终于在赌场员工通力合作之下众志成城,顺利完成了这个两年计划。而后,合而为一的赌场继续沿用“拉斯维加斯”这个名字,在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之后,累得不成人形的罗大老板终于觉得自己圆满了。



日子稍微一轻松,罗杰生便开始磨着司怀礼跟他一起出去旅游,其实是存了公然补度蜜月假期的私心……然而这个提议刚一说出来,罗杰生便见司怀礼面有豫色。



司怀礼这半年多以来,日子过得之辛苦比起罗杰生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除了繁重的工作以外,还要照顾他家那个叉烧包。虽然罗杰生的表现勉强算是值得嘉奖,旅游的要求也不过分……但司怀礼一想到现在赌场刚刚完成改组,自己身为高级主管比起老板来更是事多压死人!眼下他能拿的假期也不过寥寥数日,只怕还不够旅途来回折腾花费。



“呃……阿生,我不能请太久的假啊!而且之前一点计划和准备都没做,现在突然说要出去旅游……”



罗杰生惊异地看着司怀礼,奇怪道:“不需要很久啊?我们就去泰国度个假而已,四五天够了吧?准备?需要做什么准备?日常用品酒店有,衣服过去再买,身上只要带点钱就可以可!”



司怀礼听后苦笑:“泰国购物天堂什么都有得买是没错……但这样一来我们得准备多少钱啊?”



“切~~~小意思!这次出去全部我请!”罗杰生笑眯眯地阻止司怀礼开口,“就当回报你这段时间的辛苦,算公司给你的奖励和福利!”



“哪有这样算的?”司怀礼哭笑不得。



“真罗嗦,我是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罗杰生两眼一瞪:“平时你煮饭洗衣服收拾房间……有跟我算过吗?偶尔出去一次让我掏掏腰包有什么不可以?俺也是男人的说!”



司怀礼没有说话,一脸宠溺地看着面前脸颊鼓鼓的小东西,笑得有些感动。



“反、反正这次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来安排!”罗杰生不大好意思地扭过头去,耳朵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老子有的是钱!”



司怀礼大笑,忍不住一把抓过那个越来越可爱的家伙,按在怀里狠狠地啃了几大口,弄的罗杰生哇哇大叫。



“说定了,明天你就把休假申请交到人事部去!”罗杰生反复叮嘱。



“……还有啊,你想要这次旅游怎么玩?”罗杰生突然想起,“……尽管说,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司怀礼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只见罗大老板脸上露骨地写着“尽量提高难度的要求吧!我绝对搞得定!”的字样,对未来的这个假期突然产生了点不详的预感。



“说吧说吧~~~~你想要怎样玩?”罗杰生连声催促。



司怀礼想了想,随口开玩笑般说到:“听说有钱人过的都是‘燕窝漱口、鱼翅剔牙’的生活?不如这次出去就按照你以前的标准来玩一趟?也让我见识见识?”



“哦?真的?那简单!”罗杰生一听,乐颠颠儿地走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直到上飞机前的一分钟,司怀礼都没能从罗杰生嘴里打听到任何关于这趟旅程的安排。每每问起,罗杰生都只回答他“你等着好好享受就行了”……于是,俩人真只拎了个空空荡荡的小箱子就上了飞机。



“你……买的机票是头等仓?”



在飞机上坐下之后,司怀礼打量着和后面经济仓人头涌涌相比极其空旷的座位,有点不大习惯地坐了下去。



“那当然,后面那些坐位又窄又挤,是人坐的么!”罗杰生理所当然地坐下,摆出个舒服的姿势。



司怀礼汗——感情他以前坐的都是非人类呆的位置。



泰国国家航空公司的飞机确实不错,只从机上提供的餐点就可看出,档次比起其他国内班级来实在高出许多,有咖哩饭小菜点心雪糕等等,司怀礼还是第一次在飞机上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而且还有数款高档饮料可供选择。



“喂,这飞机票是多少钱一个人啊?”司怀礼一边吃一边问。



“大概三四百美金吧,谁记得。”罗杰生毫不在意地回答。



然后司怀礼就被咖哩饭给呛到了。



“三、三四百?单程??”司怀礼眼珠子瞪得老大,“我以前来泰国,提前一个多月预订飞机票的话可以买到双程五十美金的票!”



“你说是亚航的飞机吧?”罗杰生无不鄙夷地说,然后还告诉司怀礼一个关于亚航的典故——



据说N年前,一个法国商人购买了亚航的机票准备乘搭的时候,一上飞机只见顶盖钪啷钪啷,地板嘎吱嘎吱……最恐怖的是地板上还有洞!可以看到下面的行李仓!那法国人吓得掉头就走,宁愿损失机票钱也要改搭其他航空公司的飞机!



罗杰生还兴致勃勃地告诉司怀礼——就连亚航的空姐也比其他航空公司丑得多。



[注:如果是亚航的飞机,只要提前订票确实可以获得惊人的优惠,订票越早优惠越大,该航空公司为背包客自助旅游首选,但旅程中不提供任何饮食,切不负担一切意外所造成的损失责任……比如旅客错过航班,就只能自认倒霉重新买票,没有退款,而且不预先订的机票会昂贵很多,当然,也不存在任何保险赔付。]



当罗杰生“滋~滋~”地喝着鲜榨果汁时,司怀礼想到自己屁股坐着几百美金,顿时食欲不振。





经过一个半小时航程到达目的地后,司怀礼跟着罗杰生一路无视各道关卡前排队的人流,从特殊通道直闯而出。司怀礼就一小破平民,从来没有这样大剌剌地使用过特权,搞得很有点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些还在排队等候的普通旅客,只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外钻……那模样哪像个使用贵宾通道的显赫人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丫一通缉犯,过街老鼠捏。



终于出了机场大厅,罗杰生很老练地甩开出租车司机的招揽,往较远处的一块特别停车坪直奔而去,在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大奔。身着高级制服的司机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两个机场工作人员抢着帮司怀礼拎小皮箱……直到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看着繁华的曼谷夜景在窗外闪过,司怀礼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比俩人还有派头的司机先是用泰语进行问候,然后操着贵族腔的英文问是否现在回酒店。罗杰生不加思索地用粤语回答“先送我们去餐厅”,而那司机居然让人敬畏地立刻改口使用粤语询问餐厅名称……司怀礼张口结舌——哪家酒店的司机素质高成这样?



下车、站定、抬头,司怀礼看看面前人声顶沸的建筑物,上面“鲍鱼燕窝鱼翅海鲜”的酒楼招牌光彩四射。



“进去啊~~不是你说想要过一下‘燕窝漱口、鱼翅剔牙’的生活吗?”罗杰生拽着司怀礼一路杀进包厢。



司怀礼被按坐下之后手上立刻塞过来一本铂金菜谱,翻开一看,里面的菜名没瞅清楚,只见后面价格栏的数字个个都拖着几个零——即使是用泰铢算,也有够吓人的。



“不用看了。”罗杰生挥挥手推开递给他的菜谱,眼也没抬地说道:“把你们今天的金牌鱼翅拿上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司怀礼就见服务声捧着个大盆子过来,里面装着硕大的两扇鱼翅。司怀礼想起上一次自己和父母来泰国旅游,在唐人街的中餐馆里吃的鱼翅大概只有面前的一半那么厚,而且一扇就已经让他们一家人吃得心满意足了……眼下酱大的高级鱼翅,他和阿生两个人吃半块就应该足够了吧?



“好,全要了。”



“……”



“再来个鲍鱼肚丝。”



“——阿生?”司怀礼咽了口唾沫。



罗杰生嗯了一下,又点了一煲海鲜粥。



“你刚刚说‘全要了’……是指什么?”



罗杰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司怀礼一眼,回答道:“——当然是鱼翅啊!还能有什么?”



“那个金牌鱼翅……一扇要多少钱?”司怀礼小心翼翼地问。



“不过才六千左右。”(注:泰铢四千BAH=人民币一千多)



“才~~~~~六千左右?”司怀礼牙齿咯得吱吱作响。



当热气腾腾两大煲鱼翅端上来之后,司怀礼很想问服务生能不能退货,但罗杰生已经熟练地在他们的鱼翅汤汁中勾上了沉醋,并拌好香菜、芽菜等调剂口味的东西放进去。司怀礼看着面前昂贵的食物,突然感觉胃中胀气生起,不知道是因为在飞机上吃多了还是其他的缘故……胃口,如潮水般哗啦啦地退去啊……



接着,鲍鱼肚丝和海鲜粥也陆续上桌,司怀礼吃了半煲鱼翅之后已经渐有饱和的迹象,刚经历旅程原本就不佳胃口也愈发低下,但面前一道道菜无时不在提醒他,菜谱上面的数字和后面闪烁的那一串“零”。无奈,司怀礼只得硬着头皮把面前的山珍海味往肚子里塞,一边塞一边提醒自己——这都是钱!



终于,桌上饭菜被一扫而光,司怀礼撑得连连打嗝差点翻白眼。罗杰生还好心情地问他是否要再吃点什么,司怀礼拒绝时感到自己的声音都是从食道里、冲破鲍鱼鱼翅的重重阻碍憋出来的……司怀礼无不怀念地回忆起上次和家人吃鱼翅,七八分意尤未尽的感觉是如此幸福,而同样的东西这次却让他吃得如同受刑!司怀礼在心里感慨——终于尝了一次活填肥鸭的滋味……不过被填的那只鸭是他自己,而且是用鲍鱼鱼翅来填的。



结帐,司怀礼闭着眼睛没敢看罗杰生到底数了多少张票子出去。离开酒楼,黑色大奔依旧在门外忠实地等待,在司怀礼对司机同志稍微的不安和内疚中,他们被拉到了罗杰生订的酒店。



香格里拉大酒店。





司怀礼一进酒店大门就有了一种感觉——罗杰生应该是这个地方的常客……若非如此,“拉斯维加斯”的内部装修怎会与酒店大堂如此风格一致?不过虽是模仿了同样的金碧辉煌,但人家毕竟是著名的五星级大酒楼,比罗杰生那个俗不拉叽的赌场有品位多了。



在行李员的带领下,俩人乘搭电梯直奔楼上。



“那个……我们不用在大堂CHECK IN吗?”发觉没有经过登记手续的司怀礼开口问道。



“你们住的是贵宾楼层,所以在二十五楼设有专门的VIP服务台。”行李员礼貌地回答,“到了,请。”



叮的一声,电梯静止下来,开门之后只见在一片落地玻璃包围的小厅中间,几个身穿西装制服的工作人员从服务台后站起来,一同微笑鞠躬:



“——欢迎光临。”



办理好登记手续,俩人走过一条幽雅曲折的走廊来到房间,用电子卡刷开大门之后,眼前的是一间司怀礼有生之年都不曾踏入过的高级套房:柔软的地毯、豪华的沙发,名牌电视音响,还有屋子中央那个一看就柔软得不得了的KING SIZE大床……拉开落地玻璃窗的窗帘,外面是曼谷夜晚灿烂的夜景与满天星光,二十五楼的视野一片开阔,而酒店更是坐落在某条江岸,房间的位置可以把河上水景尽收眼底!



“怎么样?漂亮吧?!浪漫吧?!!”罗杰生一脸邀功的表情。



司怀礼笑笑揽过罗杰生的腰在床边坐下,拼命把之前看到的价格表上“三百美金一天”的记忆驱逐出脑海……刚要称赞怀中的小东西两句,司怀礼突然被罗杰生钻在怀里的脑袋顶了一下,顿时一个饱嗝上来满嘴都是鱼翅味儿,急忙一把把推开站起来,喘了好半天才把气顺了下去。



“怎么了?”罗杰生从床上爬起来,奇怪地看着脸色更奇怪的司怀礼。



“没什么……”司怀礼扯出个艰难的笑容,“……只是晚是吃得有点饱……让我休息一下……”



罗杰生看这歪歪趔趔爬进浴室的某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难道他对自己的精心安排就没有点别的感觉了吗?还以为来这样的房间过夜,必定会让司怀礼一进屋就兴致勃勃、马力全开呢……(罗欠欠你在想什么?!)



——果然,还是应该找个有水床的房间!(问题关键不在这上面吧?!)



当天晚上,罗杰生带着一丝遗憾入睡了。而司怀礼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直到凌晨才痛苦地入眠。



——原因?



——撑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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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杰生拉着司怀礼去各大SHOPPING CENTER大肆采购。



原本一晚上没睡好的司怀礼精神还相当不济,头重脚轻走路打飘,就连胃胀气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不过罗杰生却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在商场内如鱼得水地四处穿梭,司怀礼不忍扫他兴,只得强打精神作陪。



“怀礼怀礼~~你看这个怎么样?”



司怀礼焉巴巴地抬起眼睛扫了一眼,罗杰生手里抓着一件水红色染花衬衫正往身上比画。



“还不错……”司怀礼不怎么真心地回答。



这样的答案一整天下来司怀礼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次当他说完,罗杰生的战利品就会再增加一件。衣裤、皮鞋、领带、手表、保养品、护肤品、新款手机、数码相机……甚至还有几打高级底裤,司怀礼和罗杰生俩人手上已经拎了无数个购物袋,差不多连挪动一步都有困难了。



“阿生……别逛了……歇歇吧……”司怀礼有气无力地呻吟。



罗杰生回头只见司怀礼一副血虚气弱的样子,心想这厮大概是最近工作辛苦掏空了体力,要不咋这么一会儿就大限已到的样子?罗杰生打了个电话,叫来在商场外等候的司机把东西都搬回车上去,然后便拉着司怀礼到了商场楼下的甜品店去吃燕窝。



司怀礼无言地看着面前的一碗窝蛋糖水燕窝,很想跟某人说其实他现在还一点都没饿……



“快吃吧,这一家的燕窝很有名的!”罗杰生吃得叭哒叭哒的,脸埋在碗里头说话:“……这样一碗才五百BAH,要是不够还可以再多叫几碗!”



司怀礼一听,眼前顿时飘过一海碗一海碗得燕窝,吓得急忙连声说够了够了别再叫了……才吃第一口,司怀礼就觉得这种甜不拉叽的东西并不怎么对自己胃口。但就冲着罗杰生之前说的“五百BAH一碗”(一百多人民币),司怀礼强迫自己当中药喝也得把它硬灌下去!





傍晚时分,俩人终于回到旅馆,司怀礼一进房间立刻一头栽倒在床上,做出一副体力透支、气绝身亡的样子。酒店的服务生已经把他们采购的那半屋子战利品拖了回来,整齐地堆放在沙发和地板上,看着罗杰生一个人开开心心地拆包装、试用买回的东西时,司怀礼不觉暗自拜倒。



——服就一个字!丫逛街比女人还强!!



“怀礼啊,今儿晚上我们去哪儿吃?”罗杰生开开心心地问道。



“那个……”司怀礼很想说——我就喝柠檬水过行不行??



“不如我们去吃意大利菜好不好??”罗杰生两眼闪闪发亮,“我知道有一家很地道的高级餐厅,那家的鹅肝和黑鱼子酱绝对是品质一流啊!”



“阿、阿生……我们昨天才吃了鲍鱼、鱼翅,今天下午又吃了燕窝……晚上就不要再吃这么高蛋白的食物了好不好??”司怀礼很痛苦地看着罗杰生恳求道:“能不能……吃清淡一点?”



“噢~~早说嘛!”罗杰生不加思索地一口答应,“——清淡一点是吧?没问题!”



司怀礼打了个燕窝嗝,心和胃终于都放松了一些,不过罗杰生接下来一句话立刻让他僵硬在原地——那我们明天去吃意大利餐吧!





当晚,司怀礼被劫持到了一家名叫“广东”的中国餐厅。



“吃吃看!这家餐厅有名的鸡腿饭和腊味饭!”



司怀礼看看罗杰生点的两个盖饭觉得很是放心——每碗分量都在普通人正常胃容量的范围内,以他平时的食量大概一人吃两份也不成问题,如今胃口欠佳,罗杰生点了一人一份却是正好不多不少。



“好吃吗?”罗杰生弯着眼睛问。



司怀礼非常用力地点着头“嗯嗯”了两声,一碗喷香的胡椒鸡腿饭被他刨得干干净净。吃完之后,司怀礼心情很好地大赞罗杰生对晚餐的安排,乐得罗杰生两只眼睛由先前的月芽形变成了两条缝。



“嘶~~~~~~”司怀礼喝茶。



“嘶~~~~~~”罗杰生也喝茶。



司怀礼心中纳闷:饭也吃完了,茶也喝过了……但罗杰生似乎没有叫人来结帐的打算?第三度悄悄地瞄了身边镇定自若的某人一眼,司怀礼拿不准他是不是有要自己来付这一餐费用的意思。



“呃……那个……”



司怀礼想到罗杰生之前说过的这次旅游费用他全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正踌躇,突然听见罗杰生精神一振叫道:



“——来了!”



什么来了?



司怀礼刚疑惑完,答案已经自动揭晓。



一个天然气灶摆到了桌子上。然后放上来的是一口大锅,里面的汤料热腾腾地冒着白气。



“这个……”



司怀礼目瞪口呆地看着服务员把串虾、螃蟹、肉丸、鹅肠、猪脑、牛肉、鲜菇、青菜……一盘接一盘地端上来,不到一分钟,已经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大桌!



“阿生!这、这些是你什么时候点的??”司怀礼下巴差点掉下来。



“一开始就点了呀!”罗杰生莫名其妙地看了司怀礼一眼,“我要了两个盖饭之后不是叫了个例牌吗?这家餐厅的例牌就是火锅呀!”



——我以为“例牌”是指那两个饭!



司怀礼张口结舌地看着满桌生鲜食物,一脸噎到了的表情,而一边罗杰生却叫嚷着“水滚了”并开始往锅里扔东西。



司怀礼顿时悔不当初——早知道……刚才那碗饭就不要吃那么干净了!







饭后,罗杰生原本是打算带司怀礼去曼谷的夜间娱乐场所,尤其是有几家自己熟悉的人妖俱乐部……哪知某人却带着很恶心的表情一口拒绝了。罗杰生想到司怀礼一向对赌场的PARTY色情表演兴致缺缺,以为他恶心人妖……哪知道他现在恶心的是肠胃。



回到酒店,罗杰生还问要不要去咖啡厅喝东西,却见到司怀礼一脸惊恐。



“——我现在饱到一低头就能漾出个刚才吃的肉丸子来……你就不要再跟我提任何有关吃喝的话题了吧!”



罗杰生觉得司怀礼形容得太夸张了,自己跟他一样吃喝,怎么就没见饱到漾出个丸子来?



“你让我歇歇吧。”



司怀礼说完一头钻进浴室,不一会儿便听到他开始刷牙的水声。罗杰生有点郁闷,自己原本安排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打算跟司怀礼一起享受,没想到那人不但一点都不来劲儿,甚至连做个样子陪陪他都不肯……头天晚上还可以说是旅途疲劳,但第二天司怀礼还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搞到罗杰生对这次期望已久的旅行有些失望。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罗杰生踹踹没派上更多用场豪华大床,有些受挫地自言自语。



星星点灯,某人郁闷。



突然,罗杰生听到浴室内传来“哇”地一声,顿时大惊——



“怀礼!你怎么了?!”



罗杰生冲进浴室,只见司怀礼狼狈地趴在洗漱台前,还在发出反胃的声音。



“不是吧……你真的漾出个丸子来了??”



司怀礼好不容易才顺了口气,用水冲掉口中的异味,回过头对罗杰生待无奈地说:可不是呗~~



“不成不成,我得吃点帮助消化的药!要不然今晚又得像昨天那样失眠了……”



罗杰生看着司怀礼在行李箱里翻找胃药,不敢置信地抖着手指着他叫道:



“你……你这两天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是因为给撑的??!!”



司怀礼回头,再度无奈地看了罗杰生一眼,还是那句话——可不是呗~~



吃过药之后,司怀礼在床上翻来翻去地呻吟了半天,终于觉得胃没那么难受了……而一旁的罗杰生早气得自己睡了。司怀礼苦笑着从背后抱住小东西——不是自己不领情,实在是他大少爷的好心安排自己销受不起……



算了,明天起来再好好安慰他吧。





“昨天你药也吃了,玩也不出去玩了,我也没闹你了……咋你今天还是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罗杰生双目喷火,对着那头他一早起来看见的狸猫大叫。一晚过后,司怀礼仿佛气血更加虚弱了的样子,软绵绵地朝着罗杰生露出个歉意的表情。



“对不起啊,阿生……”司怀礼有些为难地开口,“我昨晚上一直睡不着,今天实在没有精神陪你去芭堤雅那么远的地方玩了……”



“又睡不着?为什么??”



“那个……我睡不惯这么高级的床……”司怀礼尴尬地挠挠头,“而且……枕头也太柔软了……”



“你、你……这可是三百多美金一天的VIP套房!!”罗杰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没有行军床睡着舒服……”司怀礼小声地嘀咕。



“你这乡巴佬儿!!”



…………



最后,无话可说的罗杰生干脆告诉司怀礼,他今天爱吃啥吃啥、爱干啥干啥去——于是,司怀礼便欢天喜地地拉着罗杰生跑到电影院 看了《魔法屋》和《加勒比海盗2》。瞟一眼身边看得津津有味的男人,罗杰生泄愤地吃掉了一大桶奶油爆米花。



“——哇哈哈哈哈~~~~”司怀礼看着屏幕笑得流出了眼泪,“阿生,你看!逗不逗?哎哟~~~笑死我了!”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忍无可忍的罗杰生终于把装爆米花的纸桶往司怀礼脑袋上一扣——





“老子又听不懂英文!逗你娘啊?!好笑个屁!!!”





散场后,司怀礼赔着小心地跟罗杰生去逛了音像商店,好不容易等他大少爷消气之后,俩人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司怀礼说吃饭的地方他来选,罗杰生便一路跟着他走……最后,俩人拐进了街角的麦当劳。



看着一脸香甜吃着汉堡的男人,罗杰生顿时气绝。



之后,司怀礼非要餐餐吃大排档或者快餐店;非要晚晚睡地板。





两天后,罗杰生与司怀礼离开泰国回到赌场。





赵:哟~回来啦?怎么样?好不好玩?享不享受??



司怀礼(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吃TM香的,喝TM辣的,住TM高级的……



赵(羡慕死你这小子):真想过过这种生活啊……



司怀礼:……真TM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赵:?????



司怀礼:我再也不渴望过“燕窝漱口、鱼翅剔牙”的生活了……简直活受罪啊!!有钱人真可怜……



赵:(转头问罗杰生)他怎么了?在泰国磕到脑袋了吗?还是你没有满足他?



罗杰生:哼!不满足的是我!!司怀礼你个山田太郎!还我的蜜月假期!还我的激H!!





事件落幕,此后司怀礼每每提起,皆曰:蒙难记。





本文完结后某兔估计暂时不会写长篇原创文了,倒是很久没有写H,有些手痒,大概会写几个N20的文来发泄发泄吧,另外就是计划再各写一部钢炼和圣斗士的同人文,希望各位继续支持~


某兔的老规矩:转载无须申请,打个招呼留下地址随便搬走。



偶素具有流氓气质滴女文盲~
[17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7-02-23 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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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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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恭喜兔兔和狐狐的这篇靓文结束!
让人笑得脸歪,肚子一次又一次地疼,呵呵,
很轻松呢,有时就在想像兔兔和狐狐的赌场生活是不是也经常有这些趣事发生?
也许没有那么夸张,但也经常可以遇到笑料吧!
也许纯粹生活紧张,然后忍不住想自己发现制造一点快乐?
现在回国了吗?
s的同人文啊!
我要看啊!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呢!


[18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7-03-1 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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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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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好喜欢啊~~~~~~~~~~~~~~~~兔大真是好厉害啊
我看到激动的把水喷到显示器上(感谢上帝它没事)呢!!
兔大要继续写下去啊,看到你的文,会让人有幸福的感觉啊!!!
所以为了喜欢你的我们,请大人一直写下去哦!!

[19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7-03-3 7: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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