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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行文学创作交流论坛 -> 黄玉 -> (授转) 苍飞   BY sosolucky您是本帖的第 10765 个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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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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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PART Ⅱ

PART Ⅱ







一时间,苍雪,冥香,随光浮动,寒影斑驳紫雾缭绕,月色婆娑不定,诡异的气流四下撕扯蹿动。












撒加眉头锁得更深,面上阴晴变幻,唇开了又合,几欲开口,却终于沉默;而他身旁一袭黑色法衣的加隆,金属面具上泛着森寒之光,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泄露了几分狂怒,却也是一语不发。两个人同样固执的挺直脊背,昂藏的身躯立地顶天,气势迫人,如镜子正反两面,分执光影两端。












“你来做什么?我可没精力顾到你。”沙加唇角一抿,不屑的冷哼。淡色的月华垂照下来,魅魅的光亮萦绕在他的雪袍上,越发映得他身形迷离,风华绝代。












“这话真是贴心,”穆略略回首,瞟了他一眼,春风如笑:“长久以来,就承蒙沙加大人你恩佑庇护了。”












沙加不理,线条完美的下颌微扬,姿态清雅,语气波澜不兴:“教皇大人想要我的命,还不简单?只不过——要拿命来换!”完美的眸子里寒光湛然,雪色衣袖缓缓扬起,满空的月华徒的一盛,凛冽的寒气四处翻涌。












沙加指尖微动,苍碧色的光华丝丝缕缕穿透而出,却在若青莲般绽开前猛的被一股柔和温暖的劲力封住……












“你非要一见他就这么激情吗?”穆回身拦下他,略略挑眉,修长的手掌轻轻包裹住他清冷的指尖:“我真的会嫉妒的。”他扬眉,淡漠的紫色眸子中荧荧烁烁,夜风澹荡,扬起他墨色的衣袂,愈发衬出他清卓的神色。












“你太久没被我教训了是吗?!”明澄的美眸细细眯起,泠泠神光宛如无边的月色,微微压低的嗓音冰冷彻骨,沙加暗自咬牙,指尖用力,恨不得能从那双可恶的手上生生剜下块肉来。












“啊,”穆轻笑出声,并不理会掌心的刺痛,反而十指微扣,细细的摩挲着那令人着迷的凉滑触感:“听起来蛮过瘾的……我深深期待着……”嗓音故意压低,含了几分沙哑,紫眸中波光潋滟,极尽魅惑之色,直直的探入那重深幽的碧潭。












沙加猛的摔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颀长纤雅的身形因努力克制而略显僵硬,但仍以难以察觉的节奏微微颤抖。












穆摇摇头,轻叹口气,转回身,毫不意外的看到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撒加眉宇间尽是困惑惊疑之色,而他身旁的加隆则气息不稳,愈发冷冽不羁——他阖眸一笑。












淡淡的扫了眼一旁已铺染了层层鲜红血色的地上,那身躯蜷缩神色凄惧双眸紧阖的两人,穆温和的开口:“这两位很是眼熟,若我没记错,该是圣域的人吧?—— 学长,让他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小憩,怕是容易受寒啊!”这样说着,紫眸中就隐隐浮现几许担忧。












小憩?!受寒?!听听这番优雅的谈吐有多么细致体贴周到!撒加眉头挑得高高的——显而易见的,那两个没用的家伙,即便好运的能逃过沙加设下的梦魇魔障,只怕也早已被这透骨的寒气夺去半条命!往好处说,会有偶发善心的人士帮助收尸,否则,唯余曝尸荒野一途!沙加出手如此之重,他却就这么避重就轻换位移行轻描淡写的一语而过?!












见过虚伪的,没见过这么虚伪的!












加隆恨恨的咬牙,觉得自己勉力压制的怒火已经快把胸口烧出一个洞来!双眸厉光暴出,法衣展动翻飞,炽热的劲力波动如远古巨兽喷出的粗重气息,几欲搏人而噬。












撒加一扬手,示意他稍安毋躁,神色一凛:“米罗和艾欧利亚,许是不慎冒犯了沙加大人,两人生死,怕只悬于沙加大人一念之间——看在我亲至于此的薄面,不知穆你,肯不肯送个顺水人情?”撒加很明白,论起言语之间玄机暗藏的兜圈子,很少有人会是穆的对手,就连自己,怕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对付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挑眀点破,直来直往,让他避无可避!












穆笑着瞥了眼濒临爆发边缘的加隆,紫眸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倏然闪过,转向撒加微微颔首:“撒加学长风标出世,王者之仪威慑天下,在下感佩已久,相信学长断然不会自贬身份,自毁高洁,趁人伤危而痛下杀手……”语调缓慢而清雅,余光向身后已然转向自己的金发之人略扫了下,调回视线的瞬间在撒加额上略略突起的青筋上停了停,接着慢条斯理:“所以对于学长的要求,只要能力所及,在下自当尽力。这两位如此模样,如果是沙加大人的杰作,那么学长则完全不必担心——沙加大人做事,比起你学弟我,一向都是有分寸得多,”他刻意加重“有分寸”三个字的语气,笑意更深:“沙加大人曾经于重伤之下亲自送这位艾欧利亚——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自我埃索雷特返抵圣域,足见交情匪浅……如今此举,虽略欠妥当,亦无伤大雅,相信这位大人必定不会介怀,而学长也要多多包涵才好。”












清和的话音未落,指尖一挑,玄色衣袖微微荡开,两道极细的紫光转瞬之间已于米罗和艾欧利亚两人的眉心穿透而过,那劲力出奇的柔韧,却快得连撒加都险些没有察觉——撒加心中一凛,眸色一黯——双手再次舒服的反剪身后,穆微微一笑,地上的两人全身开始剧烈的痉挛颤动,一个扶住额头迸发出痛苦的呻吟,另一个紧按胸口猛烈的咳嗽,两人眉头紧攒,双眸已然可以勉强睁开——不过目光依旧滞缓倦怠,没有焦距,似是不知身之所在,心之所往,唯一能做的,只是仿若缺氧般的剧烈喘息。












撒加皱眉,加隆冷哼,而沙加则视若无睹,面无表情。












穆轻叹:“这两位,似乎身体抱恙,索性这人情,我就送到底……”单手轻翻,耀眼的雪亮光华在他掌心倏然爆开,一发之间冰川雪原之上猛然间鼎盛的清辉四起呼映,似乎天地都已被这团轰然涌起的千万重白光所噬——撒加和加隆不自觉的眯起双眸——不过眨眼间,盛光已收,皑皑雪地上空余乍眼的血红,米罗和艾欧利亚却已经踪影全无。












沙加冷笑——这清场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的到位。












穆瞟了他一眼,告诉自己要先攘外再安内:






“正所谓,礼尚往来,有无互通——就看,学长肯不肯还我这个人情了。”他双手环胸,谈笑自若,紫眸如同九天湖水般深邃难测明昧不定。












撒加一哂,风举傲然:“好说。”






加隆则像尊完美的神像,没有任何举动,似乎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让人瞻仰膜拜。












穆略略颔首,唇边笑意更盛:“很好!”衣裳微扬,抬手间一道柔和的金光由袖底透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绝艳的弧,坠到了加隆身前不过半米的雪地上,斜斜立入,金光焕然间薄锐的利刃微微颤动,一时间泠音四起,震得人心铉阵阵紧缩——赫然是把造型古朴精致刀刃森寒锋利的黄金短剑!












撒加唇角紧抿,一语不发。






“做什么?!”沉默了会儿,加隆终于开口,话语从紧阖的齿缝中狠狠的挤出——很显然狂怒依旧,更添了几许暴躁。












穆扬眉,唇角上挑,语气愈显温柔低迴,一字一顿:“自然是请,加隆学长——自、裁、谢、罪!”












——to be continued——







[50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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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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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Ⅲ

“谢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嗓音徒然拔高,几乎是撕吼出来,整个雪域似乎都被这狂涌勃发的怒气震得颤动起来——加隆被穆一副理所当然不愠不火的模样激得快要发疯,却在即将爆发的瞬间突然平静下来,喉咙发紧,略显僵硬的开口:“谢什么罪?”语调低了几分,却带上几许阴阳怪气的嗤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派人伤了你的宝贝——沙加??”










此话一出,撒加把头转开,暗自叹了口气,希望加隆不会弄巧成拙。












沙加双眸危险的眯起,面色更是森寒了几分。












一时间,四野俱寂,连凛冽的寒风似乎都已冻结在空气中,悄然无声,退避三舍。












“我的——咳……”穆挑了挑眉,左手握拳,轻置于唇边,笑得很是开心,不得不以轻咳来掩饰,他略转过头低声对着身后的沙加耳语般轻道:“这话真是受用啊,听着就很舒心——不过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教他的——还望沙加大人明鉴……”












沙加置若罔闻,神色不变,依旧面拢寒霜——但紧紧攥起的指尖却已快刺破手心,他暗暗发誓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后第一件事就是剥前面那个死人的皮!!












“我,”穆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柔暖温雅不急不徐:“首先不得不感谢,加隆学长对于我某个尚待解决的私人问题的……祝福,”他笑眯了双眼:“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加隆学长是否在明示,当时派人袭击所针对的目标就是,也仅仅是——沙加大人一个人——而已?”语调顿挫分明,古潭一般深沉的紫眸中,隐隐流转着几许邪魅的光亮。












那眼神让撒加想起了逗弄着利爪下的猎物却并不急着满足口腹之欲的黑豹——那种格外美丽致命的生物,因为天生就缺乏与环境相似的毛色斑点的遮护,在猎食方面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它们原本是被这个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残酷自然所放弃的生物——而事实却是,为了生存下去,它们进化成了最完美的狩猎机器,比同类狡猾残忍千百倍,迅猛机敏千百倍,持久耐心千百倍,一旦盯上了猎物,即便不吞到肚里,也要逗弄到死,绝不肯错失任何一个机会和可能——撒加心上涌起些许寒意,但是眼前的这个游戏他却很难插手,因为先前某个不经意松懈了防备的瞬间,穆已然将他可能介入的借口几乎全部堵死——他面色沉黯。












那眼神中的光亮让加隆的太阳穴开始跳着疼,说实话他真的没太搞懂那个棘手的家伙兜来绕去的一番话里卖的到底是什么关子……是以他抿唇不语,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并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双拳握得更紧。












“那么我权当加隆学长默认好了,”穆略等了等,见对面两人活像两根擎天柱,直挺挺的杵着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细数起来,沙加大人,在我埃索雷特的身份是十分玄妙的——论地位,绝不在我这个族长之下;而论起在族人心中的威信,只怕还在我之上——所以,”他双手负在身后,闲闲的转过身,缓缓踱步,在与沙加擦肩而过时,顿了下,笑看了沙加一眼:“如果只是沙加大人的私人恩怨,无论如何,我是绝对没有那个资格和权力去干涉过问的……”












他停住身形:“但是,不巧的是,加隆学长却偏偏在下命令的时候,把这个时机选在了沙加大人刚返抵我埃索雷特的时刻,更是——圣域派来请求与我族合作的使者——艾欧利亚大人,因身体不适尚在我埃索雷特休养生息的时刻,”他的语速愈来愈缓慢,笑意缓收,继续道:“更不巧的是,偏偏把解决这个‘私人’恩怨的地点选在了我埃索雷特的禁地——圣墓——”












他回过身,墨色的衣阙随着扬起,无边的夜幕沉沉压下,傲岸的王者威仪瞬间迫人而来,原本柔雅的紫瞳寒光四射,语气森寒凌厉:“你派人伤我护卫,毁我禁地,扰我族人!——甚至不顾忌你自己手下的死活而肆意妄为挑衅滋事!!枉你身为圣域最高统领,实权在握,却空有其表,只会玩权弄势,搬是弄非,妄故生死,草菅人命!没有半点儿身为统领的自觉和魄力,更缺乏身为王者的担当和气度!——你不以圣域教皇的身份给我埃索雷特一个体面的交代,我岂能容你?!”说到这里,穆顿了顿,突然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说一两句讨我欢心的话,我就会既往不咎吧?!——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随便问一下——在泰坦时,是否全靠令兄保驾护航才没被半路踢出?”












“你——!!”加隆只觉得脑门热血上涌,脑袋里嗡嗡作响,体内气血翻腾不休,一股甜腥在嗓子里冲来撞去,几欲夺口喷出!












呵,沙加眼帘微阖,略略转开头,金发垂顺而下,华容半掩,低首轻笑,想起曾有人说听见穆的名字就觉得缺氧——委实不必放在心上,也委实……不只一人如此……












“至于你冒犯沙加大人的那起私人恩怨,”穆缓缓步至沙加身畔停住,视线从他缀着一抹轻笑的唇角掠过,神色柔了几分,对加隆挑了挑眉:“可以等你先向我埃索雷特谢罪后,再私下解决——念在旧日学友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点儿提示——只要你肯五体投地对沙加大人叩首跪拜,诚心道歉认错——相信沙加大人不是那种胸襟狭隘没格没品的泛泛之辈,而继续与你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的……是吗?”他向沙加侧了侧头。












沙加眉尖一扬,傲气凛然,面目清和,语气冰凉:“可以考虑。”












真不是一般的狠!撒加紧皱着眉,看着加隆被气得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却不得不承认穆的一番话说得——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理……是否应该趁这个机会让加隆这小子记住点儿教训呢——起码应该让他明白饭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能乱说——撒加垂袖而立,置身事外,唇角紧抿,神情愈发的孤高,认真专注的思考……












“怎么?”穆冷笑着打量一番加隆剧烈颤抖的身躯,紫眸中隐隐泛起鄙夷之色:“加隆学长不肯以教皇的身份对自己行为适当担当反省一下也就罢了,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连自裁的魄力都没有??难不成非要我帮你?!”













[51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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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破晓




——破晓的一点忧伤,可以顷刻泛滥成,一种命运,被自己拼凑着,在梦里,如白昼般,无止境的……照亮自己……
















“你、这、个……”加隆喉咙嘶哑,已然带着太过明显的颤音:“狂妄的……臭、小、子!!好啊!就让学长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呼喝之声伴随着墨色的暴虐气流狂卷飞旋,鼓涌的法衣猎猎作响,周身的真气如龙卷般翻搅不休,震得四野寒气冲天而起,诡异的色彩在他冰冷的金属面具上蜿蜒,身后的墨蓝色长发蓬然散开,如奔泻的长瀑,妖异的气息宛如可以瞬间荡平天下的灭世魔君!
















一场劫难,不可避免。
















撒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个字,隐隐想起加隆似乎坦言过只要见到穆就觉得头疼—— 似乎一点儿不错,因为有些人的确惹不得——但是要得到这番领悟却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加隆很强——他的同胞兄弟很强——撒加从不否认这一点,比如他现在狂怒之下爆发出的这袭人而来的威逼气势,比起自己简直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需要强调的却是——狂、怒、之、下……撒加深深的叹息。
















可是要知道,这世上永远都有神的宠儿,永远有人得天独厚——有些人天生高高在上,有些人天生王者威仪,有些人天赋异禀,有些人深藏不露——而,有人偏偏好命的以上全都有,以至于众神都深深叹息嫉妒——比如眼前那个总是淡淡笑着的紫发轻扬的清雅男子。
















穆是个很可怕的对手——初见伊始,撒加就如此定义。他的可怕不是源自张扬在外的残暴蛮横——好像此刻加隆这般——而是源自一种深沉内敛的冷静温和,一种天地崩摧于前却面不易色谈笑自若的冷静,一种天地初开万物欣荣亘古不变的温和——却远比毕露于形外的凶残暴虐更令人感到冰冷彻骨的恐惧。










在面对这种冷静温和的对手时,最忌讳的莫过于急躁暴怒——因为人在暴躁之下,容易忽略很多细节,而这被忽略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导致致命的错误——尤其这个对手不止冷静、温和,而且精明……
















那正是强大的加隆所缺少的,也是他所无法参悟的,更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具备的——撒加半眯起墨蓝的双眸,继续作壁上观。
















沙加的雪衣在这肆虐的寒流中翻飞展荡,光暗眀灭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傲气,一抹清空微漠的笑意漾在唇边,他淡淡开口:“真是歇斯底里……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很是出乎我意料……”
















他身边的紫发男子却是双手环胸,优雅闲适,两眼微眯,紫瞳中明昧交错:“他这语气,似乎和童虎那个老妖怪很像……”他微微抬手,把鼓涌猎扬的墨色披风甩至身后,上前一步:“我真的很不喜欢。”
















“不得不说,”沙加左手食指半抵着唇,意味深长:“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数年前发疯的某人……不过明显不是对手……”他眼神飘忽,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唇角略带讥讽的微扬起,仿若夜风下徐徐绽放的优昙,被娱乐得很是开心。
















穆扬眉,回头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仰慕我风采已久,所以这么直接清楚的告白实在多此一举——你知道有些人的心灵很脆弱,经不起这种太过明显的打击刺激……”他把视线移回,挑衅的定在了加隆的身上,笑得有丝暧昧。
















沙加闻言只是阖眸一笑,不再回应——










那么痛蚀心髓的往事,如今他有意提起,他的眼眸却依旧清雅和暖,沉静如初……那伤痛对他而言真的……好多了……
















“够了!!”加隆一声断喝,撼彻云霄,那边两个人居然无视他的存在而一径的谈笑风生!法衣一振,双掌于胸前交错,亿万金光交错间一股灼热的劲力夹杂着刺目的血色,如怒波狂卷,骇浪滔天般令天地易色的威力,呼啸着向穆恶袭而去。
















穆冷笑,语气却依旧轻柔:“为什么有些人永远学不乖?”
















他不急不忙,微微侧身,姿态舒展,风仪出世,只袖轻拂,漫天的紫气光华已然聚于身前,那无数道金光竟仿若被瞬间聚合凝滞,再也无法逼前一步。
















加隆暴怒,大喝一声,双臂用力齐振,那无数道金光竟在瞬间化做亿万条狂龙交拱乱舞,翻滚撕扯,大团的紫光轰然炸开,散为万亿星辰,血腥的炙浪瞬间充盈了整片雪原,浩瀚沉黯的夜幕也仿佛被这惊天动地的巨力撕裂成碎羽尘屑!
















撒加挑眉,沙加抿唇,两人依旧一声不响,也依旧心神不动。
















穆眉眼微扬,依旧清雅的立于原地,他柔暖的紫发和墨色的衣袂被这巨飙震扬起,转瞬之间那团暴烈凶恶的夺目重光已轰至眼前,他冷哼,紫眸中寒光一凛,左手扬起,一道紫光瞬间劈开浓浓夜色,宛如星河般闪烁纵横,向那团血色金光卷练而去——霎时间世间万物都仿佛被这紫光透体而过,带着永难愈合的伤口,在这灭世般的天威下瑟瑟颤动——紫光清皎满溢,将那团暴戾之光团团围绕,包裹在其中的万道金光不断挣绞撕扯,乱拂四溅如散花雨,整个天幕和雪域似乎都浸透在这交错的亮霓中被洗练一清,而天地则仿佛在两股巨力的厮杀逼迫下,不住战栗叹息。加隆牙关紧阖,怒气愈发暴涨——穆微微一笑,左臂轻振,指尖微扣,又突的张开,那万条金龙疯涌狂绞的幻象猛然破碎,满蓬的紫金色微尘在他的指尖如散烟花,影影绰绰,萦绕往复,但须臾之间,已被寒风吹散,了无踪迹。
















加隆似乎受了巨力反弹,勉力自持不后退半步,但法衣的袖袍已然被撕搅得碎裂开来,他胸口起伏,似乎仍旧被巨力压制,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淡淡一笑,身形微动,加隆只觉得眼前一花,光影氤氲间,一阵透骨的寒气已由颈旁袭入,沿着动脉直逼心脏而去——心仿佛被极地玄冰刺透而过——他身子一僵……
















撒加一凛,沙加阖眸。
















“还要再比划吗?加隆学长?”紫气萦绕的星绝笔直的架在加隆的颈子旁,穆轻柔的问道。他的眸子沉雅平和,虽闪烁不定,却不见丝毫的霸气;而他的语气则没有丝毫的凌厉和高高在上,相反的倒多了几分谦和,好像一位侍者在殷勤的询问客人还要什么饮料一般……
















加隆又急又羞又怒,热血上涌,面目赤红,体内真气左突右冲激荡不休,他按紧胸口,恍惚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股血腥之气从喉咙中冲涌而出……
















“这么虚弱?”穆挑高了眉,看着加隆唇角溢出的鲜血,面露讶异之色:“怕是脾气不好的缘故吧……其实沙加脾气也不太好,只不过,他多数不肯在我面前吐血的……”他自言自语着,音量刚好控制在大家都能听到的大小,颇为感慨,似乎此时此刻方能得偿夙愿。
















闻言,撒加面色微愕,沙加则细细眯起双眸,青碧色的寒光透出,牙关阖紧,只恨自己牙间咬的不是那个死人的肉!
















而一口气还没有换过来的加隆,闻言则又是一口鲜血标出,原本英挺伟岸的身躯颤抖得更是厉害……
















“绝对是,脾气不好。”穆眯上眼睛打量一番雪地上融开的斑斑的血痕,无可奈何的耸耸肩,缓缓收起星绝:“撒加学长作为见证者,相信看得明白,我已经很注意分寸了——但令弟的素养,似乎有待提高。”
















他话虽是说给撒加听,眼眸却是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面具愈显铁青冰冷的加隆:“加隆学长是否——还有话说?”
















哼!加隆冷笑,呼吸不畅的他嘴唇已然开始泛起紫青之色,他扣紧胸口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他猛吸了几口气:“成王败寇,我有什么话说?!不就是自裁于此吗?!”他双眸厉光四射,面色冷峻,迈步向前,步履僵硬艰涩,目标正是那把黄金短剑!
















撒加拢起眉心,面色沉黯下去,正要有所行动……
















“且慢!”穆微笑着回身拦下了他,面目一片清和。
















“又、做、什、么?!”加隆强提一口气,恨恨的咬牙。
















“我一直困惑,想当面请教,加隆学长,一直执着于君临天下的霸业——天、下,就是你想要的吗?真的吗?”
















“想要的?”加隆一愣,这颇出乎意料之外的问题竟仿若惊雷一般在内心深处炸裂开来——执着于天下,这些就是自己的梦想吗,就是自己想要的吗?真的吗……为什么他从未考虑过这些……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简直像是刻意回避……:
















“真的……”他喃喃自语,眸中一片混黯迷离,他隐约的记起撒加也曾问过他——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的吗……
















想要的……撒加闻言心一沉,继续保持沉默,专注在自己同胞兄弟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换上,一动不动,仿若石化。
















沙加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神色清冷孤高。
















穆轻笑:“不然这样问好了——这世上,总该有那样的存在,让你魂牵梦系,心神向往,曾因为无法企及而痛彻心髓;如能有力量去守护,如能有幸去拥有,就会感到幸福,而此生无憾,再无所求……”他缓缓踱步,与加隆擦肩而过,目光和稍远处那双清幽的苍青水瞳遥遥相对:“在加隆学长心中,那种存在——是天、下吗?”
















“我……”加隆的蓝眸却愈显混乱迷惘,唇角抽动,不知是受伤的缘故,暴怒的缘故,亦或是仅仅因为困惑——幸福……?多么陌生诡异的字眼……仿佛从来就不曾,想要幸福过……
















而天下——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就是天下吗……
















他不停的问着自己……想着有朝一日,群雄雌服,俯首称臣,簇拥在自己的宝座之下,而自己,真的成为翻手云覆手雨稳稳傲立于权势金字塔顶端的绝对统领——真的……就会幸福吗?
















会不会……只是更……寂寞呢?










会不会……到那时……连哥哥撒加都……不在身边呢?










会不会……每夜每夜……都会有浑身浴血无辜枉死的献祭亡灵在身边徘徊恸哭呢……
















可是幸福呢?
















一日我得了天下,可是幸福呢……
















这些……真的就是我要的吗……
















这么迷乱着,那修长清雅的身形已然回到对面金发轻扬的雪白身影旁边,两人飘忽绝尘的风采,如幻似真……已然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加隆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穆顿住,回身,略略挑眉,回望他。










“你就这么走……”加隆努力集中精神,体内气血不畅,心绪越发紊乱:“你在……羞辱我吗?!”










撒加来到他的身边,却是负手而立,并不打算扶住他,或有任何表示。
















穆闻言轻笑,他侧头对沙加耳语:“看,这就叫做受教……”沙加闻言,也微微侧过身,望向加隆,苍翠的眼眸中流转着几许戏谑。
















“经过一些事后,”穆缓缓开口,如春风拂面般和暖:“我已经不喜欢,以血偿血,以杀止杀……若是加隆学长日后肯拨冗,认真考虑一下那个问题——已是,我埃索雷特之幸。”
















他向撒加略略颔首:“沙加大人,我是一定要请回的……不然我对族内相当多的人都不好交代……”,他转向身边人,戏谑的笑:“请相信那后果绝对不是,一般的——惨绝人寰……”他扶住沙加,耀眼的白光瞬间狂盛而起,撒加和加隆不自觉的阖上双眸,隐约间仿佛听见沙加冰凉的语气轻道:“对于艾欧洛斯,我已力有不及,能救他的人,一直都在你身边,请……”却已然隐没得无声无息。
















撒加一惊,再次睁开双眸——眼前,却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踪影……?
















彤云破晓,薄辉透出,金粉飞扬的颜色在清空荡漾着……
















加隆抬手除去面具,唇角依旧挂着血丝,神色却清俊异常,蓝发随微风徐荡……
















撒加回望晨光中的他,那薄凉的光在他身后浅浅缭绕——他第一次发现在自己同胞兄弟的脸上,似有若无的浮动着一丝叫做迷离的表情——那么此刻,他会不会是一面镜子……
















两人在这寂静的雪原初晓,久久矗立着……
















而人间……似乎比天……更为遥远了……

















[52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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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 PARTⅠ

彼端



——上苍展开沧桑和繁华……爱谁是谁吧……谁来打断这场爱呢……月色远了,手很滑,滑过柔软的青天暖暖的花,我不会说……谁……哭了……







“其实我很羡慕你……知道吗?你很幸福……”低哑的嗓音透着几许慵懒妩媚,阿布罗狄倾身向前,懒懒的俯在水晶池边,半阖的水色眼眸漾着几许迷离,一任水蓝色的卷发软软的垂落到那池浅浅流动的绿色沙砾中,视线定在池中半浮半沉的伟岸男子身上,喃喃自语,神游太虚。







薄亮的月光透过淡蓝的温室穹顶拂落而下,幽碧色的清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斑驳陆离,却又静如沉璧,呼吸之间尽是树花叶草的清新,温润庞杂的植物香气在这个巨大的温室内漫溢交融,沉浮不定。







那冰冷的光泻下来,在阿布罗狄的身上流动着,将他透明的肌肤染上一抹淡蓝,辉映出一种绝尘的诡异之美,交杂着清纯和妖媚,一如夜色般沉静安宁。







是这样的吧,睡着的人永远比醒着的人幸福……







你看,你只用阖上眼帘,摆出最无辜的姿态,用最温柔的呼吸进入永无止境的夜,不需看不用听不必想,更无须任何作为,前尘旧梦,忘字心头,一笔勾销——你如此顺从着命运,却又处处防备着它——







或许……这也是逃离命运的一种方式吧……







恍惚间轻叹出声,眉宇间多了几许哀愁,阿布罗狄无意识的单手轻绕着自己的卷发,眯起眼睛望向那轮雪色的月,有透明的浅色烟雾在眼前疏懒的流动。







“我好想回去……真的……”



——但是永远都回不去了……竟仿佛刚刚顿悟一般……人啊,总是贪心,总是痴念,一旦觉悟到没希望了,就开始千方百计肝肠寸断——就是不甘心,只是不甘心……却又能,如何呢?阿布罗狄自顾自的想着,沉吟着,声音带着些许迷惘,仿佛一霎那,已经追溯过无数的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不知何年何月却同样清寂的夜……







“那个地方很美,永远有紫青色的雾气徐徐缭绕,像无边无际的薄纱,你知道……就那样罩下来……”阿布轻轻的比划了一下,仿佛他唯一忠实的昏迷不醒的听众——艾欧洛斯——可以看到一样,他继续轻吟着,仿佛梦里呓语:“那里有光,薄薄的彩色的光,和雾气一起,环绕流转着,浮在周围的水面上,冷冷的……水绕着那片奇妙的土地,上面有草,青青亮亮的,有些刺眼;还有树,树藤都是紫青色的,上面开满了花,那种花,花色淡蓝,花心绯红,两种颜色都极淡极美,却又柔和天生……那种花有着清冽的香气,很舒服的香气……也很残酷……”







他眯上了双眼,好像犯困的猫,柔媚的目光游离不定:“不是玫瑰的那种香气……不是那种很媚的香,不是……那种容易被忘记的香——要知道,那种香气,一旦闻过了,就是一种劫数……或许,即便死了,魂魄还会被浸染着……那种香气——婆罗花的香气,就是沙加身上的……香气……”







“你喜欢沙加吗……”阿布罗狄伸长了手臂,柔细的手指轻轻描绘着艾欧洛斯脸上刚毅的线条,语气软软的:“你一定喜欢……否则,五年前你就不会费劲心力的想要救他了……我也喜欢他——我不得不喜欢他……毕竟我们这一族,如今,也只有我和他了……我们……天魔族……呵……”







我们,生在雾影河畔,长于婆罗花中,靠诸天的灵气汇聚成形……我们的种族,因不堕轮回而多灾多劫,普通人生来即可拥有的肉体,我们却要用至少十年的时间让魂灵在沉睡的状态下修持才能换取,其间若受到惊扰,就灰飞烟灭,一场空……







我们的法力,靠记忆传承,得到一个人力量的同时也要承受那个人所有的痛苦……这是不是证明了,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







我们的族人,人脉寥落,在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有超过十个……而我们的血,因为具有神秘的力量而被世人觊觎着……所以我们自私,所以我们避世,所以我们比任何种族都要加倍爱惜自己……因为,有的时候,我们活着,不代表自己的存在,而是宣称了一个种族的延续……我们,只不过不想轻易的向命运低头……







我们在雾影结界的保护下,自在的生活,不知今是何夕,不理世事纷扰——那是个充满了祥和美丽的极乐世界,只有爱和温暖,没有争斗和欲望——我以为我的日子会一直这么无忧无虑风平浪静的过下去,直到,我做了一个梦,然后爱上了一个人……







我,爱上了我的敌人——来自于一个强大蛮横的种族,不住叫嚣着要血洗天魔的人……再确切的说,爱上了那个人的一副面孔……







那些疏烟淡日的往事啊……依然清晰,历历如昨……







“我总是会做一个梦——做梦,对于我这么懒散的人,实在是很容易的事——只用象你这般,阖上眼,不管白天,或是夜晚……”手指轻滑过这个沉睡的男人那固执锁紧的眉头,阿布罗狄笑笑。







——我梦见一朵白色的花,重重叠叠,冰雕玉琢,含羞带怯,盈盈的在风中摇曳,几颗晶莹的露珠轻吻着待放的花苞,欲坠未坠,像是冰掉的泪……我的心总是痛着的,像是有根针,仔细的密密的认真的一针一针的刺着……那是什么花?……我想我等不到它开了……







我醒来时,眼角总是带着泪,是因为痛还是失望?







雾影结界里,从没有这种花,我却每日每日因做着同样的梦而流下同样的泪——无法置信,因为对我们天魔族来说,泪是远比血,还要珍贵的……







后来我知道,那朵花,叫做——玫瑰……







只是这个代价,却是生生世世,无法偿清了……







我告诉族人,我要离开,只是去找寻一朵花,和我不小心遗失的泪……我知道他们不会阻拦我,他们也阻拦不了我——因为我,心意已决……







那时沙加望着我,欲言又止,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叹了一声——那冰凉的叹息声,却一直沉沉的压在我的心头,得不到半刻救赎……







法力不甚精湛的我,千辛万苦之下,寻到了那朵白色的花;而我的敌人,也在因缘际会下,寻到了我……







我的手还没有碰到那朵花,我的颈子就已经被紧扣在别人的手掌中——他稍一用力,我一命呜呼,我却,无畏无惧的望向他——







“我已经,不太能记起他的样子了,”阿布沉吟着,有些迷糊:“我的眼睛被刺痛了……我只记得,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湛蓝的天就失了色……那么蓝的发,那么幽亮的眼……那一瞬间,天的蓝和水的绿混在了一起,衬着他卓尔不群的轮廓,却又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他轻轻笑了起来:“因为——他有两副面孔,四只手臂……掐住我脖子的那个很凶,声音沙哑又有些阴阳怪气,看起来像个死神,正要唱出我的挽歌……”







——凶恶的那个说:“擅闯我半神族领地!找死!”说着指尖已经开始扣紧用力,我觉得呼吸困难,正待有所行动,耳边却响起另一个清和低沉的音调:“等一等。”







颈间的力道松了松,那个凶恶的声音不耐烦:“你又来烦我?!”



那个清和的声音不理,只是问我:“你跑到半神领地,是要做什么?”







我揉揉脖子,有些疼呢:“找这种花——我不认得这种花……”







我心不在焉,漫不经心,敷衍以对,我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只觉得自己的运气很背——天魔族最差劲的半吊子法师被克星天敌的半神族人轻而易举的捉到了……应该够轰动了——沙加会气死的……







有嗤笑声,却不是眼前这张丰神威仪温和俊美的脸上表露出的,他看了看那朵白色的花,伸手将它摘下,送到我面前:“这种花,叫做——玫瑰……只不过是白色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眼下有道浅浅的细纹,很舒服很干净的细纹,丝毫无损于他的俊美,反而让他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玫瑰……我接过那朵花……痴痴的看……玫瑰……我梦里未曾盛开的那一朵……







他走了,嗤笑声依旧冷嘲热讽,柔和的语气却不声不响……其实我很期待能听到什么,我很期待能留住什么,我很期待能记住什么——除了那朵花的名字和那道温柔的细纹……可是我却,一无所获。








To be continued










[53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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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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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Ⅱ

PART Ⅱ



我回到雾影结界,带着朵未开的花,失魂落魄——其实我很想问问沙加,他那时到底在叹息什么,却终于,没能如愿……他也离开了,据说他……爱上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爱上了那里的生活,爱上了那里的人,爱上了……一个神秘的王……







他不准备回来了,即使是死亡,都无法让他回头……







原来,我和他的命里,有了同样的劫数,生生沦陷,解无可解,避无可避。







我们默认彼此的选择,彼此尊重,互不干涉——这就是,我们天魔族人的天性。







“后来,那个人,率领他强大的种族几乎一统天下,只除了埃索雷特和我们天魔族——他没有察觉到差劲的我是天魔族人,但是沙加,那么完美绝尘法力几可通天的沙加,却深深的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他当然不会甘心让这样一个人留在他觊觎已久的埃索雷特,于是他开始挑衅了,那个种族好战的天性,一发不可收拾——这是,可以理解的吧?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甘心——”







埃索雷特是……沙加喜欢的地方,那里隐居着从上古开始就拥有驭光之能的神秘种族,它的族人不仅俊美温和,而且,强大……







“半神和埃索雷特之间的那场战争,很是残酷,但是很华丽……呵,绝对华丽得,远远超过你所有的想象,”阿布罗狄开始意兴阑珊,神情染上了几许萎靡:“其实这种事情之于我,都淡得没有颜色,风过即可无痕——我,似乎是真正无情的那一个,我关心的,只是那朵不愿为我绽放却也固执得不肯凋谢的花……”







族内当然有人对那个蛮横种族的嚣张不满已久,而前去相助埃索雷特,可是我……是不会去的,原因,如果非要我说的话,只是因为我的那朵未开的花……







对,就是这样……



那一次,他们几乎要胜了——我一向对沙加很有信心,更何况他有我们天魔族人相助,更何况他在一个强大的种族里,更何况……还有他身边那个神秘的王——能吸引一向自视甚高的沙加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可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死去呢,我,刚刚爱上了他……送的玫瑰……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的水色鳞鳞闪耀,漾着几许不谙世事的纯真:“我,当时,真的只是很单纯的,不想那个人死去而已……我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曾,顾虑许多……”







我把自己能够探询到的破解危难的方法,送到那个人的梦境之中……呵,他大概只会觉得自己英明,一觉醒来,就已洞破天机……却永远不会知道,有人,因为想救他,不惜触犯禁忌,逆天而行,祸及苍生——可是我想,沙加是知道的,他应该知道是我,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弃了一切,站到了敌方,作乱天下,让半神族最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我并不害怕天劫加身,更不怕沙加兴师问罪,因为沙加那种人……你知道,我猜他最先责难怪罪的还是,也仅仅是,他自己……仅此而已。他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他那悲悯的叹息,眸子里忧伤的蓝——我真是,厌恶透顶……是的,我的行为,使得原本上于上风的埃索雷特,元气大伤,最终逼迫他们陷入两难境地的王不得不玉石俱焚,血祭苍海——来换取半神族的灭亡……







我看着他死在那灭世的天威下,支离破碎,看着那一天一地瞬间崩塌……这次,我无能为力——而我的花,居然在他的鲜血中绽放出,火红的颜色,绚烂无比……







那一刻我觉悟到,原来美,一直都是用毁灭来做养分的……







“我不过是,”阿布罗狄深深的吸了口气,快虚脱般的喃喃自语:“爱上了一朵叫做玫瑰的花,再感激一个教我认识它的人,然后单纯的希望他活下去而已……”







即使需要以杀戮和背叛为代价来换取,也在所不惜……我明知是错,一错再错,只是义无反顾,不想回头——我的任性连累众生遭劫,连累埃索雷特的王为顾全两个种族的延续而不惜冒犯天威发动血祭,连累沙加因心血尽失而元灵尽毁,致使苍海血气终年不散,冤灵徘徊恸哭,不肯轮回……







所有这一切,我存活下来的愈见寥落的族人们却从不提及,他们只是沉默着——他们不责罚我,也不宽恕我,只是沉默——他们活着,就全部承接下来,似乎仅仅因为我们同根而生,于是我的罪,就自然成了他们的罪……罪无可恕……







沙加在临死前,不惜以玄血法咒立下族规,要天魔世代侍奉守护埃索雷特——我知道他是在替我赎罪……替天魔族向埃索雷特赎罪……虽然他从来不说,什么都不说……







那关于罪与罚的咏叹调,融入了墨色的慈悲和冰冷的叹息,在我余生黑暗的底色上日夜弹奏着,如一场华丽的安息式,唯余无尽的空虚,痛噬心髓。







“你会鄙视我吧?”阿布罗狄静静的直起身,月影在他不带任何表情的浅蓝色脸庞上蜿蜒流动,他的眼眸里却含着淡淡的水样的温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就是这样的啊……我只是,一直沉寂在一个看似和谐但是单调乏味的封闭空间里,循规蹈矩的生活,日复一日,却找不到更多的关于生存的意义……而雾影结界之于我,就如同一座华丽的带着诅咒的墓,从生至死,注定无处可逃,却依然不得不爱它——直到有天,我在梦里邂逅了一朵玫瑰,知道了天空的颜色,卷入了一段传奇,明知残酷,仍妄图参与,借以延续一段幸福的记忆——我真的,从来就不曾有过,幸福的感觉……即使,在那极乐净土般的雾影结界里,也未有过——所以即使会失去一切,会毁灭一切,我也想体验一下,幸福的感觉……”







得不到的,似乎总是最好的……







所以我,用自己天魔的心血守护那个人即将涣散的魂魄,同时将肉身封闭在婆罗树下,就此长眠——如果不能与他一同呼吸,我宁愿堕入永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一无所知……但还是会有奢望,希望能收获来自未来时光的预言,许我一个机会,在未知的轮回中,与他重遇……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方式——或许能够有,不同的结局……







我,埋下了一颗冰冷寂寞的种子,用温热的心血浇灌,期待它破土而出,盛开出残酷骄妄的花——为我,只为我,留香一段……







“我,在心血的召唤中醒来,”轻弯着性感的魅色唇角,阿布罗狄笑着,眼中犹带倦意的温柔:“那么久的沉睡,依旧没有抹去我记忆中那道温柔的细纹和那朵凄艳的花——我还是喜欢他,我……爱他……”暗色的光亮在他透明的瞳孔中魅魅游动:“只要能在他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付出的是更多的自尊和背弃,即使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的漠视和嘲弄——我为了他,甚至……”







他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被冻住,于是低下头沉默,刺骨的寒让他颤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是,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好痛,哽着刺般的痛,而心,却开始麻木……







是的,没关系了……不用在意,不必在意,无须在意了……







有没有试过,很用力很用力的去爱呢,只爱一个人,不顾一切,舍弃所有,只爱他……







千万不要轻易去尝试,因为试过了,就是万劫不复……



只因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而我,已经到了那个荒凉的尽头,我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力气了……







他轻轻的从白色实验室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瓶,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在薄蓝色的光晕下,泛着些许浑厚:“这种液体,是用成千上万的树叶的尸体提炼而成的,”阿布罗狄无意识的微笑,没错,树叶的尸体,他坚持这种说法:“知道吗?婆罗树,是相当珍贵而奇特的,它的花可以孕育出世间最美的精灵,但是它的叶却能将那千辛万苦历劫而来的精灵以最美的方式带走——那繁密的叶有一种让人着迷的毒,每当月华最盛的时刻,它散发出的幽香就可以由皮肤渗入体内,有意识般的自行在体内游走,吸取主体的灵力真气,鲸吞蚕食,精巧得难以察觉,而后慢慢聚合成澄淬的彩珠——就像琉璃一样,晶莹剔透,这个彩珠一旦成形,就会加倍吸取主体的一切法力,同时毁去主体的元灵——这样一来,主体的寿数也就到了尽头,而他的肉身会如云烟般消散……只留下一颗琉璃彩珠……很美吧?”







“不必担心,”阿布罗狄又扶上水晶池边,眸色迷离,喃喃说道:“这种所谓的毒,只有用在我们天魔族人身上才有那种功效——”他背过身去,懒懒的斜靠在池边:“你知道吗,天魔族人在寂灭时,就会用这种方式传承记忆和法力……但是这个瓶子里,是我精心提炼出的——我,毁掉了整个雾影结界……用所有美丽的鲜亮的叶子提炼出的——它的醇厚度和威力要强很多,不再需要更多外部条件的限制……并且,最令我引以为傲的是,一旦中了这种毒,可以在真元尽毁之后,仍旧保有完美的肉身,就好像陷入永恒的睡眠一般……”







沙加……就会这样……







我,把这种液体,以特殊的方式巧妙的附在了修罗的身上,我控制得很好,那气味淡到修罗都没有察觉。可是当他与人争斗时,随着周身真气鼓涌外泄,那种香气就会浮散在空气里……我知道他奉命要去埃索雷特,势必会与沙加冲突——我也知道沙加一定不会察觉——他一直被那种香气缭绕着,怎么可能会察觉……







“他其实早就应该,沉睡了,而他的力量,也早该由我传承……”阿布罗狄沉吟着,冰冷的指尖轻敲着面颊,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呵,真是让我嫉妒……他体内的元灵,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守护着,但是很温柔……一种,不带丝毫霸气却也容不得半点拒绝的温柔……”







那是,我一直在觊觎的温柔……







却是,沙加一直在逃避的温柔……







他太习惯于自欺欺人,作茧自缚……他也许一直灵台清明,但是他不坦白——一个背负了太多过往,却又不坦白的人,会活得相当痛苦……







那么沙加,就让我来,终结……你所有的痛,埋葬……我所有的罪,结束我们天魔……所有的传说……







阿布罗狄轻轻扬手,一道耀眼的虹光转瞬之间没入艾欧洛斯的胸口,艾欧洛斯微微一震,眉尖蹙得更深,隐约有薄弱的呻吟声透出,似乎片刻之间就可以醒转过来——可是,他却在深深吐了口气后,微微侧头,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阿布罗狄笑了笑,笑得像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孩子:“放心,你会醒来的——在我,完成某件事后……”







撒加,你想要的,我能做的,我都尽力……



可是我的梦,却已经醒了……或许长久以来,我所忠实的,并不是你,而是我自以为是虚无飘渺的爱情……



你可以继续沉默,继续冰冷,继续骄傲,继续以“雅典娜惊叹”掩饰你的野心,继续用谎言完美你的梦想……



而我,会比你更加沉默,更加冰冷,更加骄傲……不回到从前,不期待明天,这次,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吧——只是这次,结局,换我来写。







我也许一直是万劫不复的那个,但是在我眼中,你已经,一文不值。







他轻快的转身,紫青雾气渐渐浮涌而起,光影交错间,他雪白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空余繁盛的香气,徐徐缭绕。



…………



………



……



而一道颀长的身影,隐隐现于纷繁的花叶之间,分花拂枝,缓缓步出,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惊疑之色……







卡妙一双墨绿的眸子不可置信的注视着水晶池里昏迷着的男子,身形恍若石化……阿布罗狄……你难道真的……







他握紧了拳,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向温室外奔去——却不防眼前刹那间明如白昼……







他眯上了双眼……







米罗?卡妙眉尖挑起——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满身血污,很是狼狈……







“你……要去哪里……”该死!伤的真不是时候!而且经历了空间转移之后,伤口再次裂开……米罗低咒出声,每吐出一个字,呼吸就抽搐般的痛,牵扯着他浑身的神经——该死!







卡妙注视着他,有片刻失神,他似乎伤得很重,但是他的眼中,却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是,爱缠人罢了!眼神瞬间冰冷:“不关你的事,顾好自己吧!”他转回身去——







“是为了沙加——为了沙加吗?!”真的忍不下去了,甜腥在嗓子里,腻腻的……米罗觉得自己痛的不是神经,不是伤口,而是眼睛——眼睛又热又痛,呼吸愈发急促,喘息不定:“你……比谁都清楚……沙加,根本不需要你……他本身,他身边……那种事——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结果!”他尖锐起来,顾不得许多——他受伤了,很重——不论是身体,还是心……一呼一吸间都是尖锐的痛……痛得心上所有的毒刺都张牙舞爪的立了起来……







卡妙一震,沉默了会儿,他略略回首,语调竟然含了几许温柔,像拂晓的微风:“有些事,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结果,才去做——而且我……只为我自己。”







卡妙对着米罗笑了一下,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对着米罗笑,没有任何杂质的纯净的笑……虽然那笑容随即隐没在纷扬而起的漫天冰雪之中,随着落叶飞花,冷冷散开……







米罗呆呆站着,似乎还在置疑着那个微笑的来源和归属……忽地叹了口气,略扯了扯嘴角:“是啊……有些事,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结果,才去做……我也是,只为自己……而已。”







他回过头,看了看又陷入昏迷中的艾欧利亚……这两兄弟,倒是在这个温室中重逢了……他皱起英挺的眉,在去留之间犹豫不决……







“请别担心,”像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从温室的门口传来,米罗迅速望向来人——红发黑衣的少女——他扬了扬眉:“魔铃?你……”







“我可以负责照看艾欧利亚大人,所以,请别担心!”她款款走来,步履轻盈,宛如月下精灵。







米罗打量了她一番,终于一抿唇:“那么,拜托了!”







他攥紧胸口,步伐略显滞缓,转身离去。






——————此章 OVER————————


[54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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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PART Ⅰ

上善








——上善如水,半明半昧










PART Ⅰ













广袤的天幕肆意蔓延,淡淡的晨曦透过寒雾照临四空,薄云卷舒自如。













朝阳辉映着冰雪,窗外一片光影摇曳,而室内的空气中则轻轻潜动着几许沉雅的暖。













唉……史昂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他眯上眼睛,继续打量着稳坐在宽大的台案后那个清逸的身影,光影在他的身后交织成巧夺天工的魅色刺绣,将他完美的剪影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连带着那头罕见的紫发也变得和暖起来。他还是衷情于墨色的西装,袖口最好配有暗色的藏金滚边,沉稳华丽又雅致不俗,平整服帖的暗红丝质衬衫,墨色系的丝质领带,没有一处线条不柔顺——确实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审阅着卷宗,那么专注,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优雅迷人却又无声无息的散发着威严和力量,那力量似乎无所不在,却又不知所从何来,仿若自天地初开,光影初生的瞬间就已然融入了世间万物的律动之中,相谐相生……如此让人心安和眩惑……唉……













“我不得不提醒你,史昂长老,”穆依旧专注于卷宗之中,振笔疾书,沉稳流畅:“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的短短十分钟里,这是你叹的第二十五声。”













可是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自从在童虎长老那里得知了一段令人神伤的过往前尘后,心很慌,总有些怅然若失,却又说不出什么……他……他们,怎么能够全都若无其事呢……而且一直笑着,温柔的笑着,清雅的笑着,似有若无……唉……史昂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一时没有注意到穆在说什么……













“第二十六声。”穆勾起唇角,他抬起头,暂时停下笔:“到底什么事?”













“啊?”史昂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反正补救也来不及,反正掩饰也只是落人笑柄的欲盖弥彰,索性:“嗯……这个……穆……我想……我……你……”真没用!史昂低咒一声,居然就这么结结巴巴的开口!













“等一等,” 穆放下笔,正了正身形,与台案再微微拉开小段距离后,略显戒备的眯上眼睛打量了一番史昂认真的神情,他闲闲的整理了一下衣袖,轻咳了声,左手轻圈成拳挡在唇前,郑重开口:“咳,史昂长老,我和你之间,感情一向很好,你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如果你要表白的话——坦白说,咳,我还没准备好……”













什么……穆在说什么?表白——?!史昂愣了愣,明显尚未消化其中的含意,他疑惑的对上穆的一双紫瞳,那笑得弯弯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几分暧昧不明的光亮——那么,果然……这个超级无聊该死欠扁的臭小子!!史昂咬牙切齿!刚要发火,猛然想起自己还有话问,于是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拳握紧,手心生疼,尽量平静的开口:“穆,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解开封印的?”嗯,这次开口流畅多了……史昂很满意。













“封印?”穆扬了扬眉,似乎史昂的问题颇出乎他意料:“什么封印?——我怎么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又装傻!!这个死小子!“当然是童虎锁住你前世记忆的封印!!”史昂不爽的提高嗓音开吼。













“噢……”穆仿佛醍醐灌顶般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左手轻扶上额角,眸色黯了黯,若有所思,开始沉默。













哼!就是得单刀直入一招毙命!史昂一脸骄傲的等待答案揭晓。













“这么说,是真的有了?”穆笑笑,紫眸里亦正亦邪的精亮让人有些许不安:“是童虎长老的杰作?”













“啊?”史昂愣了一下,原本有些呆滞的大脑飞快的转起来——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听这语气似乎……他是不是无意之中又给小老头儿添了杵麻烦:“这个……嘿……其实……”他开始支支吾吾,目光闪烁,躲避着穆直逼而来的探询目光,草拟应对之策。













“其实,当时在书房,大概是我在众长老面前失了分寸,说了些让童虎长老误解的话……我随便说说,不必当真。”穆好整以暇的靠向座背,慵懒惬意,舒服的欣赏史昂的现场版变脸秀。













——那种事都可以随便说?!在那么严肃的场合就随便说?!随便说就命中率那么高?!史昂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说……少族长的意思是……你……”













“童虎长老很是多此一举,”穆耸耸肩,继续伏案批阅卷宗:“一来我对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过去一向没有兴趣;二来我根本……没什么所谓的前世记忆。”他慢条斯理,怡然自得。













“但是你说沙加……你说他已经是……你……”这小子八成又想玩儿官兵捉贼开始要搪塞他了,但是史昂结结巴巴的,觉得热潮涌上了自己的脸,实在难以启齿去责难发问,他不是说……沙加早已是……如果他的记忆没有恢复,怎么可能……













“哦,” 穆用余光扫过史昂已然涨得通红的脸孔,有趣的一笑,决定不再逗弄他:“那些话——只是一时说笑而已,童虎长老和我之间的‘渊源’你最清楚不过,他那么明目张胆的警告我,我只能明目张胆的回敬一番,效果还可以吧?”他对着史昂眨眨眼:“其实我本来还期待他爆发一通,好给我个机会正大光明的帮他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老妖怪挺沉得住气的……”













史昂一脸黑线——败了……再一次的……史昂筋疲力尽的拢拉下脑袋——觉不觉得失败很好笑?开始的时候不是……不过习惯就好了……真的……













“对了,史昂长老,过几日又该出埃索雷特了吧?”穆噙着薄薄的笑意,转移话题。













“噢,是的,”史昂恭敬的站好,这可是正经事,怠慢不得:“少族长可有何吩咐?”













自从五年前,沙加出走后,那神秘华丽的苍海祭对于埃索雷特族来讲,已几近成为一则神圣的传说——虽说王族血脉有自行炼化苍元的能力,但是对普通的族人来讲,那却是在没有祝祭师的协助下远远做不到的——于是当时新任为王的穆当机立断,中止了苍海祭——虽然每年还是会聚集族内16岁的少年,形式却迥异非常——是要按照每个少年的个人意愿和实际能力,将他们送出封闭的埃索雷特,到外界各个不同的地方接受各种培训和历练——学成之后的他们可以自行决定,或返抵族内,或留在外界去努力适应,有所作为。













五年来,学有所成的各个族人已经在埃索雷特的暗中协助下,于外界建构了稳定而且完善的精微型区域组织,一座能独立自足、自身即拥有完整的教育、科研、医疗、金融等各方面超一流配套设施的基地——虽然这个组织里有相当多的埃索雷特族人,却也融入了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各界精英,人数亦十分可观——组织内部的人际关系和谐融洽,并且至今为止,无人察觉到组织的最高控制权掌握在一个古老神秘与世隔绝的种族手中——这为埃索雷特族终结封闭状态,重新参与到这个繁复世界,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础。













现在留在族内的人已愈见稀少,且留在这的绝大部分是守旧的老人和幼小不更事的孩子,其他的人,已然在外界生活得十分逍遥自在,而埃索雷特也随之日益强盛起来——这些,都是穆继任以来实施并力持推行的变革——虽然开始时的确遭到族内一些守旧派长老的反对,但如今,在强而有力的事实面前,他们不得不让步低头,同时暗中钦佩穆的卓识远见。













这也是史昂一直为穆骄傲的原因。史昂一直是支持着穆的,虽然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支持是带有盲目性的——似乎不自觉间就陷入他魅惑人心的风采之中,被牵引着,一步步,不自觉的站到他的身后努力跟随。













这些年来,史昂每年都要出入埃索雷特数次,到那个组织去,一方面代替穆统筹处理一些公务,另一方面需要对组织的近期情况做个系统的了解并整理汇报为下一步拓展规划做准备。













“长久以来,辛苦史昂长老了,”穆略略颔首:“那里年轻人多,难免气盛容易冲动,还要请长老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妄用异能招惹是非,否则族内必将严惩不殆!——如果只是小事,则可以念在初犯或年少,多加教导。我相信族人的平和纯良,希望做事能尽量保持低调,多与人方便,少与人冲突;但面对蓄意挑衅也不必刻意回避——其中的尺度虽然微妙,但只要拿捏得当,确也非不能掌控,尤其是对圣域——虽然……算了,毕竟我们,只是想寻找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而已。”穆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阖眸沉吟着。













“……臣下明白,臣下有诸多事宜尚未准备,请恕先行告退。”史昂拱手道,但是心下总觉得隐隐不安——渺茫的未来,如同黑夜和迷雾,蔓延在心尖上,用舒缓叹息的节奏,翩翩起舞。













“那么,一切……拜托了。”穆缓缓起身,绕出宽大的台案,负手而立。













史昂抬起头,那个风仪不凡的男子正对着他微笑,温雅和煦,一如既往,耀眼的阳光他身后流转澹荡,如云如水,他整个人,就如同日光羽化的灵修,耀眼夺目,不可逼视……













史昂的手在身侧握紧,紧的感觉不到疼痛……他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回过身——不可回头,不能回头,不要回头……他反复的告诫自己,僵硬的走向那扇华丽的门扉,握上把手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漂亮的婴儿脸孔,晶亮的紫眸明媚的笑,一瞬间就灼伤了他的眼,恍惚中伸出手去……那么柔软的小小身躯,却莫名其妙的传递给你温暖和力量,想紧紧抱着,紧紧依偎着,不想放手……













“穆,你也要……多保重……”史昂顿了顿,手上微微颤抖,昂藏的身躯却固执的挺得笔直。













“……不给我一个拥抱吗?”身后低沉柔和的嗓音调侃着,带着悦耳的磁性。













“你——想、得、美!!”史昂咬牙,随即旋开门,丝毫也不迟疑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史昂知道,一切,都已经变了。













不能再缚住他了,不能再依赖他了……不能,再自私了……










那个紫发的漂亮婴儿,如今已是个俊伟坚毅的男人……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不能再牵绊住他了……














[55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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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Ⅱ

PART Ⅱ







穆唇角微扬,注视着史昂略显僵硬的背影阖门离去,轻叹口气——原来叹息,也是会传染的——胸口传来锥心的刺痛,一波强似一波的冲荡不休,他毫不在意,眉头舒展着,唇角的笑意反而更深,转过身,缓步到宽敞明净的落地窗前,外面朝阳已经升至半空,上面高雯云净,层层透明的碧色拂落而下,渐次盛开,如离尘之花,蓝得……像一个人的眼眸……蓝得……像前世今生无法逃脱的劫数……







寂静。







如水的寂静在室内伸展漫弥开来。







窗边淡玫瑰紫色的暖纱徐徐展荡,外面的耀眼华光透纱而过,沉淀成微熏的温柔,在室内袅袅沉浮。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流动着飘飘渺渺的清冽香气,重重的雪色鲛帐直垂而下,宛如悬藏于深山幽谷中的淙淙冰泉,晶莹剔透,触手一片冰凉,拂开的瞬间,那片缤纷的雪色无声的晕开霓彩万千,欲凝欲散——静静立于床边,穆略略俯身打量那于雪榻中静静沉睡的人——尚带着些许水汽的金发如云雾般散开,光影氤氲,衬得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如浸华彩。他双眉微蹙,柔细的唇角紧抿着,泛起些许青色,似乎陷入一个苍惶冰冷的梦,神情却依旧清和淡雅——那种静美,仿若已然沉睡了千万年时光的精灵,也将,继续如此沉睡下去……







面色微沉,穆细细的眯上眼眸,忽尔一笑,紫瞳里闪过些许狡黠,他缓缓褪下外衣和领带,移身床间,修长的身躯偎依在他身侧,温润修长的手指撩开他颈边的几缕金丝,噙着魅笑的唇缓缓贴近他精致的面庞……就在即将感受到那令人心醉神迷的柔凉滑触感的刹那,滞住,冰冷的触感挟着些许刺痛从颈上传来——







手指微微用力的扣紧他的喉咙——“你又闲得开始发疯,是吗?”冰凉的嗓音不急不徐,苍白面容上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动了动,沙加缓缓张开双眸,苍青的水瞳寒光湛然。



“错,”穆笑了笑,并不理会扣在自己喉间的威胁,温热细腻的手轻遮住他的瞳眸,阻隔欲将他千刀万剐的森冷视线,另一只手顺势探到他纤长优美的颈后,轻抚着他柔软的发根,如沐春风的温雅嗓音在他耳际低吟:“是忙里偷闲……”尾音已然没入相合的唇瓣中,他含住他的下唇,轻轻的,怜惜的,缓慢的吸吮着他柔软的唇瓣,像要细细品尝那清甜的初樱花瓣般用力,又像怕惊扰到沉醉于美梦中的婴儿般轻柔——那绢丝般凉滑的透明触感,锁着他所有的沉迷和心痛,终于,得到片刻的舒缓和救赎……







沙加瞬间僵直了身子,宛如置身苍茫的深海,却有七彩华光透水而过,脉脉流动,随着暗流漩涡回环变幻,时间开始变得空洞,缥缈的未来与苍惘的过去寸寸重叠,流逝,沉没,遥不可追……冰冷的指尖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脉搏,感受到他洋溢着蓬勃生命力的血液的律动……他只要收紧扣在他喉间的手,只要……可是指尖好痛,被灼伤般的痛,顺着指尖一直流到心上,在脆弱的心弦上狠狠一拨——他可以再摆出一千种骄傲的姿态,一万种冰冷的决绝,可惜这场对决还没开场他就已经兵败如山倒——只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他……突然软弱下来……







可是……







这个死人!







赏他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居然越吻越……色情……就差没吻到骨头里把他生吞活剥!可恶!沙加用力拨开他遮住自己眼眸的手,微眯的琉璃瞳孔中闪着分明的怒气和挑衅,原本扣住他咽喉的手指滑过他瓷釉般均匀的肌肤勾住他的颈背,反手将他拉下,主动加深这个吻,不含任何温柔因子,纯粹的报复,他学他轻轻的含住他线条完美的下唇,然后——狠狠咬下去,不留丝毫情面,没有任何顾忌……淡淡的甜腥在两人纠缠得越来越深的唇舌间弥散开来,带着迷咒的微熏……穆紫眸微张,精亮的眸子兴味盎然的盯着他,一瞬不瞬的和他视线相缠,似乎很喜欢并且很享受他的挑战,手臂转而环上他的腰,炙热的掌心隔着他的丝质长袍在腰间轻轻磨挲着,缓缓锁紧——两人目光较着劲,双唇的接触却越来越狂野,也越来越……缠绵……







这个字眼掠过心头,沙加微微一颤,猛的挣开他,手扶上自己胸口,紧紧扣住,完美的手指骨节之间似乎用柔媚的瑟瑟绽放的玉色花瓣拼接而成……喘息薄弱不定,轻扫过他染上血色的下唇,却没有勇气再看那双了然于心的幽亮紫眸,没好气的别开脸:“闹够了吧……放开!”







“当然……不够,”穆笑眯了双眼,并不在意唇上的刺痛——虽然,他下手……哦,不,是下口……真的够狠——将他的慌乱和逃避尽收眼底,意犹未尽的加重手上的力道,让他更贴近自己,穆舒服的埋首在他颈间,那让人失魂的香气缓缓渗透着,浸入神髓……脸颊贴上他柔软的耳际轻轻磨挲着,精致如丝的触感渗透到两人心田,深深植根,转瞬即枝虬叶茂:“胆、小、鬼!”他黯哑的嗓音在他耳畔低声判决,轻含住他玉色的耳垂,挑衅。







紧紧攥住胸口的薄衫,那灵动的触感像不小心从指尖滑过而错失的美梦,沙加深吸口气,固执的紧阖眼眸,偏着头,不予理会——不能看也……不敢看……从来,就不曾仔细的看过他……因为一旦看了,那长久以来盘踞在心底的影子,那飘渺不定的生烟……就会明媚起来……所有的痴心、妄想、贪念都随之泅开,像饥饿了千万年的海蜃——拥抱、亲吻、一生一世……永远……即使都吞噬下去,还是不够果腹……欲望,无涯无边……可幸福,依然是寒雾缭绕中的一道练霓——抬手可及却承风即散的……禁忌……







突然感到恐惧,透心彻骨的恐惧和慌乱,似乎长久以来的坚持、伪装和压抑在顷刻间就要冰消瓦解……不!想不顾一切的挣脱,忽然用力抗拒他的拥抱,指甲甚至隔着衬衫没入他的手臂——他的怀抱相当宽厚有力,一点不似他外表般清俊,他的身上有着令人眩惑的气息,干净的隐约的伽罗香气,那是……王者之香——仿若有条蛇紧紧缠住了他的意志,压迫得他窒息……像是越来越深的被拖入寂静无声的水中,看着聚散不定的浮光掠影越来越远,纠缠着回忆的冰冷的黑暗在周围压迫着,透不过气,无能为力……太危险了……不……







“安静……沙加,”感受到他的惶恐和挣扎,穆略略松开环紧他的手臂,安抚着,轻哄着,额头抵着他略带水汽的金发:“嘘……安静下来……没事,没事的……”黯哑的嗓音,迷乱的气息掠过他柔细敏感的肌肤:“我虽然自认比不过你祸乱天下的本事……但耐心……总还是有的……”他轻笑不已,却不是在笑他的惊惶失措——其实想爱他,疯狂的想要爱他……想得每时每刻痛彻神髓……但是,不可以,不该是现在——叹息声淡不可闻,唇贴上他纤柔的颈,吻……如蝴蝶的翅膀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一落,点点涟漪就徐徐荡开,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温柔……







身体已然不受控制的轻颤,沙加力持镇定,呼吸却被折磨得虚弱紊乱,指尖越收越紧……现在拥着自己的,熟悉的温文沉雅的气息,如此令人心安的感觉……是穆……是穆啊……我前世今生唯一深深依恋的温柔,可是……我的手……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拥抱他的勇气……都失去了……







内息浑滞紊乱,无法平顺,毫无防备间一阵撕心的剧痛直袭而来,胸口的热力几可将他瞬间焚灭成灰……视线开始模糊,原本充盈在体内的力量竟如潮水般顷刻退去……难道……







恍惚间,一股净如冰雪的沁凉之气已由唇间缓缓渡来……温脉清和的真气在肺腑间渐次缭绕,缓缓溢开,护住他的玄脉……意识渐返清明……眩晕感却迎面而来……他屏住呼吸……







穆拥着他翻转过身,轻轻和他调换位置,身下柔软的雪铺翻荡起伏,雪色的绢绸随着两人的动作圈圈漾开,如涟漪泛波,让他俯在自己身上,帮他顺服体内的真气……手依旧轻揉着他纤长的颈,而唇……依旧磨挲在他唇间……看着他漾着剔透幽光的蓝眸已然变得清澈,穆暧昧的冲他眨眨眼,微微释放他薄凉的唇瓣:“必须先声明,我虽然不急,并且对这种体位安排会抱憾终生……但是,如果你比较喜欢在上面的话……为了……不再把你气昏——我,还是愿意委屈的……”他带着血红的魅色唇角轻弯成漂亮的弧度,轻柔的语气低喃着调侃。







“你……”话语出口却已然气若游丝淡不可闻……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吗……







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在,用自己的寿数为我续命……







沙加的眼中迷蒙了淡淡的雾气,他当然听到了他在说什么,更明白他为什么故作轻佻来转移他注意力的戏弄他——他一直守护着他,却始终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尽力支撑着……曾经心里也贪慕着,这温柔,可以没有尽头……可是即使是神,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他的苍元,是与真气、灵力甚至寿数相融相合相辅相生,何等珍贵,这样过度的为他消耗,无异于在一寸寸的杀死自己,就像一场……缓慢而华丽的凌迟——更何况,每每在压制住他体内的毁灭之力后,他就要承受法力反噬的剧痛,那些都是……旁人无法想象和忍受的……他有多痛,他就会比他痛上千百倍——可是他却……从善如流安之若素……为了他……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的……







——这世上,总该有那样的存在,让你魂牵梦系,心神向往……如能有力量去守护,如若有幸去拥有,就会感到幸福……







可是……



如果一直等,一直等……



幸福……总是不来……



如果一直一直的坚持……



梦想却……始终遥不可及呢……







“穆……”贴近他,眷恋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手指轻划过他俊挺的五官,完美的线条:“痛吗……” 长久以来,为了成全我的任性,纵容我的一意孤行……真的……难为你了……







穆的身子一僵——这是沙加第一次面对面唤他的名字,第一次……不是“少族长”,不是“王”—— 是“穆”……他从未如此温柔的待他……轻握住他清冷的指尖,送到唇边慢慢温热:“怎么了?”他略略挑眉,探询着回望他……







一缕幽丽的碧色琼光从他湖水一般清澈深邃的眸子里澹荡开来,渐深渐广……让人仿如突然陷入绝谷深渊,仰望浩淼星空,一种战栗的臣服油然而生,一瞬间,时空仿佛变得无穷广袤,往后无限拉升,豁然开阔——数千年来的杀戮、痛苦、聚散离合……都仿佛被浓缩成亿万虚弥介子,在眼前沉浮不定……







“沙加……你——”双眸猛然阖上,眉心锁紧,牙关紧阖,身子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仿若在对抗着不知名巨力的侵蚀……







“睡吧……也许醒来,就不会再痛了……”低迷的幽凉嗓音在耳边回荡,像轻哄着不愿入睡的孩子,穆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丝丝缕缕的抽离,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眼帘愈发沉重……再也,坚持不住……







沙加抚上他的脸颊,那令人晕眩的温柔触感——还有多少时间来记住,又还剩多少时间去忘记:“做个好梦,醒来,你的记忆里就……不再有我……”那样或许,就不会再痛了……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解脱……



知道吗,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世界……反而,会简单许多……



他起身,缓缓整理着,披上了最喜欢的雪色长袍——该来的,避无可避,没有选择 …… 只能面对 ……







“愿意……再借我些力量吗……等你明早醒来,你的苍元……会自行融回你的体内,所以……不必担心……还有,”低身俯近他安静的睡颜,感受着他沉稳温雅的气息,心好慌:“……我爱你……不论前尘后世……一直如此……”虽然明知故犯,虽然天劫加身,虽然只能在没有温度的梦里,说给自己听……一颗冰冷的泪隐没在两人相合的唇间……从来不知道,泪,竟然有这么冰冷的温度,像一直沉在北冰洋底冻寂着,不经意又吹落到眼中……







紫青色的烟雾之花悄然绽放,光影斑驳间,那道雪色的清雅身形已然消失不见,空留段段余香,若隐若现,款款回绕……







而一直安然沉睡在床上的紫发之人,则缓缓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眸:“傻瓜……对我温柔的唯一目的……就是暗算我——还是……那么任性……”唇边,却已然溢出血丝……流落到雪缛上,绽成点点绯红……







——可是有个人,我真的不想忘记 …… 哪怕用性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因为你知道……我爱你……不论前尘后世……一直如此……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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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结局

终章*结局






——时间在记忆之海静眠,暗夜被染成结局的颜色,生命依旧像孩子唱的轮舞曲……天真无邪……











薄暮的穹庐漫溢着耀眼的金光,大团的夭红光影散落下来,映得寂莽无垠的雪原如沁血的琥珀般通透晶莹。







金色的日冕边上,光影重叠的扭曲空间里,那仿若时空错位而拼接成裂隙中,隐匿着一处直入云霄的绝仞。它以时断时续不易察觉的速度缓慢旋转着,而缭绕在四周的黛色云雾受其牵引,被隐形的巨力翻搅扭曲,盘旋而上,辐聚到穹顶浓厚的血云中,为重重诡异的色彩融入厚重的凄苍。







绝仞之颠终年迷雾深锁,乾坤不定,日月未和——而一片浩淼的水色就这样蛰伏于天地未开的古老律动之中,无声无息的和周遭迫来的玄冰绝壁交相辉映。透骨的寒气盘踞着这一方空间,冲涌回荡,凄厉得竟似亡灵的呜咽。







而此刻,这片萧索的混沌中,隐约有丝丝缕缕的紫青幽光穿透而出,洞开漫天的墨色血雾,散成一圈耀眼的华彩,缓缓荡开,神光离合间一道颀长纤秀的雪色身形浸在其中,仿若幽泉中盈盈月华的倒影。来人一袭雪衣在重重彩氲中轻轻招展,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幽丽无伦,清冷淡漠的如水碧瞳,仿若秋夜里高悬的流月,照得世间一切灵魂都清澈透底。







目光掠过眼前阔开的深潭,那层层荡开的墨色波光像融入了化不开的血,一直浸透到心髓里,若沉若浮……沙加不自觉的轻叹一声。那薄凉的叹息,竟使得原本怒号不休的寒风悄然沉寂,似乎也应和着低声叹息起来,又似乎在尽全力守候着那一滑而过便踪影全无的余韵,唯恐无缘再邂逅如此美好的天音;而那一潭苍海之水竟也逐渐沉淀出清冽波光,粼粼闪耀着,如浸透了月光的青昙,在暗夜中徐徐舒展开柔嫩的花瓣,虔诚的膜拜那不染纤尘的绝俗风雅。







“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啊!”妩媚至极的嗓音自沙加身后扬起,带着些许慵懒,感慨万分:“我来的时候就鬼哭狼嚎,见了你就极尽谄媚,真分得出远近亲疏哇……”





缓缓踱至沙加身畔站定,唇角轻弯,阿布罗狄暧昧的笑着:“终于和你的亲密爱人缠绵够了?”他侧了侧头,颇感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身旁的金发之人,水兰色的柔软发丝随着动作荡至身前,映得他一身如从月光中萃取出的白衣泛起淡淡的青,柔媚的光亮在他微微眯起的水色瞳眸里闪烁不定。







“等很久了吗?”沙加微微一笑,对他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视线依然纠缠着那无际的水波,冰凉的声音,一如既往。







“啊,好问题!容我仔细想想……怎么也有……几千年了吧……嗯……要算上我沉睡的那些时日对吧……若从远古算起的话,大概就更多了……”阿布罗狄闻言斜了斜眉毛,又歪了歪头,左手习惯性的轻敲着脸颊,沉吟着,思维开始不受控制的呈游离状态,似乎有些头疼的蹙起眉心。







“真让我吃惊,”沙加柔细的唇角漾起一丝玩味,轻盈的视线从阿布罗狄身上一掠而过,又投向寥漠的苍海深处:“你已经那么寿永恒昌了吗……”







真是损人都不带脏字啊!阿布罗狄闻言略低下头去,任长发遮住他绝俗的美艳,咬住嘴唇吃吃的笑:“现在惹怒我,可不聪明啊!亲爱的……”他在暗示自己到底有多么老吗?呵呵,沙加啊,还是……不肯轻易饶人……







阿布罗狄有瞬间的恍惚——眼前之人那清冷的嗓音,那熟悉的香气和他周身流动着的薄如蝉翼的魅魅光亮……让周围的寒气都柔软起来,时空仿佛溯回到那彩雾蒸腾,灿若云霞的紫青树下,那里冻结着世间最清澄的空气,冷冷的,亮亮的……只可惜,如今……







“恨我吗?”他缓缓开口,语气软软的。







沙加阖眸一笑,清冷依旧:“希望我恨你吗?”







“我毁了雾影结界。”







“万物皆有终始,有生有灭,易荣易枯,天意如此。”







“天魔将不复存在。”







“天魔早在上古时期就已亡族。”







“……你也会……堕入永眠……”阿布罗狄的声音愈来愈缓,愈来愈低迷。







沙加缓缓张开双眸,瞳中碧波潋滟光华流转,轻转过身,金色的发丝随之轻扬,一瞬不瞬的与阿布罗狄对望,而唇边轻笑依旧:“这并不稀奇——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有朝一日会死去。”







但是,每个人,仍然会努力的生活,勇敢的走下去,即使命运刁钻刻薄,即使沿途荆棘密布,即使知道,死亡——守候在每一条路的终途……







我……也一样——选择生的那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



当然也会奢望,能再多些时间……



那样……在最爱的人身边……



我长久以来的冰冷……也许真的会……染上些许微温……



……可是没有关系的……真的……



因为……



………………







阿布罗狄没有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淡淡的回应他的尖刻,静静的微笑,声音缥缈而空灵,霁月光风,仿佛他谈论的既不是一族的兴衰,也无关自身的生死,而是诸天花雨,天香满路——那般的……静溢美好……水色在他身旁蜿蜒,流光宛如张开了一面苍青的古镜,碧彩参差,摇曳不定。



他如此平静。



平静得如同……死亡本身……



平静得让人……妒火焚心……







阿布罗狄眯上双眸,针尖一样的光芒透出,蛇一般残忍怨毒,冷笑一声,他轻轻扬起手腕,一道绯红的烟雾从长空卷练而来,汇聚在他的掌心,凝成一把夭红的长剑,没有丝毫迟疑,手腕一转,虹光游动,剑尖已然向沙加的胸口直刺而去……







穿云裂帛的一声,轻轻荡开,那极轻极细的声响却震得冰雪纷飞,碎雨乱坠,似乎……那一天一地都随之颤动哀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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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



“少族长!”



“先生!!”







仓惶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史昂第一个冲上前,扶住原本神色清卓的稳立于宗堂之上却不知何故突然身形颤抖如受重创的穆——他深深的垂着头,紫发拂落而下,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深扣住胸口的指节已然紧得没有血色——史昂一贴近他身畔,才听清他微弱的低喃……那只是一个人的名字……“沙加……”







“穆!怎么了?!坚持一下,我……”史昂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因为他的手臂被穆紧紧的攥了一下——穆……?







“我没事,不必小题大作……”他缓缓抬首,紫眸幽深淡雅,面目依旧清和,唇角带着笑和……一抹血痕……







史昂惊愕的定在那里,心思如坠迷雾……到底……怎么回事……







“呵,看来……得抓紧时间了……”抬手拭去唇边的血红,穆若无其事的微笑,隔开史昂的扶持,面向众人:“今天,请诸位到此齐聚,实有要事宣布……”修长稳重的身形从台阶上缓步而下——尊贵,优雅,毫无瑕疵——只除了……面容过于苍白,不带丝毫血色……







缓步到居于首位的童虎长老身前,停住。







小老头皱着眉头,眼中精光闪烁,视线锁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穆迟疑了一下,眉心微锁,终于……面向童虎,单膝跪下……







“穆——!!”史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族长——!”众人大惊,抽气声不断——这是……







童虎却稳如泰山,处变不惊,他阖上双眸,轻叹了声:“少族长如此大礼,老臣担待不起。”







穆笑了笑,身形不动,低沉的嗓音如丝绸般凉滑:“童虎长老贵为族内的五代长老,这一拜,无论如何,也是受得起的。”







童虎闻言,抬首直视着那双耀如星翰却坚若磐石的紫眸,心下一凛,叹道:“少族长有何吩咐,老臣自当竭力为之。”







史昂身形一震,却默然而立,不再言语——其实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临……可一旦真的面对,却还是……难以接受——胸口好像有沉闷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和着命运的足音,重重的敲……







“我一直希望,族人能够勇敢些,重新融入到外界的生活中去——却总不好违背部分人的意愿,强行为之——所以,日后坚持留在埃索雷特的诸位,要烦劳童虎长老多多关照了。”穆一瞬不瞬的与童虎对视。







“先生……”宗堂内已有压抑的呜咽之声徐徐低泣着,大多数人的表情虽然仍旧迷惘一片,却已然感受到浓厚的别离之意。







“早知道你不会放我这把老骨头安生——请……少族长放心,一切……老臣自有分寸……”童虎拂须长叹,缓缓上前扶住穆的手臂,用力一擎——







穆顺势轻轻直起身,微笑着对童虎再次恭敬颔首:“拜托长老了……”







转身面向神情迷惑的众人,他不急不徐:“外界事宜,长久以来,就由史昂长老代为管理,此后亦同;而这里,此后将由童虎长老全权负责,还请各位多多协助配合。希望,各司职能唯贤以任,不再以王臣权贵为序。”略停了停,穆环视众人,淡淡一笑——他的微笑,使得厅堂之内原本沉淀的离愁别绪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柔暖光亮拂散,涣然开释;他氲紫的眼波如同幽谷深海般沉静,洞悉生死般清明;语气愈发沉稳柔雅,带着阳光的微熏:“我只希望各位,能够明白——普天之下,不论一国一族或仅仅一个人,即便真有神明护佑,也无法确保永远的祥乐安宁……天给的劫难也好,人为的灾乱也罢,这种种历练都不该因为恐惧或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去逃避——因为所谓的自由和幸福,那些都是,肯正视残酷命运并敢于挑战的人经过奋斗之后才配拥有的勋章……”







众人静静的听着,目光追随着他,缓缓向门廊外移去——煌煌的落日余晖,就在外面流动,汇聚,而雪光万里,开阔辽远……







一瞬间,众人身心皆被无形的力量俘获——







“……王——希望王也能拥有……自由和……幸福……”众人在他身后相继俯首跪拜,低声祝祷——包括童虎和眉头紧锁的史昂,还有已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贵鬼……



再也不能……留住他了……



该是时候……放他高飞了……







穆顿了顿,身形略显僵硬,却并没有回头,他紫眸微阖,笑了笑:“谢谢你们……能原谅我的……自私……”







日色瞬间狂盛起来,照得冰雪耀目生彩,众人的眼眸被深深的刺痛,却仍不忍转开或阖上……就这样……目送着那道墨色的优雅身形与虹光彩氲渐渐重叠交错……消失不见……







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只要我们一直这样相信,一直这样坚持,一直这样勇敢的走下去……



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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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色的血,点滴落下,融在紫玉般晶莹的雪上,碎成八瓣绯色之花。







“为什么不躲?”阿布罗狄轻轻的问,水色的双瞳第一次失去了柔媚的光亮——冰冷彻骨,而手中的剑,既准且沉,一点点缓缓磨入他的胸口,淡淡的血痕在他皎亮的雪袍上晕染着,如一朵妖艳的玫瑰交叠盛开……只要再进几分,就可以洞穿那颗完美高傲的心……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的痛和自己的苦……莫名的倦怠,由浓转淡,由淡化无……阿布罗狄的手腕停滞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继续?”沙加的脸色青白异常,愈发透明,整个人就像破冥初晓最精致的那道烟——经不住风清,经不住雪落,却偏偏经得住这嗜血的剑,如同经得住世间一切的善与恶——而那双古潭般幽寂的碧瞳淡漠如故,直视着他,不畏不惧,无怨无尤,甚至连苦痛亦不见分毫……一股清冽而残酷的香气从夭红的血光中游离而出,愈见馥郁的浮散在冷冷对峙的两人中间,合着低迴的寒风,如泣如诉……







“比我还心急?”阿布罗狄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趣:“就这样死去……不后悔吗?”轻轻叹息,怜惜的贴近他,指尖沾起他额角微微渗出的冷汗——真的很冷,冷得让人……有流泪的冲动——手指顺势滑下,指背轻划过他完美的下颌:“……就这么,放弃数千年等待的机缘……和幸福……擦肩而过?换做我的话,一定很不甘心……”语气软软的,带着些许迷乱,而手上微微用力,剑尖又推进了几分……血色寂寂的涌动着,在他晶莹的雪袍上蜿蜒成凄艳的红……







痛,洞彻神髓的痛……沙加几乎站立不住,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想要挣开,可高傲的天性却不容他退却半分……掌心已被指尖刺破,而体内仿若有个熔炉在生生祭炼着,凌乱的真气似乎都脱离了约束,随着滚滚炙浪,翻搅不休……他强忍剧痛,想要深吸口气,窒息的眩晕感却随之袭来:“……有什么不甘心?”眸色迷离起来,视线,模糊不清……心绪,却越发清和明净,勉强忍住喉间的阵阵甜腥,沙加一字一句缓缓轻道:“无伦如何……总会有人幸福的……”是的……那样的话,是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阿布罗狄缓缓扬眉,双眸笼上了淡淡的水雾,迷惘的样子好像突然犯困的猫——是吗……即使幸福的不是自己……也没有关系吗?——突然用力推开沙加,血花,在猛然抽离的剑尖上错散成漫天的绯红碎雨:“这样子的你……我真的……最、讨、厌!”他水样的眸子里瞬间袭染上层层血红,妖冶得如同在地狱怒放的火莲,水兰色的发在他身后蓬散开来,冰冷阴狠的神色如被邪魔附体:“你这种……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性格——你明明痛得想哭,却偏偏强颜欢笑……就像你明明恨我,却偏偏毫不反抗的任我为所欲为——为什么?!我、不、喜、欢!我最讨厌这样!!”永远,高高在上,焕若神明,却把最真实的欲望埋葬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置身事外,声色不露——就像那个人……明明无法抗拒……却偏偏……若无其事的玩弄我的真心……透骨的冰冷哽在喉间,突然……停在那里……







沙加被他突然爆发的蛮力推倒在雪地上,猛烈的震荡和内外交迫的煎熬让他每动一分都如同在刀刃上磨砺而过……他缓缓撑起身体,却无力站起,金发丝丝缕缕垂散开来,略显零乱的铺在雪地上,如散开一蓬忧伤的花……勉力望向突然怒火狂飙却又突然落寞无语的阿布罗狄,碧瞳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一闪而过,瞬间又清寂如初:“阿布……”







他开口唤他,含着旧日的亲昵,声音淡不可闻,可是阿布罗狄还是听到了,微微一凛,却并不说话。







血丝轻溢出唇角,甜腥在口内弥散开来……却突然觉得温柔……想起曾经含着……另一个人温热的血……然后留下了一道……永难愈合的绝色伤口——是否神志不清呢……沙加苦笑。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阿布缓缓调转视线望向他的水色瞳眸:“不论前世、今生,抑或此时此刻,从没……恨过——我们只不过选了不同的路……而很多路,步上之后就注定永远无法回头,我们不过全都是——无路可退……”







于是被命运困在局中,悲喜都由不得自己,被迫走下去,一步一步……







“何况我早就……身怀天劫,我的元神,行将涣散……那些力量,早晚都会属于你……”沙加轻轻阖上眼眸,不想再多说,指尖深深没入雪中——又冷又痛——你我,本是同族同宗……你我,曾经相伴年年岁岁……这些,也许对你毫无意义……可我……







你是我,唯一血脉相连的族人了……阿布……







“呵……真的想知道,我们高傲的沙加,是达观知命,还是悲观认命呢……”阿布罗狄缓缓步至沙加身前,单膝跪下,手,缓缓抬起……







“住手!”凌厉的断喝伴随着一道雪光从空中罩下,警告性的划过阿布的指尖,血珠立时透出,有如凝在白壁上的胭脂……







阿布罗狄和沙加同时一惊,望过去——







“卡妙……”阿布罗狄张大双眸,很是吃惊。







沙加眉心微锁,一波强似一波的焚心剧痛,已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来人墨绿的长发披拂在身后,清俊非常,只是面色紫灰——显然为了到达此处,颇费周折,他气息不稳,喘息不定:“阿布……住……手……”







“真让我伤心啊,为了沙加,就对我下手吗?好狠心……”阿布罗狄已然平静下来,依然单膝跪在沙加身侧,对着卡妙扬了扬受伤的指尖,他满含委屈:“这可是,要好几个月才会修养好的重伤啊……”







卡妙眯上眼眸,心思急速流转着——阿布对于他,可能一直都是个迷……他从未了解过他,也从未想去了解过他……而此刻……视线掠过雪地上铺开的层层绯红,和沙加唇角隐约溢出的血丝……







“阿布,请、停、手!否则的话……我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留情!”卡妙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决绝——







“等一等……”低沉清雅的声音隔空而来,如化雨春风,泽被万物,虽温柔透骨,却容不得半点违逆——







沙加力持平静的身形狠狠一震,一口鲜血强忍不住,生生咳出——那绯色的雪地上便盛开了血色的莲……瑟瑟抖落着不欲人知的哀伤……

[59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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