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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行文学创作交流论坛 -> 黄玉 -> (授转) 苍飞   BY sosolucky您是本帖的第 10751 个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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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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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 PART Ⅰ

半梦




——如在如不在,如来如不来。









PARTⅠ










暴风雪后的天空,一片被洗劫的蓝,澄净透明,细碎的流金撒满碧蓝的天幕,勾勒出一场绝丽的阳光餮宴。










有的时候,蓝,是一种不染烟火的繁盛,一种极至而超脱的美,任漠漠尘埃悠然沉浮于其间,自带一股游离于其外的皓洁——一种把空气都浸染成苍青的皓洁。










那种皓洁,像清泠的水晶,又如透明的烟雾,隐隐流转于一个人的眼眸中。偌大的天地,浮华万千,却始终只流转于一个人的眼眸中。










此刻,这个人冰凉的声音,竟使透过重重鲛帐的淡金光晕渐渐冷却,沉沉的悬浮于室内,镀上一层幽薄的寒气,口气却是疏雅有礼:










“仪容未整,失礼殊甚,难为童虎长老亲至于此。”










他口中尊称的长老,正立于室外宽阔平缓的露台上略显和暖的阳光中,淡红的抹金将他的身影拉得斜长,威严如故。过了许久,他淡不可闻的叹息隔空传来,将室内本已凝重的空气一压,迫得人透不过气。他语气甚是含糊不清,更像是自言自语,却终是让鲛帐帷幕内的人轻轻一震,他沉吟着:“这世间,但凡太过美好的事物,终是不能长久,所谓彩云易散,也是天意难违。”










他微微仰头,在斗笠遮掩下的眸子,凝视着顶上幽艳的天幕:“有些话,的确是不能说的;而,有些话,实是不能不说……”










屋内的人却是一抹清笑:“长老于我,还有何不能说?”










“王对于此任祝祭师的偏爱,已不必老臣赘言,其中灾劫,你我都心如明镜。”










室内一片冰冷的寂静。










室外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枉人类一直自夸为万灵之首,有时却不比被毛之类豁达洞明——事有可避,避之不及,自当迎刃,破之而解。”










依旧寂静。










“祝祭师此番天劫临身,却逢苍海血气将尽,其中若有变数,几乎系于王一人身上,取舍之间,其实难平啊……”










“难为长老心心念念的牵挂于我,委实铭感五内!”温雅清和的嗓音不急不徐的在空气中漾开。










童虎微微皱了皱眉,他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自己居然毫无察觉,人果然是不能太过专注:“老臣失礼,还请……”“王”之一字还未出口,却被室内的清冷之声截断:“难为少族长如此轻闲,埃索雷特不是要亡族了吧?”讥讽之意昭然刻薄。










“那种事情当然是要问你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关心这些。”穆扬眉,平稳的身形优雅依旧。










童虎闻言却是锁紧了眉。










“只是不知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拂开面前垂落的重叠鲛帐,柔滑的幕帷细细的翻腾出层层鲛浪,瞬间云蒸霞蔚,光影沉浮间一股令人眩晕的温暖之意已在空气中浮散开来,他沉稳的身形轻倚在床边,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那双如水的碧瞳:“我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会客室?”










“长老只是关心我身体违和而已。”










“哦?关心到露台上去了?”穆略扬了扬眉:“你自恋的毛病多少也该改改,就我所知,他老人家百分之九十九关心的可是我呵!”完美的唇形略带嘲讽的弯起。










“连这个,你也要和我争么?”沙加扬了扬嘴角,琉璃般清冽的瞳中居然似有若无的含着几许笑意。










“你又有精神了?”微熏的细暖轻抚上他的脸颊,凉滑的苍白下隐隐笼着层青气,穆微微拢起眉心:“童虎长老目前要费心的,怕该是我。你呢,暂时先别跟我搅和。”










“可以!”语调竟是反常的轻快配合。










穆稀奇的吊了吊唇角:“有条件是吧?”










  “先把你封在我身上的结印解了,你的事我通通都不过问。”眼神静如止水。




  “免了,你还是关心关心我吧。”穆摇摇头,托起他的颈背服侍他躺下,将丝被细细覆上:“我和长老们有事商议,你可以得闲休息会儿,顺便好好考虑怎么和我作对。”他戏谑的笑,衣裳微招,身形已步出鲛帐之外。










  沙加本来伸出欲挽住他的手,滞住,宛如在湿重的夜露中滑了一下,终于落下,凭空遗落了犹带缺憾的弧。













  奈何,情已种,念已执



[40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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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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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 PARTⅡ

“曜昙古卷??”史昂莫名其妙,目光追随着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的悠闲身影。







穆微微颔首,轻笑着环视个个紧皱眉头面色凝重苦苦思索的长老们:









“不知各位可有耳闻?”









他的目光锁住了端坐首位闭目养神的童虎,小老头儿毫无反应。









呵,老狐狸!穆缓缓的踱到童虎的首位,回身,停住:









“老师身为族内的五代长老,想必略晓一二,不知可否见教?”态度谦和诚恳而有礼。









童虎缓缓的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焕然,目不斜视:









“曜昙古卷所载皆为我埃索雷特一族的诸多上古秘史以及法咒,传说中,其中载有埃索雷特在远古洪荒上神时期受天劫之惩的因由,以及后世破解此劫的唯一机缘……”









童虎的话音未落,在座的各位长老已经面目易色,纷纷低首交头接耳,史昂更是呆愣愣的——这么重要的东东怎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埃索雷特的天劫居然有破解之法??









无视室内的低沉杂音纷扰,童虎继续道:









“其中始末细由,老臣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作为此任祝祭师的沙加大人,应该了如指掌才对。”言外之意就是——别跟我这个老头浪费时间了!









“老师果然见闻广博,”穆点点头,微笑:“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师此番回到族内……该是与所谓的‘破解机缘’有关?”












倏时间满室皆寂,静得可以听到撒落一室的阳光流动的声响。



十数双眼眸一瞬不瞬的聚焦在首位的小老头身上。










童虎却阖眸不语。









这老头儿有的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那副得道成仙的高姿态让史昂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视线移向穆,却看见穆一脸的似笑非笑,眼中一片澄净平和,并没有被激怒的痕迹——他最近的心情好像出奇的好,呵……呵……史昂心头突然百味杂陈。









“那么,恕弟子献拙,这道机缘的关键可否在于——某人?”穆紧盯着那双紧阖的眸子。









老头儿扭过脸去——拒绝合作!









可是穆却好脾气的自顾自微笑着,从他身边移开,继续在室内缓缓踱步:“而且,如今,这种种迹象显示机缘——是到了……”语速越发的缓慢。









童虎闻言回过头,注视着穆的背影,沉沉的开口:









“还请王时刻警记——沙加大人在是‘沙加’之前,就已是我族的‘祝祭师’!”









话语中满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在位的诸位长老闻言都不自觉的一凛——尤其是史昂,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童虎,妃色的眸子通透清澈,而表情却好象正听到童虎正在向穆求婚一般——既不可置信又难以理解他天外飞来的这记暗雷。









史昂挑眉看了看穆,却发现他面目依旧文雅,缓缓踱步的身影仿若合着天韵佛音般舒缓,双手舒服的背在身后,沉默了会儿,他缓缓开口,语气竟出奇的温柔:









“老师提醒的是! 不过……老师既然对曜昙古卷略有涉猎,就应该知道,沙加大人早在是祝祭师之前,就已是我的了……”









他转过身,扬起眉,潋紫的眼眸中淡淡流转着几分邪魅。









“难道你——”饶是童虎一向镇定如山,此刻也是脸色大变,张口结舌——难道他已经解开了封印??怎么可能……









纤尘在细碎柔和的阳光中飞舞,竟在这个气氛突然萧瑟的室内翻搅出清冷的冰雪之气。









而此刻室外的凛冽寒气中,一道雪白的身形轻倚着苍青的石壁,丝丝缕缕耀眼的金发垂落,遮住了他微阖的眼眸和略显苍白的面容,嘴角仿若自嘲般的轻弯,一丝无力的叹息一滑而过。









“小艾啊,童虎虽然在你身上锁下了护印,但你随便跑到这里,还是……自寻死路……”他扬起睫毛,碧蓝色的眸子里晴空万里。









随着他虚无的轻叹,远处的寒气仿若铁屑受到了磁力的吸引般慢慢凝合,愈见浓厚,冰雪之气被阳光折成七色瑞彩,接着就仿若冰凌突然迸裂开来,一道稳重的身形立在其中,与沙加遥遥相望,面露坚毅之色。









沙加再叹:“我是提醒你,不是要你现身啊!”每次碰到艾欧利亚,他总是有些哭笑不得。









话音未落,身形微动,转瞬之间已来到他面前,艾欧利亚还未来得及开口,手腕已被扣住,奇寒挟着劲厉直袭他的心脉!艾欧利亚毫无防备,只见满眼的青紫雾气环绕,眼前一花,人已失去了知觉。









冰凌依旧在阳光下无声无息的闪耀,因少了人声的陪伴,略显寂寥。










[41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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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Ⅲ

“要我的命……?”沙加那冰凉的语气,波澜不兴的态度让艾欧利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维迟钝。







“不是‘要’你的命,是‘借用’你的命。”沙加耐心的心平气和。









“那种东西……可以还的吗?”艾欧利亚的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他开始怀疑埃索雷特隐居的这一区域气场有问题。









“呵……”沙加难得的轻笑出声,真是单纯得可爱:“借我几天就够了……当然,如果你想要回的话,即使我不能还,埃索雷特的少族长一定可以还!”他目光闪烁,那个恶劣的家伙,有的时候还是很好用的,尤其是对付这种过于纯良耿直的“天使”。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你一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你在算计我!——找穆先生……我宁可把剩下的生命全都无条件奉上!”干嘛总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戳,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艾欧利亚又想起自己上回第N次失败的任务。









望着艾欧利亚宣誓般庄严肃穆的模样,沙加无声的笑了开来:









“真是不明事理——我可以保证穆他,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因为那个虚伪的家伙对明显不是对手的人一向礼遇有加,沙加的碧瞳里一丝柔柔的光彩轻轻的荡开,瞬间逃逸无踪。









“你好像很了解他?”艾欧利亚有气无力的飞来一句,心头很是沮丧。









沙加眸色一黯:“我一向自诩天下没有我不了解的人,并以此为荣……你怎么了?”对于艾欧利亚的垂头丧气,他有些好奇。









“我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缺氧……”









“噢……”沙加轻颔首:“不止你一个人如此,不用放在心上。”









“你要去哪里?”艾欧利亚猛地抬首,看着他转身欲离去的身形。









“我有事要办,得抓紧时间”沙加回过头,对着他轻笑。









“你不是要……‘借用’我几天的……”









“呵,已经到手了啊……不然之前你怎么会晕倒?”这个时候还肯担心别人,真是善良。









“你都‘借’走了还假装若无其事的跟我商量半天?!!”艾欧利亚有被愚弄的感觉,大怒,开始跳脚。









“真是斤斤计较,”沙加一脸的淡漠自如,斜睨他:“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和你商量?我只是拨冗赐给你知晓事实的权利而已——现在看来明显是浪费时间。”









“你……”艾欧利亚气极。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虽然已是埃索雷特结界之外,但空气可是同样的稀薄……再晕倒的话,我可不会理你。”冰凉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完事实,他转过身去,衣裳扬起——









“等一下!!”艾欧利亚又是一声大喝,中气十足。









沙加轻叹口气,却并没有回过身:“魔铃费尽心力医好你,你却这么不知珍惜……我知道你拜托童虎带你来见我的原因……你哥哥艾欧洛斯……现在很安全,不必担心——当初让你去也是形势所迫情非得已,艾欧洛斯应该有克服难关的力量和毅力……”









“可是……”









“你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我?”语调微扬,身形却是如山般沉稳不动。









“我……相信……。我,那时,只是想见你,我并没有意图偷听什么……”艾欧利亚面色微赫,诺诺的解释着先前见面时的可能的误会。









“……”沙加没有作声,却是唇角微扬——那个看似普通的书房,既布有穆的结界,又有自己的结界——别说他没有偷听的意思,他就是想,也没有那个本事,但是——









“是啊,偷听的是我,要劳烦你替我保密了!”沙加微侧过头,对着他轻快的眨眨眼,雪衣扬起,身影已如轻鸿般掠远,转瞬不见。









“喂——!我还没有说完!我……”艾欧利亚大吼,也跟着展开身形——不管能不能跟上,总是要试试!









一时间,竟如一股旋风卷过雪地,细雪纷扬后,踪影全无。









清寂无声的雪地上隐隐现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你居然肯让他离开!”史昂唇角讥诮,眼眉斜斜的吊起。









“他那高傲的性子,让他受人恩惠,比要他死还要难,但是他的伤……”穆笑笑,轻柔的目光遥望远方的天际:“我会要他留在我身边的,只是不是现在……”









[42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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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

痴心


——我沉迷,但并不痴心;我痴心,但并不绝对。










闪耀着流金的光轮半没入海,铺染了半天半海的红晕,涛声疏缓轻细。层层浪花细碎翻涌,柔柔的掠过细白沙滩,海风带了抹咸涩轻抚过面颊,象害羞的情人温暖湿润的唇。











这情景让人觉得不犯懒都对不起这份造化灵秀,阿布罗狄眯上笼雾般的水色双眸,舒服的枕在卡妙腿上,左臂半举对着落日余晖欣赏手中精致小巧的细长水晶瓶里琥珀色的液体—— 一种深沉而宽厚的美,不饮自醉。











悠闲的半撑着身子,一腿支起,一腿免费给阿布当枕头——卡妙在沙滩上意兴阑珊,微薄的水汽撩起他墨绿的长发,丝丝缕缕在风中散开,招惹出无限的遐思。











“又是什么毒品吗?”卡妙眯上眼睛瞄了瞄那个小瓶,语气冰冷。











“这种评价可是对美的亵渎啊……”阿布懒懒的慢条斯理。











“哼!”卡妙调转视线,对着几乎已经完全隐没的落日,那抹余金让自己如此无力又伤感的留恋。











“不好奇吗?”细凉的手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卡妙厌恶的别开脸:“再动手动脚就一边呆着去!!”











“真会惹我伤心!枉我一向那么爱你!”略带哀怨的语气扬起,阿布慢腾腾的撑起身,撩了撩淡蓝色的长发,姿态妩媚。











“爱我?你在讲笑话给我听,还是给你自己听?”卡妙嗤之以鼻。











阿布打了个哈哈,不以为意的凑近卡妙,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膀:“上次和撒加从爱琴海回来后,你就一直保持低迷走势啊……被老大扁了?被米罗甩了?还是被……打击了??”











卡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抿唇不语。











阿布挑眉,摸摸鼻子,谁让自己天生聪慧加后天机敏,看来这回十有八九又正中红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他伸了个懒腰,又在卡妙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躺下,面带微笑,相当惬意,好像刚刚老虎嘴上拔毛的自杀行为根本与己无关。











“你以为……我认识沙加多久?”许久之后,卡妙才轻轻开口,仿若夜风低迴。











“三百年?”阿布开始不正经。











“……”凛冽的凶光杀去。











“五年吧,不是沙加初来圣域的时候吗?唉,出场可真震撼,满身都是我喜欢的玫瑰红……”阿布细细的眯起眼眸,试图让时光倒流,原影原声重现。











“不……”











“啊?!原来你们早有私情——!”阿布像管家婆终于抓住了*夫,不得了的拔高嗓音。











卡妙用看白痴的眼光寸寸凌迟他。











“呵,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亲爱的妙妙。可怜我单恋了你那么久,权当安慰我了。”阿布嬉皮笑脸,手指轻绕着自己的长发,目光如潺潺流水般细柔,如汪洋般宽广。











“起——来——”刻板冰冷。











“别那么无情嘛……”阿布努力抛媚眼儿。











卡妙移开视线,望向远处若隐若现随波荡漾的月华:“今晚天气不错,陪我走走吧……”











阿布愣了愣:“是月色不错吧,妙妙你居然这么有情调,小米真是冤枉你……哎?等等……慢点儿……不就是散步嘛……”阿布摇摇头,起身跟上,听卡妙的故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错过了,美容觉都会睡不着的。











只是那条海岸线真的很长,是的,只是因为——海岸线太长。











“你应该早就清楚,我的父母就是代号为‘曙光女神’计划的发起者和高阶研究员,他们为其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热情。那种狂热和执着,使得他们经常忘记我是他们的独子……不,应该说,假使我不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承认我的存在。”卡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语调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己无关——是啊,那么久了,久到麻木了。











阿布罗狄没有作声,只是垂下头,慢步在卡妙身侧,水蓝的长发在风中扬起,轻抚过卡妙的脸颊,痒痒的,带着些许温暖。











卡妙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听些,我是计划的中枢核心,其实,不过是个实验品。我从出生开始,就不断的尝试各种药品,注射剂,甚至不同的手术来改变我身体的结构和机能……我的身上总是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有段时间,我的肺形同虚设,只能靠我的水晶棺里恶心的液体存活,用皮肤呼吸。”











那种生不如死,只是一个弱小的孩子,没有任何辨别能力的孩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在最该得到呵护的年纪里,所拥有的一切。











阿布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水色的双眸里凝出一种暧昧不明的温柔。











卡妙却毫无所觉,这种噩梦,一旦陷入,就要继续下去,一直都没有选择,命运一向如此刻薄:“其实很好笑,即使我的父母在某些方面可以堪称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是有些简单的道理却偏偏怎么也想不透——他们想以人的智慧,赋予亲子神的力量,一种可以控制风雪的超自然的力量。”











卡妙的嘴角微微带笑,洋溢着几许纯真,他的语调轻柔,眼眸清澈,仿若幼年那种非人的魔难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仇恨的痕迹。











“在我六岁那年,我的大脑就已经被植入了父母的全部学识,听起来很神奇,但是相信我,那种滋味绝对痛不欲生——如果我有机会重来一次,我只想学我喜欢的东西,任何强加于人的自以为是的恩惠都不配得到感激!”卡妙叹了口气,眸色迷离的遥望远处已然缀满萦光的漆黑天幕。











“就在我绞尽脑汁策划逃离的时候,那个试验基地却突然遭遇了罕见的极地风暴。当时离‘曙光女神’计划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各个研究员,包括我的父母,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全部集中在课题的研究上,无人顾暇到天气的预警——除了我……”











“那么,当时你……”阿布觉得卡妙快要透不过气了,适时的插话进来。











“是的……我逃了出来,从瞬间坍塌陷落的基地,只有我——其实,本来我也无法逃出的,因为最后的关头,我却陷入了流沙般翻滚的冰雪内,只有六岁的我,根本毫无办法……那个生死关头,耳边却突然听到了父母的呼喝,他们在教我使用力量的方法——原本他们尾随我只是要抓我回去,可是那时他们却在用身体保护我,想到的只是要救我——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听懂什么,我想大概是求生的本能吧,我居然可以凭借席卷而来的暴雪的力量一跃而出……那一霎那,我回过头时,却看到父母已被冰雪吞噬淹没……当时他们唇边有没有笑容……我不知道……”











阿布罗狄笑了笑,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像逗弄小狗一样,拍拍他的头。











卡妙这回却没有避开,也没有厌恶——毕竟这个时候,真的渴望一种带着温度的碰触。











“因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是一直一直的跑,不停的跑,没有任何方向的跑……我已经自由了吧,再也不用忍受地狱般的噩梦了……可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快乐的感觉?只觉得再没有任何希望……其实,希望,只诞生在绝望里,一旦它真的变成现实来到你面前,躲在它背后的,却又是绝望……”











“你真的很有哲学家的天分,留在圣域真是屈才了!”阿布笑叹。











“再后来就真的筋疲力尽,再也动不了了,完全麻木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很虚无的感觉,没有任何痛苦,那时我觉得,死亡的滋味也不错……可是心里偏偏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着嘶吼着救命……”











“那个时候……是沙加救了你……?”阿布比较好奇,因为他听到现在,似乎他关注的八卦主角还没有出场。











卡妙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又放慢了些脚步,眼神出奇的温柔:“没错……当时我只觉得包裹着我的冰冷黑暗,突然变得柔软而温暖,身体象没有重量的羽毛一样被托住,缓缓下陷,越来越深……也不知过来多久,恍惚中吐息之间全是一阵阵若有似无的清冽香气……让人很舒服的香气……我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棵萦绕着七色彩雾叶片繁茂晶莹的树,盘根虬结,枝叶冲天,光影交错间隐约可见一道雪白的弱小身影立于其下,我勉力坐起,却看到那道白影微动,青雾缭绕,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一个金发的孩子,似乎比我还要弱小的孩子,正对着我微笑——那般神光彩晕萦绕在他的身后,就像透明的翅膀,他的金发那么柔和,而他的双眸……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眸,直到现在也再没有……那双眼眸流转着那么纯净的蓝,仿佛可以随时为花开而笑,为叶落而忧,又仿佛已经历尽千万岁月,千劫万苦,百次轮回般透彻而沉静……其实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双眼眸,万死不辞!我以为,自己见到了神……可是出口却是冰冷而不羁,我喝问他为什么要救我,甚至怪他多管闲事……”卡妙低下了头,叹气。











阿布拍拍他的肩:“一般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碰到一见钟情的对象,十有八九都是如此逆反的,正常正常!”











卡妙斜了他一眼:“可是后来撒加救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











“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滥情??!!”阿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可是沙加他……那时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笑了笑,他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忘记了自己可以用肺来呼吸……他低下身来对我说……”











——他说:“如果想活下去,就不要轻易放弃;如果想死的话,就不要在心里拼命喊,希望获救……”他的声音如此空灵,即使他就在我面前,声音却仿佛隔了数亿的时空穿透而来,他抿着唇笑,柔细的淡粉唇瓣好像初绽的夜昙,眼眸中却满含着戏谑:“你吵醒了我,又浪费了我的时间和精力来救你……为此我要在这个结界内多沉睡两年,你怎么还我呢??”











我瞠目结舌,完全不知所措,我应该说什么……











——他歪了歪头,这个动作使他看起来更为纯真,也更符合一个不满六岁孩子的外形:“其实你的身体里有很奇怪而强大的力量,想活下去,并不会很难……”这时他略扬了扬头,似有所得:“你该回去了,有人来救你了……希望,再见时,你还活着……”











接着,一股紫青之气已经由他袖底游离而出,愈见浓厚的包裹住我,我又觉得意识在缓缓抽离——等等!!我心急的想,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手心里,只余那薄凉的紫青雾气,那个孩子……就那样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握不住,找不回……可能,午夜梦回时,会留下几缕冰冷的温度。











阿布静静的注视着他,他们已经步上了巴特农神庙,又往远处的一堵墙走去,在那里可以俯瞰这片宁静的夜海。











“那么五年前……”阿布若有所思。











“五年前那夜,正好我回到圣域接任务,却猛然被远处的一团紫青雾气所吸引,那时我真的……紧张到麻木……他满身都是血,伤口似乎刚刚凝结,他当时苍白的脸色让我觉得双目疼痛欲裂,可是第一句话仍旧是他说的,仍旧是他微笑着说的……”











——他说:“真好……可以又看见……活着的你……”











那时,他的生命却是夜风中欲熄未熄的烛火,他却……毫不在意……











卡妙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是沉默的眺望眼前仿若黑色宝石的平静海域,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那是爱吗?——真的吗……我只是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有他在,有他的消息,我都顾及不到其他……可是,我对于沙加 —— 一无所知,他什么都不说,他……不需要我……”他自嘲的笑了笑,转向一直注视着他的阿布:“我见到了穆……和沙加很像的一个人,一个很明亮却又很模糊的人,可是却仿佛有缺憾般让人伤感 —— 就像初见沙加时,我的感觉一样……见过他们,我开始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只为彼此而生,任权欲横流,浮世繁华,只有彼此,才能圆满无憾……”











“呵,”阿布轻勾起嘴角:“现在,我倒真的希望,自己爱的是你了……”为什么总是爱不对人呢?











那个人,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已经在心底植根,盘错缠绕,纠结往复……那个人,拥有自己一切的梦想,也拥有承接自己全部梦想的力量……可惜,他的心中却只有权欲,看着自己的眼眸中从来没有半点柔情……











这样也好……阿布摇摇头笑了笑,跃上城墙,与已经抱膝坐在那儿发呆的卡妙背靠背,两人仰望着浩淼星空,若有所思。











卡妙,如果你知道那个小瓶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你,会不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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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 PARTⅠ

真爱







——真爱,是卷舞天下,气势磅礴,血雨腥风,破羽而归;是论剑千次,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真爱,是天荒地老隔世迎面,金籣玉露只为一人生死,任香沉花谢,温柔化骨,唯情是归。













PART Ⅰ













月色,仿若一块巨大玄冰,沉沉压下。













夜已深沉,穆的书房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埃索雷特的族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们的少族长经常通宵达旦的工作,难得的是次日清晨总是神采奕奕,从未见他疲惫或厌倦过……每念及此,大家心里都会涌起阵阵温柔的暖意和些许歉意——长久以来,他们就依赖这位少族长太多……他们常常会忘记,继任时的他不过是个青涩的孩子……甚至到现在,他也只是未脱轻狂的年纪……可是他身上那种超脱的沉稳和宽厚,常让人不由自主全心全意的依靠着他,依附着他,追随着他,好像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救生的浮木……却忘记了,这种依赖,枷锁般紧紧将他缚住,牢笼般层层将他锁住,深深的将他幽禁,甚至为怕他挣脱而去畅翱九天而残忍的剪去他的双翼——他却毫无怨言的承接下来,默默的尽心尽力劳心伤神……













童虎在空寂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手杖敲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厚重而有节奏的声响震得人心慌。













史昂再也忍不住了,随着哐噹一声门响,他把脸拉得长长的,杵在两扇大开的书房门中:



“童虎长老,”他面色不善:“请进!”









童虎有些许讶异:“怎么……?”













史昂勉强扯了扯嘴角:“请进来说吧!”心里恨恨的咬牙,穆!你这死小子整得我有够惨!!不光把该披阅的卷宗全推给我,现在连这个阴魂不散的臭老头都让我替你抗!!













不过……史昂的头继而无力的垂下……他是宁可这样被光明正大的死整,也好过惶惶不可终日的提防他的暗刀子。













“王他……”童虎沉吟着,缓缓踱入。













“不要问我关于少族长大人的事!”史昂把‘少族长大人’几个字咬得死死的,现在在这儿活受罪的可是他也!!哼!谁敢再招惹,他可真翻脸了!!重新将门阖上后,他又回到卷宗堆得像小山的台案前,继续‘愤’笔疾书:“还有,童虎长老,我不得不提醒你——最好不要再喊穆——‘王’,那是我们现任少族长大人的禁忌。”史昂尽量平淡的提醒,心说上回要不是有沙加在,那个死小子心情好,你这总往枪口上撞的倒霉老头儿就十有八九……嘿嘿……













“呵呵,”小老头儿抚着半长不短的胡须温和的笑着:“是因为他伤了沙加的缘故吧?”他缓缓眯上了一双小眼睛。













史昂的笔顿住,他斜了斜眼眉,这老头不白活嘛,一语中的啊:“那个伤,在沙加身上,更在……穆的心里,都是……”史昂沉默了会儿:“好不了的……”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竟如窗外的夜色一般冰冷沉寂。













史昂沉沉的吐了口气:“我们……长久以来,为难他太多了……所以,很多事情,族内的长老重臣,甚至族人们……都尽量遵循配合。这毕竟不是什么难事,和……某些事情比起来。”













史昂的眸子里愈显凝重深沉:“能做的,我都尽力了……我是看不住他们的……其实,我也不想……”沙加那略带忧伤空茫沉寂的碧色眼眸和穆那四下无人时寂寥落寞仿若石化般的背影在脑海中一掠而过,史昂低下头,攥紧手中的笔。













“难为你了,”童虎拄着手杖,缓步到落地窗前,凝眸远处的雪山辉映着的皑皑月光:“他们两个,哪里是旁人‘看得住’的,因为……他们,早在天地混沌的太始之初,就是……一对恋人啊……”













浑厚沉稳的嗓音震得史昂的心狠狠一恸:“童虎长老……”他瞪大了双眼,手中的笔显些握不住:“长老指得难道是……传说中曜昙古卷中……”他果然知道……













童虎却没有看他,仍然专注的望向窗外:“传说,不过是粉墨登场唱戏的脸;而事实,往往残酷得多……史昂,你确定,要听吗?”













史昂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他扯了扯嘴角:“再残酷,都有人经历过,我一个看客,还怕听吗?”













童虎转过头来,打量一番他认真的神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曜昙古卷,追究起来,并非我埃索雷特所有……其实,是上古时代天魔一族代代传承的秘宗……”













“天魔?!!”史昂大惊,那个传说中最接近于神的种族,雾影河畔生婆罗花中长,具有精灵的体质,拥有随意操纵天地万灵的无上法力,甚至拥有连天神都不具备的预知能力的神秘种族:“天魔一族不是早在上古时期就亡族了吗?怎会与我埃索雷特有牵连?”













童虎阖上眼眸,沉沉的开口:“传说中,是的!但是……”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神精亮的转向史昂。













“但是?”那双精湛的眼眸透出的光竟仿若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沉寂在黑暗中的记忆,史昂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的惊讶,“天啊!怎么可能?!!”













他恍惚记起年少的穆曾经对沙加挑衅过——“你身上的香气……可惜残酷许多……那是,婆罗花……”难道一直以来,侍奉守护埃索雷特一族,其继任传承、身世家族、甚至来去行踪,全部为族内禁忌话题的历代祝祭师竟然会是……













“就是天魔一族啊!”童虎点点头,抚着胡须微笑。






[44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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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PARTⅡ BY 一页清凉

天魔族与其他种族不同,由于超脱六道之外,不堕轮回之苦,先天即受诸多劫难所限,种族的繁衍完全依靠日月风泽山水等诸天灵气精华的集结。其族人在五岁之前完全是魂灵状态的存在,十岁之前需不受任何干扰的在雾影河畔的结界内沉睡,完全依赖婆罗花聚敛的紫青灵气修得真身,用以传承族内的学识、法力和记忆,期间略有差池,便魂魄无依,元灵尽毁。



所以即便在灵气厚泽的上古时代,天魔族人也是凤毛麟角、人脉寥落,也因此,其族人对外界的防备之心和自我保护的观念甚重,一旦传承,只敛心专注于修习精进各种法术,博广学识,基本不理俗事,不涉凡尘。





这世外逍遥的种族一直被尊拜为神佛在人间的化身,天人之姿举世无伦,拥有迷惑众生之相。人间甚至有传闻说:若得天魔一族相助,即可迫杀诸神,坐拥天下!





而在种种扑朔迷离的传言愈演愈烈紊乱人心之际,当事者却从来不置一辞不予理会。





“天魔一族,”童虎微阖双眸沉吟道:“确实可以参悟梦境,于梦中观照未来,并拥有幻术、咒术、甚至灵异之术等等神通,也确实——拥有灭世杀神的能力——但是,那却需要他们付出自身的心血为引,更需要一个法力精深的施咒者用千颗活体心脏一同献祭,如此,其天魔之血才可换来与众神匹敌的力量,催发出毁天灭地的无上威力!”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乎呼吸略有不畅,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此番血祭之法,太过凄厉,所以自天地初开以来便被列为众神禁忌之术,对施咒者心魂的反噬和摧残是不可想象的,更重要的是,一旦发动,便是人间浩劫,使诸生蒙难……这也是天魔一直避世远居,不敢妄涉凡尘的缘由。”毕竟,人的欲望才是最凶猛疯狂的野兽……





而不明缘由的外族人既仰慕他们的风采,又忌惮他们的神通——尤其是其预知之能——因此对其皆又惧又妒!





而在当时,对天魔族的种种传说,一直迷恋到近乎痴狂的就要数半神族了。





上古时期的半神族,强大繁盛,势力如日中天,其族人以嗜血好战昭著,一心贪念独霸天下。





半神族人,生来即双颅四臂同身,善恶两副面孔皆俊美无铸,丰神威仪,拥有操纵空间和海洋的能力,对于权势和力量更是异乎寻常的贪婪和痴迷。





显然,得到天魔族人相助即可诛仙灭神得天下的传闻,惹得半神族人君临天下的征服欲望狂躁的沸腾起来——





“起初半神族的意图很明显,其一,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降服天魔族为己效忠——不然,则不惜血洗天魔,永诀后患……”童虎摇摇头,叹气。





“接下来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当时天魔族的王就是沙加吧?”那可真是太巧了!沙加那高傲的性子,岂是一日养成的?真要发作起来,连穆都得让他三分!估计上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世上有“屈从”这两个字存在吗?!十有八九是硬碰硬就亡族了吧——史昂翻翻白眼儿,自顾自的推敲着。





“也对,也不对,”童虎呵呵笑着:“天魔与其他种族不同,其世代传承的族人间并无尊卑王臣之序。而沙加,倒确实是当时天魔族内法力修为最为精深的一个。只是当时的情况却与你所想的大相径庭啊……”童虎眯上小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史昂一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他该不会想什么都刻在脸上了吧??





“我已说过,天魔族人灵力修为甚高,且有预知之能,于是任凭半神族使出浑身解数,通天测地,甚至不惜挑起战端,臣服四方为己效力,闹得人间腥风血雨,战乱连连,却依旧毫无所获——既没有寻获半点天魔族人的踪迹,更无从知晓其传承禁地的雾影结界所在。这结果固然令一直无往不利的半神族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却也让他们真切的体验到传说中天魔的能力并非凭空杜撰。也因此,半神族妄图收服天魔的野心完全转变成决绝的杀念——既然天魔不肯雌伏为己所用,就只有彻底根绝他们侍奉他族与己一争天下的可能!”





分明技不如人,也能疯成这个样子……嗯,这性子倒是令他想起了某个人……史昂皱眉,在记忆里搜寻着。





“而天魔族一向自视甚高,半神族再肆虐猖狂,天魔族也是不放在眼里。更是因为其世代隐居的雾影结界,韵天地万灵而生,随浩宇无极而动,变幻莫测,虚像万千……”





“这……似乎与我埃索雷特的结界很相似……”史昂心想我呆头呆脑的听了半天,不就是半神和天魔死克吗?关我们埃索雷特什么事?我还有卷宗……





童虎瞟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世间之事,皆不可强求。半神族长久以来奢望得到天魔力量而掌控天下的执念过深,最后怒气冲天,杀气肆虐,却始终是对月空啸。而我埃索雷特……”





埃索雷特在上古时期就是驭光一族。因体质特殊,拥有化实为虚,化虚为实之异能,凡是有光的地方,皆可任意突破空间的局限而来去自如。其皇族血脉更是能将体内真气化为驭光之剑,威力非比寻常,所向披靡。但是,埃索雷特族人生性平和淡漠,不问权势,所以即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只是固守族地不为外族所扰,从不轻惹是非。所以即使半神族嚣张征掠,但是对于埃索雷特这韬光养晦能力莫测的一族却一直心存忌惮,而埃索雷特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也使得半神族未寻到任何借口滋事挑衅。





天魔族之所以会与埃索雷特有交集,原因在于天魔族传承的最高法力须在天下至阴至寒之地方可修成,而凡尘中这种极至的首选,当属埃索雷特的苍海……








在阳光从来不曾涉足的冰封极寒之地,在终年霜雪纷飞的苍海之畔,埃索雷特的王和天魔族修为最高的法师在众神的叹息声中刹然相逢,转瞬之间,流年偷换,命运斑驳苍旧的转轮,带着锈痕缓缓指向未知的彼岸……


继续……一页清凉殿2.16日修改版

“其实,我称呼穆为——‘王’,实是不自觉间有感而发,”童虎久历沧桑的脸上隐隐现出些许敬畏:“因为,穆,原本就是我埃索雷特远在上古时期,拥有无上法力修为精湛令族人俯首敬仰的王啊!”







“他现在也是令族人俯首敬仰的王!”史昂的眼中流露出骄傲的神色,语调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童虎无声的笑了笑:“所以,虽说当时的沙加,已隐去诸身灵气,只在苍海寒气积至鼎盛的苍青之气中敛心修习——却还是被穆,察觉到了异象……”







“呵!”史昂嘴角抽动,笑得有些难看:“那可真精彩!”那铁定又是一场龙争虎斗!那两个人迎面,从来都是王见王——死棋!!对此他早就没有任何幻想和期待!







“你又错了,”童虎微笑,眼神精亮:“那时穆的心性……认真论起来,我族前任的王,倒是真与他有几分相似……只是能力修为却是天壤之别啊……”







“王??”史昂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位性格没有丝毫棱角,有着异乎常人的忍耐力,相当温柔宽和的王,紫眸里总是隐匿着些许哀伤的银发的王……看来现世的穆确实是基因全部突变到神经,从而导致心性异常,史昂在心里撇撇嘴,除了那双深邃漂亮的紫眸,他那阳奉阴违心思诡秘虚伪得淋漓尽致的个性哪有半点儿和王相似的?



……



那时的穆,在苍海之畔,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满天缭绕的紫青寒气中若隐若现雪衣缓招的身影,柔暖的金发仿若初晨的霞光丝丝缕缕飘散,眼眸微阖,温润清雅,双手于身前结印,周身流动着七色彩氲,宛若置身承露待放的莲中——穆的出现,虽然让他双眉微蹙,却依然淡定自若,不予理会。







“如果那时穆真的依你所想,出手的话,”童虎拂了拂白须:“沙加轻则法力全失,重则元灵俱毁……”







真若那样的话,命运又会不会开启另外一道门,铺展另一幅画卷,指引另一条路……我们却永远不再有机会知晓——因为我们,也不过是神的棋子,按着命运的既定刻板,自以为是的循规蹈矩。







史昂沉默,正在入静中的修习之人,如果受到惊扰,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他确实没有想到这点:“那么,当时的穆……”







当时的穆,只是默默的守护在一旁,他不动,他也不动。







他紧阖双眸面无表情,他也只透过漫天霜雪静静的注视着他,任尖锐的寒气肆意乱舞而毫无所觉。







他颦,他忧;他叹,他愁;他惫,他苦……







而当他终于缓缓轻启那双水青潋滟的眼瞳,入目的,满是那般绝俗的风采辉映着清空温雅的紫……他唇角微扬,轻轻的笑了,于是,欢愉也就自然的在他唇边荡漾。







即便此刻,芳华故去,时间故去,天地故去,而万物混沌,重归洪荒——你在,我在!







传说中,六根清净永绝尘缘的天人,任凭世间捕风捉影而缥缈不定的天人,面对人世浩劫满目疮痍而置身事外不露声色的天人,却为这寒天雪地里悄然沉寂的温柔博雅而动心了……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人,在未相见时就已彼此深爱……”童虎摇摇头,还能说什么呢?情之一字,是每个人都堪不破的苦,众生的劫数。







那般连众神都艳慕的风花雪月……两人对月伦剑,舞雪弄影,展卷焚香,神形相契……许是太过痴缠沉迷,竟然灵台不明,不觉天降浩劫已然加身。







“其实,”童虎摇头叹道:“天魔族人曾经警告过沙加,埃索雷特将遭遇灭族天劫,可是却无法参透这天劫因何而至何时而至……并且,留在外界的沙加将有血光之灾临身,如果再不尽快返抵族内,将会……元灵尽毁。”







“元灵尽毁?”史昂挑眉,这血光之灾可够凶的:“那么沙加……?”明智之举岂非该速返天魔族?







可是,当时的沙加,不仅与穆两心相悦,情意深重,更是深深的被埃索雷特一族宽厚善良与世无争的温存天性打动,在天长日久的接触中,已然与其族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因此,在得知埃索雷特灭族天劫将至后,他自是不肯为只求自保而回归天魔,而是选择继续留在穆的身边,希望能助埃索雷特化此既定的未知天劫。







“那么,我族的天劫……难道会是……”史昂瞪大了眼睛,嘴唇倏的变得铁青,并不自觉的颤抖着,天魔相助埃索雷特,那么……那正伺机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半神族……岂肯善罢甘休?







“……是的……”童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对于横行天下的半神族而言,世上只有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情爱对于他们只是一种难以理解也无法理解的负累。







因无法息心离去而选择留在爱人身边,帮助埃索雷特的沙加,看在他们眼里则完全是天魔对半神的肆意嘲弄和挑衅!更何况,天魔选择扶持的竟然是他们一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又忌惮万分苦无机会征伐的埃索雷特!这无异于是上天赐给了他们一个挑起战端的绝佳理由,一个一统天下的绝妙时机!







嗜血的杀气,蒸腾的欲望在半神全族上下翻涌,而半神族的王更是歃血为誓宣告天下:不惜一切代价,荡平埃索雷特,灭杀天魔,一统天下!







那般气焰嚣张的残酷决绝,让一向宽厚温雅光华内敛的埃索雷特族和一向独善其身清心寡欲的天魔族深深震怒——埃索雷特和天魔族虽然无意天下,但是面对如此嗜血的挑衅却绝不逃避!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千日战乱之下,无尽惨烈在天地间纷飞,荡气回肠。







埃索雷特虽有天魔族人的法术相助,在危难时频频解围,却因其生性太过平和,不喜争斗,在与敌锋芒相对时,只求自保,从不妄动杀念,多生罪孽——但是半神族嗜血的狂性一旦发作,又岂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史昂听至此,已然面色发青,牙关紧阖。







童虎却不予理睬,自顾的追述那抹旷古劫灰。







待到沙加觉悟到全因自己一时为情所困,不仅给至爱平添祸端,还累及族人堕入尘劫元灵不保时,埃索雷特,多半也已化为血池炼狱。







而半神一族就在此刻向埃索雷特提出了议和的条件:







——交出天魔族人,献祭天下!否则,不惜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什——么?!”史昂忍不住喊了出来,这是什么议和?!他握紧拳头,若无天魔族频施援手相助,凭凡事先退让三分且无丝毫对敌经验的埃索雷特族自身,是否真的能抵御半神族千日之久?!更何况……







童虎长老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窗外仿佛湿透的沉沉夜幕,不置一辞。







一向心高气傲的沙加怎堪忍受如此议和条件的羞辱?自是不惜玉碎瓦全——但是——他决然离去的身形,



却在毫无防备间被一道紫光破体而过,洞穿胸口……而滞住……







“难道……竟然会是……?!!”史昂瞠目结舌,昂藏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难道……令沙加元灵不保的血光之灾,竟然是应在了穆的手上……







童虎阖上了眼眸。






















人,不甘向命运俯首;命运,自然也不肯向人低头。


















——“穆……”血丝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天崩地裂的瞬间,却是满世的凄清怅惘……沙加轻轻垂眸看着自己胸口淡淡晕开的水红……















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的力量,居然连爱人都无法守护……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的手,居然会错失掉……你的温柔……从来,就不相信,和你相爱的这条路,居然……走不到尽头……















——“沙加……”穆承住他飘摇欲坠的身形,轻转过他,紧拥着慢慢半跪在地,轻柔的吻去他唇边的血痕:“今日之种种,我从没后悔过……但是,身为埃索雷特的王,我有我无法推卸的责任和义务……”















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手,竟会无法承接你梦想的重量……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无法保有呵护你的臂膀……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舌尖的那一滴泪,会冻结在我的面庞……















——“……”沙加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氲紫眼波,穆……















——“我不能,把你的生命献到别人手中——我,要你天魔族心窍的第一滴血,来助我——血、祭、苍、海!!”

















不!!—— 一口鲜血就这么漾出,那一场奢侈的梦,小心翼翼的未曾登场就已落幕,好像易碎的



琉璃,坠着泪光,隐隐散了一地……心,不是因为被洞穿,才痛……




[45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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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是连天神都畏惧的禁忌之咒,须以天魔心血为引,施咒者和献祭人,即使心脏破体而出亦不会死去,要饱受煎熬直至流干体内最后一滴血……这般凄厉献祭的结果,换取的力量足以杀神灭世!










由于血祭实在过于绝厉残苛,所以应用此法者死后,唯有结化怨灵一途,被摒弃于六道众生之外,再无轮回之缘……








更何况,是在苍海这种至阴绝境……穆……不要……不可以……可是,受重创的身体已吃力得无法移动分毫,而法术……亦被封住……








“你们不是一直贪慕着,有天魔相助就可诛仙灭神得天下的力量吗?!” 穆手持星绝,立于寒峰之颠,团团的紫色天光在他身后涌动,傲视天下的王者威仪竟在瞬间集结日月星河的浩瀚之光,将他飞扬的紫发镀上一层耀眼的彩晕,仿佛这俯仰之间天地最初与最后的光芒都为他而生:





“那就睁大眼睛,看好!”








不论如何,即使要毁天灭地,逆命弑神,罪及千古……沙加……还有埃索雷特,我势必守护到底!














“穆……当时……居然是穆……”史昂握紧双拳,却依旧无法停止身体的颤抖……为什么……突然觉得胸口……被撕裂开来……














那番鬼神皆泣,众生回避的炫目凌厉……沙加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似乎连眼波都已化为枯木顽石,一动不动,静静看着……














那般崔崩山岳,星月逆转,天河倒泻的威力叠耀而出,霎时间,满蓬的血花,啸日的云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砰然的巨响,狂龙般卷舞回荡,郁郁青天,莽莽雪原,都在这剧烈的震颤中哀鸣——沙加一双幽丽清绝的碧瞳,静静的注视着——埃索雷特千人为祭,血光冲天,活下来的族人们却多已惶恐无措;而半神一族几被焚化为土,残臂断肢,被斩落的头颅,突兀晦涩的眼眸,零散破碎的身躯,无法隐藏的惶恐,无力躲避的天罚……














这些……就是你们想要的……真的吗……














穆……你呢……














告诉我,我的爱人……埋藏在你心底……暗流般汹涌的……最真实的愿望……






漾着血红的雪白身影,飘忽如晨曦中浮游而出清雾,轻抵他的身畔,他血气欲尽的苍白面庞,愈阖未阖的眼眸,依旧淡淡含笑……穆……















轻扶起他不再温暖的身体,环拥住,沙加轻轻贴近他冰冷柔软的面颊:“……真的……一定要如此吗……”那看似透胸而过的一剑,刺得太过精巧,虽是重创,却丝毫没有伤及心脉……















你不后悔,是吗……















轻吻着他的唇,在自己最亲密的爱人身上,竟会体验到如此冰冷而绝望的温度……可是我……已经后悔了……枉我天魔族一直以预知之能为傲,却全因我为情字所累,负已负人……够了……真的够了……















沙加抬首,澄如秋水的碧瞳已一片清寂冰冷,我,以这苍海寒天的浩劫立誓,即使日月重生,天地复位,轮回万千——我也将、永、远、不、再、爱、你!

他缓缓起身,雪衣随风翻飞,举手间广袖轻舞,一阵缤纷的碧光凌空舞过,血花蓬飞乱坠,转瞬间碧寒凝郁的苍海已涌起翻天巨浪:“以我天魔族的血为指引,护佑血祭的魂灵至苍海之底安眠,待日月之轮相和之时,即可重归轮回!”




伴着清冷祥和的法咒天音,血色的光芒大盛,如灵蛇赤炼般,卷天而去。待锐光稍减后,历劫的苍海已平滑如镜,而原本满目的凄苍惨烈,竟似云烟般消弥一空。













沙加微笑,任自己的血顺着颈项、胸口、手腕……如细小的绢流蜿蜒而下,沿着手中翠郁萦绕的天舞点点滴滴流落于冰雪之上,那微笑,如此清和、悲悯、宽广、淡定……手臂微扬,天舞直指苍穹,淡淡的水红抖落于虚空,宛如诸天神佛为众生洒落的慈悲血泪:“从此以后,我天魔须代代以侍奉埃索雷特为己任,护其王族血脉传承,一生不得妄动情念,否则将天劫加身,寿数尽毁!!不得——有、违!”

“沙加……那时,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心血尽失之前,于苍海之畔,用玄血法咒立下族规,载于曜昙古卷之中——所以,天魔一族,才会成为我族的祝祭师,一直守护我们至今……沙加,让天魔一族,承担了所有的罪……”















“……罪?……谁的罪?……”史昂微微抬首,妃色的眸子缓缓对上童虎:“沙加吗?天魔吗?……穆吗?”口吻竟咄咄逼人。















童虎一瞬不瞬的回望他,不予置评,又接着说道:“其实,天魔族天性骄傲,即便有祖训法咒相束约,他们也不会轻易俯首称臣——也因此,埃索雷特才会有一条不成文的族规,历代的王族继任者,只有得到祝祭师的血后,才能称王……”















史昂又垂下头,背窗而立,宛如石化,一声不响。















良久之后,童虎深深吸了口气:“其实,天魔族人早就预知到,穆,会在此世重生,而沙加,也会于此世再临凡尘……这般孽因天劫,大概只能靠这个机缘,由他们亲自再解……所以,我才能借天魔的法轮续命之力,存活至今,为的就是,守候他们,了此劫难。”















史昂冷哼一声:“怎样了此劫难?!在穆出生时封住他前世的记忆吗?!”















“那时,王和我,还有族内的长老,都认为让他保有前世的记忆,对解这段灾劫,只是有害无益……所以……”

















可是,即使记忆消失了,那深爱过的恋人,却始终,都是唯一的心伤。


“但是,即便是天魔一族,也没有料到,此世的穆……心失常性,甚至惹了几许阴狠邪魅,他十五岁就企图杀父弑君,当时,沙加却不惜以血洗去众人记忆,并拥立他为王……”





童虎抚须长叹,沙加……表面上一直与穆最誓不两立,处处刁难生事,实际却是,即使穆犯下滔天大罪,他都会第一个挡在他身前,维护到底……






史昂吸了口气:


“那件事,却也不能怪他——当时,王妃受血咒反噬,心失常性,居然……生生撕裂自己的胸口,用手剜出心脏……而死……”







那桃红色的血,卷了满天满地——他只是事后所闻,而穆,当时十五岁的年纪却是亲身经历……换做自己的话,大概也会丧失常性吧……那么美丽优雅的王妃……却还是……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童虎摇摇头:“那么还有一件事情,你也应该知道。我族前任的祝祭师……”







史昂缓缓转过身,眺望远处即将破晓的天光:“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现在,也明白了……”







他对王动了情,自是无法逃过天劫;而王对他,情意深重,当年眼见年少的穆处处与他为难敌对,惶恐难安……一旦寻不到心念之人的踪迹,再见到继任的沙加,人似人非——伤心之余,才会以为噩梦成真,穆终于动了杀念吧——





而以当时穆的个性,正巴不得有个机会让他的父王痛不欲生,也尝尝他母亲心碎的滋味,所以他即便知道是误会,也绝对不会解释……





只是不知,最后他们父子……







史昂苦笑,目光落在了蔼蔼彤云里破出的几缕柔和的金光……脑海里隐隐的浮起一人略显苍白的面容,略带空寂的笑……







沙加……对穆……又岂是单单的动情而已……








难道,真的是……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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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本无心

竹本无心






——竹本无心,奈何横生枝节。






艾欧利亚不得不承认自己彻底迷了路。






不,或许他根本不是迷了路,而是打从一开始就跟丢了人,认错了路——不过,这个现实可真不是一般的令人难堪和无法接受!






凭他的直觉来推断,目前确实已经远离埃索雷特,但应该还没超出雪域极地的范围,可是入目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迷惑万分——






眼前阔开的显然是一处深潭,方圆数十顷,厚重地墨气蒸腾而上,邪雾缭绕,隐隐匿着些许腥气,水泽面上荡着层血青色的烟霞,冰冷之气徐徐迫入血脉,流到心尖后猛的一沉,让人不自觉的颤栗。不仅如此,这片水域上流转着苍冷的华韵,映着些许夕阳残照,宛如幽潭自身荡出的波光,鳞鳞耀彩交相辉映,入目却只觉得苍冷。而环着这片泽域的,是重重不知名的巨藤古木,在残余的光亮和墨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被烧焦的漆黑树干张狂盘错着向天空直耸而去,象一双双因绝望挣扎而枯干的巨手,远远望去只觉得阴抑晦涩。耳边不时有鸟兽的啼啸遥遥传来,更有不知名的异形巨鸟张开硕大的墨黑羽翼贴着寒潭水面低低划过。






艾欧利亚想起刚刚迷路了N次,耗费了大半天才成功穿过的几乎令他窒息而死的黑色迷瘴,难道……刚刚那层是结界,而这里……是……传说中的……






“苍海?”他抑不住颤抖,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废话!当然不是了!”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在脑后敲了一记,而来人清朗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艾欧利亚一惊,愤怒的迅速回头——那一敲的力道虽然不重,但侮辱的意味却甚是浓厚——入目的满是咋眼张狂的蓝发和碍眼的笑:





“米罗——?”艾欧利亚瞪大了眼睛。






“废话!难道你又失忆了?!”米罗斜睨他,翻翻白眼。






“你跟踪我?!”艾欧利亚眯上双眼,凶光毕露。






“废话!你当我愿意啊!这可是教皇的命令!”






“教皇派你跟踪我?!”艾欧利亚的双眉拧在了一起,自己居然一路都没有发觉。






“废话!我也是受害者诶!你看你带的什么破路……还有,你能不说废话吗?!”米罗掏掏耳朵,他从很久以前就强烈怀疑艾欧利亚的智商!






“教皇不信任我?!还是怀疑我的能力?!”艾欧利亚的表情很是屈辱悲愤。






米罗撇了撇嘴:“……你可以当他关心你,也可以把兄弟我当你的私人保镖——如果这样想能令你好过些!”他拍拍艾欧利亚的肩膀。






艾欧利亚闷哼一声,扭过头去,拒绝恢复邦交。






米罗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自顾自的研究起周围的环境,不再理会他。






“沙加把我们引到这里……想做什么?”米罗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思索着。






“我们?!难道沙加……”艾欧利亚又吃了一惊,难道沙加早知道米罗跟踪自己?






米罗用白眼球赏了他一记,没有说话,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完美诠释和传递了自己的鄙夷。






“那个,”米罗随意的指了指那只低掠过水面的奇形怪状的巨鸟:“看起来很像远古时的翼龙哇……”他不自觉的咋舌。






“你没发烧吧?!那种东西灭绝多久了你知道吗?!”艾欧利亚直觉的反驳。






米罗冷笑,却并不回应,他一向不理会这种不经过大脑的发言。此刻,他倒是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发烧产生的幻觉——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最现实的就是向老天祈祷希望沙加能够念些旧情不要玩得过火……唉,教皇和老大都太毒了!他们可是“非人”耶,尚且不敢轻易惹那个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沙加,难道他就敢吗?!他真长得那么英勇壮烈不屈不挠吗?!米罗有些愤怒的握紧拳头……






正当米罗和艾欧利亚心思各异的烦闷着,四周环绕的密林间忽然传来阵阵怪啸,厉声震天,一群群的巨鸟振开硕翼,惊掠而起,一时间阴霾蔽日,罡风四起,眼前深潭的水起初还只是不断涌出碗口大小的血色气泡,而后简直象沸水般乱滚,和着骤起的狂风形成的一个个巨大漩涡,在翻涌中慢慢聚成了一个无底黑洞,而天空中墨云如山,层峦叠嶂,隐隐有风雷之声,仿佛千军万马压境般急速推进而来——米罗和艾欧利亚惊愕得完全无法反应,张口结舌的注视着这让人难以置信的种种异象——就在此刻,一团巨大强劲的墨色水卷携着紫青之光和狂盛的腥气从潭底盘旋冲出,滔天的巨浪翻卷澎湃,散成满天的水屏——米罗和艾欧利亚避之不及,被撞飞的水柱当头淋下,森寒彻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若不是两人反应还算敏捷,急急向后飞身掠出,恐怕早已被随即涌来的冲天巨浪卷回潭底,轻则溺水而亡窒息而死,重则筋脉俱裂尸骨无存。






好险!米罗的额头已然缀满冷汗,而艾欧利亚则呆愣愣的看着那道破潭而出的几乎染透了半片夜幕的紫青之光——那片紫光在空中翻涌着,光华越来越盛,慢慢聚合——那逐渐成形的巨大怪物通体背覆着巨大的青蓝鳞片,如青虹卷练,遮天蔽日而来,此物头上两对犄角生得甚是狰狞,赤红的双目厉光四射,颌下青须逾丈,金爪锋利如钩,肆意乱舞,狂飙的戾气随时可以将天地裂为碎片!此物森寒的目光紧锁住呆愣中的两人,突然怪啸,震得四周山峦雌服,回音不绝,长躯在空中翻拱交缠,却突地猛震,向前一窜,铁爪张扬,钢尾横扫,向两人直袭而来——米罗和艾欧利亚只觉得手足仿佛瞬间浸入冰潭般寒冷彻骨——






“这难道是……东方传说中的……龙妖!?”艾欧利亚觉得自己的眼眶已经快要裂开,思绪混乱,手足一滞,侧身躲开的动作略慢了半拍,左肩已被利爪撕裂,顿时血流如注,那尖锐的疼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呼吸浑重。






米罗利落闪开的身形还没有稳住,那怪物被血腥之气引得狂性更盛,回身再次扑袭而来,迅如闪电!!






老天!!他制作毒针时为什么没把对象锁定为这种怪物,而仅仅限定在了人类?!!






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



……






[47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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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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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场噩梦……就要靠你们自己的意志力去克服了……”






冰泉般清冽无杂质的声音徐徐荡在风中,在半月光芒的照耀下,这声音的主人面容白细得仿若上好的瓷器——似乎隐隐笼着层青光,柔暖的金发轻扬,一袭雪袍随风而动,衣如玄冰,身形清雅。







沙加略略俯身注视着倒在冰原上明显已失去意识的两人——米罗和艾欧利亚,两人眉头皱起,牙关紧阖,神情扭曲,宛如噩梦缠身,艾欧利亚的肩头已然隐隐渗出大片血渍,而米罗的嘴角也渐渐溢出血痕……







——即使是梦境……但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认真些吧……否则,你们就真的无法回来了……沙加柔和清细的唇角微微扬起。







“传说中,沙加拥有任意操纵梦中幻象杀人的力量,果然惊人啊!”那破空而来的声音低沉有力,王者之风傲慢张扬,苍茫的雪原瞬间沉寂。







沙加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轻轻直起身形,空漠沉雅,并无意转向来人的方向,而是依旧背对着:“雕虫小技,让主教大人见笑了!”







撒加一身白色法衣,海蓝色的长发在寒风中猎猎飞扬,墨色的苍穹在他身后铺展开来肆意翻飞,气势宛若天君临世。







“原本我以为,所谓的传说都不脱浮夸二字,今日一见才明白何谓实至名归。”撒加暗自叹了口气,亏自己总是喜欢向加隆说教,而如今这低估对手的,却实在是自己。







“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绝不值得同情。”沙加阖上眼帘,一动不动,语气平淡。







“他们两个,与你总算相识一场,还请三思而行,高抬贵手。”撒加注视着前方那道雪白的清影,缓缓开口。







“主教大人过虑了,”沙加轻转过身,与他相对:“沙加只是重伤未愈,实在无力与多人冲突,出此下策,万不得已,还望主教大人见谅。”他浅浅一笑,苍翠的眼眸中华光流转,柔婉得仿若午夜雪清的月光下一滑而过的梦境,让人沉迷到即便此刻死去亦不会感到丝毫的疼痛和遗憾。







能将一番暗藏锋芒尖酸刻薄的话说得如此含蓄清雅让人如沐春风的,据撒加所知,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办得到 —— 一个是穆,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满身寒气清绕的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是我最不想与之冲突的人。”撒加神色冷峻,淡淡的扫过雪地上那两个神智不清,手足已经开始痉挛,比死人还要痛苦的人,血色在他们的身下逐层渲染开来,触目惊心。目光再次移向伫立在他们身畔的沙加——他冰冷的笑意却分明含着几许慈悲,仿佛超越了生死苦痛的界限,看到灵魂超脱般愉悦……






“我为此深感荣幸。”沙加略略颔首,眼眸里犹带一抹清澈而纯净的笑意。






“但是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






沙加沉默。






“我需要艾欧洛斯醒过来。”






“为了‘雅典娜惊叹’?”沙加挑眉,稍嫌青白的唇角略带讥讽的扬起。






“呵,”撒加不以为杵,这个沙加,一向不肯轻易饶人:“所谓‘雅典娜惊叹’,自是不必我多此一举的再故弄玄虚。我要艾欧洛斯醒来,是为了——”他顿了顿,眉头却在瞬间紧紧锁起,眼眸里有着明显的挣扎痕迹,昂藏的身躯居然微微颤动,仿佛在跟自己进行一场最激烈的较量:“为了……”






“他醒来又怎样?”沙加淡淡的打断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暗含矛盾的眼眸:“他醒来后,自是不肯再效力于你,唯有离开圣域一途;而他偏偏掌握了圣域最核心的机密……这样的人,想离开圣域,只有变成冰冷的尸体……”






沙加轻笑着,目光掠过撒加用力握紧的拳,却是足跟轻轻一转,背过身去,缓缓踱步的身形,如踏莲花:“他清醒,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昏迷,主教大人反倒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活下来——那么要他醒来是,救他?害他?”他停了下来,回身站稳,衣裳轻扬,隔了段距离望向对面伟岸的男子。






撒加略一攒眉:“能请教个问题吗?”






“可以,”淡漠的声音并没有丝毫迟疑:“但我未必会回答。”






这般尖锐的傲气,就不是穆会表露出的了,撒加一扯嘴角,无声的笑了笑:






“圣域,之于你,是什么?”






“很有趣的问题,”沙加点点头:“很显然——是‘圣域’。”






他冰蓝色的眸中闪烁着戏谑,冰冷的嗓音一字一顿,淡淡回视撒加坚毅的眸子。






聪明!撒加不自觉的在心里暗喝了一声彩。表面上看来,他说的分明都是废话,既逃避了问题,又带着过于明显的讽刺——如果撒加不是自负对他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真的也会这么认为。但是事实上,他确实已经给了撒加正面的回复,并未有任何失礼之处,什么都没说,又确实什么都已经说了——确是‘废话’,也确是‘实话’。






‘圣域’之于他,可以是个名字,是个代号,是个组织——再有呢?






再有……就什么都没了……






没有感情,没有牵绊,没有归属,更不必困惑迟疑。






事实上,沙加也确实从未加入‘圣域’,更非‘圣域’的一员,他在圣域逗留的时间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一个月,撒加唯一与他接触过的一段日子也是因为他在重伤之下被卡妙强行留住——可是,要知道这世上就是有那样的人,如此难以从记忆里抹去。






“我很失望。”撒加冷哼,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恐怕是我们唯一的共识。”沙加静静的开口,语调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如此一来,我就不得不面对我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撒加神色一凛,逼人的气势宛如山岳般直压下来。






而沙加却神情依旧疏冷,不为所动,他淡淡笑叹:“人生可以选择的机会,本就不多。”






撒加冷笑,他一向自负自己气度沉稳老练精明,但是如今却被眼前这个人的淡漠清冷睿智透彻激得怒火焚心,如此脱俗之姿,超凡之智,若是不能对己效忠,就必是祸胎!不能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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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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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 PARTⅠ





——隐,在很多时候,是救赎的前提,是一种无比美妙的痛苦,它来时,四野屏住呼吸;它去时,远得像遥望死亡的距离。






PART Ⅰ






撒加心意一决,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已然聚于掌心,白色法衣鼓涌起来,猎猎作响,他单手向上扬起,刹那间万道金光交错成地狱炼火般红炙的罗网,将墨色的苍穹生生的扭曲翻转撕裂,夹压着一波重似一波的强劲力道,向沙加恶袭而去。







沙加微笑,身形一展,如月下青蝶般轻掠而起,整个人仿若没有重量般,如飞花,如薄絮,如流云,飘飘然避开那盘错交织的炽光利刃,他青郁的眼眸中光影浮动,雪衣招展间,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旋,衣袖一沉,一股清冷的紫青之气当空罩下,刹时间,那仿若有意识般转向上扑袭而来的金色光轮轰然而散,狂盛的金光瞬间炸裂开来,泠泠坠下,如一蓬蓬怒放的金莲。







缤纷的光影中,沙加优雅的身形如白羽般轻盈落地,清泠的紫青之气依旧在他身上徐徐环绕,他的唇角依旧含着一抹淡然的微笑,那微笑有如冷雨洗练后秋夜明净的月光,深邃清透。







撒加微微错愕,而后冷笑:“不愧是沙加!”







沙加的面容依旧苍白,却依旧清和,冰凉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一如他冰冷的神色,他轻笑着微微颔首:“主教大人的溢美之辞我收下了。作为答谢,教你件事——主教大人真要杀我的话,首先要破除自己心中的迷惑才好。”







迷惑?!撒加墨蓝色的瞳孔倏的收紧,脑海中猛然闪过一抹荡在风中水蓝色的发,一双纯净透明的水色眼瞳,一缕带笑的花香,一丝妩媚的惆怅……亮蓝的海,孤冷的月,薄凉的光仿若拼图般聚在一起于脑海中一掠而过……他一直恍惚,一直懵懂,一直困惑,他一直觉得有些东西是奢侈品,可以欣赏,却未必要拥有;他一直认为命运斤斤计较,赐予一些,收回一些,冥冥中早已注定。他在欲望之神赐予的天平上锱铢必较讨价还价,却终于站到了权势的一边——他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他后悔的是自己做出选择时的仓促和惶恐,仿若一个不战自败的懦夫逃兵。







可是他必须如此,因为天平那边站着的,是他的孪生兄弟。还未降生到这世上前,他们就相互陪伴扶持,他们的灵魂原本是个整体,却被分裂开来,送到这个荒芜的世界孤苦无依。他们有着同样的发色,同样的面容,同样的精明,同样的霸气,同样的奢望。撒加从来不敢照镜子,也从来不必照镜子,他怕看到真实的自己,却时时刻刻都在看着真实的自己——加隆。他原本同加隆一模一样,一样坚定,一样纯粹,一样决绝——可是一次次因缘际会后,他开始迷惑了,他的心头会莫名其妙的晃动着一个人的身影……鬼魅般缠绕纠结挥之不去,他会想起一个人的寂寞与坚持,想起那一闪而过的狡黠,那似有若无的挑逗,那似是而非的忠诚,那个人在他最烦躁的时候笑着提议去喝一杯,那个人淡淡的说无知比较幸福,那个人轻轻的说我会尽力,那个人挑战他的权威背对着不肯回头……







于是他有了一道自己都不能碰触的不会结疤的伤口,于是他开始明了彗星袭月也许不只是因为引力,于是他试着去相信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能力不及穷尽一生都去不了的地方——所有这一切一切,却在夜深人寂后,滋扰出深深的迷乱,和,愤怒!是的!他的情绪居然轻易的被一个人所牵制掌控!这对撒加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他是要独霸天下的王者!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无谓的感情负担!这负担将成为他致命的缺点!而他绝不能容许自己有这样的缺点!







于是他开始反抗,开始报复了,他要证明自己是绝对的高高在上的支配者!他要证明那个人的魅力对他而言不过是云烟过眼,无足轻重!他心安理得的利用着他的痴心,命令他去完成各种各样危险又诡异的任务,甚至强制他去利用他举世无双的姿色——他忽视着他眼眸中隐含的失望和自己内心深处丝丝缕缕的刺痛,肆意而执意的嘲笑他的执迷不悟,听到他淡淡的叹息他的心头总是会掠过一丝莫名的快慰。他面不改色的控制着整个游戏的规则,把命运的丝线牢牢的掌控在手中——那个人想要远离,他就故意温柔待他,把希望送到他手心里,要他误以为可以留住什么;而那个人一旦当真,他就立刻抽身而退,逍遥到万里云外,俯瞰他黯然失色的脸庞——如一朵欲凋未凋的玫瑰,簇拥着他王者的宝座,完美了他身为王者的尊严!这游戏他玩得上瘾,不计后果。







可是,如果他对自己够诚实,那么他就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坐拥天下的宿愿,都没有让他如此专注过!他是如此专注的投身这个危险的游戏,想要去证明些什么,想要自己相信些什么……如果他可以再诚实一次,那么他就非承认不可,他的心里也会有恐惧——怕的是,证明给天下人看,天下人都信了,自己,却开始忐忑……







他将这恐惧埋葬得如此之深,深得连他自己都忘记葬在哪里——如今,却被眼前之人那云淡风清的话语刺中要害,那隐藏在暗夜的幽灵有了吞噬生灵的欲望,挣扎着自己爬了出来!







“我一直认为,沙加大人,该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现在明确与我为敌——是为了……穆?”撒加怒极反笑,所谓致命伤,每个人都有!







沙加闻言却是淡淡的叹了口气,没有做任何回应。那恍如梦境般薄凉缥缈的叹息声,宛如寒潭碧波中的一涡水旋,未曾漾开,便已隐没在冰冷馥郁的雾里,坠着沉沉的夜色突地压下来,浸染出漫天满地的空白无力与苍凉。







“虽然这里并不是我期望交手的地点,但是好在,比起愚蠢的撒加,我至少多了份果断!!沙加!你觉悟吧!”鬼魅般的声音突然从雪原四野铺卷而来,厚重的回响层层荡开,延绵不绝。







与此同时,平静的夜幕突的涌起遮天的密云,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暴戾之气夹携着将世界碾为尘芥的力量轰然直泻而下,向沙加冲卷而去!







沙加冷笑,却是安然自若,不退不避——这个加隆,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击可真是顷尽全力!







那股洪波逆流般的惊天力道,在袭近沙加的时候却突然被隔空而来的一道紫色光幕包裹住,那淡紫色的光晕如祥云璎珞般浅浅环绕,无比温柔却无比深沉,不带丝毫的霸气,却分明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仿佛可以瞬间将世间万物收括其中,就连这天与地,都在这光幕中重归洪荒的安稳与祥和。







而一道修长优雅的人影隐隐现于光幕之后,挡在沙加身前,那人轻轻的笑着,语气温雅清和:



“难得沙加大人,肯承认自己无力与多人冲突——这个面子,加隆学长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



轻轻扬手,漫天的紫幕光华散去,所有的戾气也随之消弭一空,来人罕见的紫发在夜风中轻扬,浩淼的紫眸驯雅而又不羁,唇角依旧轻弯成漂亮的弧度——穆双手舒服的背在身后,向现身于撒加身侧戴着金属面具的人影微微颔首。





[49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3: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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