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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行文学创作交流论坛 -> 黄玉 -> (授转) 苍飞   BY sosolucky您是本帖的第 10744 个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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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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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 PARTⅠ

恋人




——究竟我爱上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种心有灵犀?而最后我不敢面对的是你,还是我自己?




这就是穆和沙加的第一次相遇,让人心惊神恸却华美异常的对决——史昂每每想起依旧会窒息到心惊胆寒,这两个人的相遇也正是沉寂了年年岁岁的埃索雷特族春秋战国时代的开始——“星星之火”从那个露台燃起并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老实说,史昂真的不知道原来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居然埋藏着那么多的“祸根”,小到每餐的点心水果,大到关系民生的军国之事,居然都可以转化为两人冲突的导火索,从冷嘲热讽到挖苦嘲笑,从指责诋毁到人身攻击,就差从文斗升华到武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是醒着的时候,两个孩子就从来没让大家享受过片刻安宁——后来居然发展到,如果不巧有天这两人没有发生任何矛盾冲突,大家都会不约而同默契十足的辨识那天太阳升起的奇异方位,或是胆战心惊的防备着某种特大自然灾害的突然降临。




也许那时史昂唯一可以欣慰的是,两人的冲突大幅度的提高了埃索雷特族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变力——大家已经由开始的惊惶失措,千般开解,万般劝慰,发展到后来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懒得理他们斗得死去还是活来——遇到两人吵得过激时,围观的人们还不时的能给点儿掌声,加油喝彩!




唉,想起那段时期的荒唐,脑袋里的筋都在跳着疼,史昂觉得自己从16岁那年,这两人相遇的那刻开始,就已经年华不再,干枯腐朽的老去了。他实在搞不懂,沙加虽然看似骄傲,但其实很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穆,虽然有着皇族不可磨灭的高贵血统,但是性格很是平和温暖,不露声色——这两个孩子明明该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见钟情……啊,呸呸,说窜了……可事实却偏偏是两个天生的冤家对头,克星天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山不容二虎”??




史昂曾经隐讳的向王明示暗示加提示过,是否需要把这两个人分开一阵子?可是王却不以为意:“他们都是太过骄傲的孩子,总觉得自己独一无二,让他们好好的认识一下对方,对他们都有好处!你实在是过虑了……现在,把他们分开,才是大问题……”




王呵呵笑着拍了拍史昂的肩膀,史昂至今仍记得有丝奇异的光彩从王的紫色眸子中一闪而过……为什么?史昂当时不懂,现在想来……难道,王从那时就已经发觉他们……??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这两个孩子会一直这么斗下去,斗到老、斗到死都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对头,而那时的事实也的确表明他的推测即使不中亦不远矣——只是,他却从没有料到两个人会真的再次挥剑相向,而且会真的斗到心染寒霜剑染血。




那一年,穆十五岁。


那个凄厉而诡异的夜晚。



那夜,埃索雷特的天空居然飘落了红色的雨,映得那轮惨淡的月亮如血般浓厚。



因为王突然传令说有要事与众位长老以及祝祭师商议,于是众人齐聚议事厅。



那一晚的王脸色十分苍白,那银色的原本洋溢着蓬勃生命的发也失去了光泽,而越发显得灰黯。曾有一瞬,史昂觉得,那高高的宗堂之上坐着的其实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那一晚的沙加也是,他那流金般灿烂的长发,居然不复往日迤逦的神韵,原本蔷薇色的皮肤竟然如白纸一般,脆弱得几近透明。而前排的几位长老更是眉头紧锁,面带忧虑。族内的重臣和皇亲贵族几乎都已经到了,而这种场合却独独不见少族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把这些细细看在眼里的史昂,开始莫名的不安。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的厚重的厅堂之门缓缓开启,带着铰链粗重的摩擦声撕裂了整个宗堂内的静默和抑郁。众人齐齐回身向声响的来源望去。史昂觉得自己的心脏与胸膛猛烈的撞击着,开始疼痛。



穆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立于门口,凌乱的紫发滴着水,在他脸上、身上披散开来,与一身的玄衣绞在一起,越发显得阴冷,紫瞳仿若两芒寒冰,手中的“星绝”点点滴滴流落的不知是鲜红的血还是血红的雨,原本青蓝澄净的剑体居然散发出妖冶的光芒——众人皆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席卷到宗堂之内冲撞回荡着。



“穆——!!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史昂顾不得许多,心急的扑过去抓住他一连串的发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呵,”穆挣开他的手,猛力将他推开:“这不是我的血,不用担心!”他冰冷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象蛇般残忍的视线紧盯着宗堂之上的王——他用力之大,使得撞到厅廊石柱上的史昂觉得胸腔仿佛要炸裂般的疼痛。他无法适应的看着如此陌生的穆,仿佛冤魂附体,邪魔上身一般的穆——自己认识的穆从来不是这个样子,他也许傲慢也许玩世不恭也许大而化之,但是他一直温雅和暖不慍不火,仿若暖阳一般吸引着世代聚居于高寒地带的埃索雷特族人,连自己也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的光芒。



可是,如今的这个穆却好像祭世的撒旦一般,誓用鲜血和怒火将一切化为炼狱劫灰。史昂被他决绝而陌生的神情震慑住,惊愕在那里,无法移动半步。



“她终于死了,你开心吗?你终于解脱了,如愿以偿了?”他面露轻蔑,语带嘲讽,眼里仿佛藏着根针般一瞬不瞬的抬头与他的父皇对视,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走去。



“穆,你杀死了门外的护卫吗?”高高在上的王缓缓的开口,太多的复杂情绪交错在他暗紫的瞳孔里,可是他的语气依旧文雅。



“呵,放心,他们不会寂寞的,因为殉葬品不仅仅会是他们。”史昂从来不知道穆的温柔可以如此冰冷。



“还有谁?”



“当然是——你!”



“星绝”笔直的指向自己的父皇,穆已经飞身而起,如苍鹰般直袭而去,然而有道白影更快的掠起,挡在王的身前,拦下了他,凄厉的剑气摩擦声响起,耀眼的白光似乎惊醒了史昂的梦魇。



“星绝”与“天舞”,碰撞的冲力太过巨大了,累及它们的主人不得不反身旋回,落地站稳。



“沙加!你这个多事鬼!让开!”穆眼中肆虐的杀气翻腾,怒气上涨。



反观沙加倒是一派闲淡,虽是面色苍白、眉头微锁,但是蓝色的眼眸依旧碧空如洗,清澈晶莹,仿佛有透明的灵魂在其中神游浮动。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双嗜血的瞳孔,语气冰凉。



“你知道你拦下我意味着什么吗?”穆微眯双眼,唇角轻弯成漂亮却残忍的弧度。



“意味着你必须先杀我。”沙加平淡的陈述事实,语气波澜不经,仿若谈论天气一般平常。



“很好!那你就怪不得我!”

















[20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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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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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PARTⅡ

话音未落,“星绝”的剑气已然逼至眼前,染了血的“星绝”瞬间已划出千万道猩红的光,残忍、疯狂、狠绝,却又华美异常——史昂觉得寒气从骨头里穿透而出,身体和心脏全都冰冷而麻木,甚至连思维都冻结了,他呆呆的看着沙加毫不避让的迎着那寒光而去,唇边似乎带着一丝微笑,笑得好像一朵奇异而温暖的花……那种花的名字很好听,在史昂的记忆里,叫做“荼蘼”——开到荼蘼花事了……


“天舞”灵动的游走,化解种种危急的同时挥出清绝而诡丽的鳞光,两剑的交错厮杀扯动着厅堂内尖锐的戾气,压迫得人窒息——如果说五年前的沙加根本不想退让的话,那么今晚的沙加则根本不能退让,再细小轻微的犹豫都会让如今的穆变本加厉的生祭亡灵,他尝到血的甜美滋味的舌尖,会肆意的贪图更深的罪孽,除了他,根本没人能拦他,也……没人能救他……他无路可退——史昂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紧绷得快断裂开了,什么都听不到,他呆望着满堂零乱耀眼得令天地变色的剑光,脑海里却突然浮出了一句禅语——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一弹指不过眨眼时间,一刹那到底多快?这刹那间交错的千万道剑光中,孰生孰灭?






于是生灭真的就在刹那间出现了……






刹那间时间消失了……






刹那间残忍停止了喧嚣……






刹那间冰冷的寂静驱走了满室杀戮的血光……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香气在空中浮散开来,愈见浓厚,游入肺腑,沁凉心脾,带来难言的舒缓以及,莫名的感伤……






刹那间,史昂听到了灵魂哭泣的声音。






史昂第一次觉悟到,原来血的颜色,是如此的华丽、嚣张、肆无忌惮……却又如此冷清……


“为什么……不……躲开……”这是穆的声音,是真正的穆的声音,是那个有着春日暖阳般温雅的穆的声音,虽然这声音轻颤着,但是史昂依旧可以肯定,那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穆的声音。


沙加却没有说话,收回了光芒已略显黯淡的天舞,而后轻轻抬起手握住了几乎穿透腹部的“星绝”青利的剑刃,手腕轻旋,将“星绝”带出——血,溅到了穆的脸上,溅到了雪白的柱子上,溅到了血红的地毯上——沙加带着血丝的唇角依旧轻轻的含笑,那笑容如此寂灭,无生无死,无悲无欢,仿若连此刻身上的重伤都不是自己的……他就这样轻轻的笑,只是一笑,就笑得空漠高远,云淡风清。


那个时候,穆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注视着他,眼神清澈得可以淬出血来。


史昂注意到“星绝”上沙加的血并没有滴落,反而丝丝缕缕渗进了剑体里,原本湛蓝的剑体居然开始流动着紫色的萦光,一如穆的眸色般,无边无际。


沙加手里握着紫色的“星绝”,缓缓的绕开穆,向厅堂中央走去。


血,在他的身后,渗入血红的地毯中,凝成一条迤逦蜿蜒的路。


他这一移开身,穆、史昂、厅堂内的长老重臣们纷纷倒吸了口气,睁大了眼睛——一个看似只有两三岁的红发男孩惊愕的站在那里,仿若石化,他呆愣的环视众人,声音颤抖,满含委屈:“我……被吵醒的……我……只想……劝他们……不要……打……”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晶莹剔透。


“贵鬼……”穆喃喃的自语,眼瞳里颜色暧昧不明,氤氲一片。


穆这一出声,史昂记起了,这个红发的孩子是两年前王收养的一个弃儿,叫做贵鬼,这个孩子的房间的确离这里很近,可是,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突然跑了进来……


——沙加……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不能躲开……



[21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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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昂觉得仿佛有把冰冷的带着缺口、奇钝无比的剑缓慢的撕扯着磨入了自己的胸口,愈来愈剧烈而无法忍受的疼痛,越来越清晰的,那些本该已经埋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是的,他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沙加,以埃索雷特族第九十七代祝祭师的身份,”站在厅堂中央的沙加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流动的水晶,和着清冽的香气,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众人纷纷望向他,目不转睛。从他的伤口不停涌出的血已将他半身的雪衣涂染成绚丽的红,他竟毫不在意,甚至连眉头都舒展着,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痛楚,他转过身望向穆,双手郑重的捧起“星绝”,满身紫气清绕:“正式尊拜,穆,为埃索雷特族的王……”


埃索雷特族皇族的历代继任人,必须要得到历任祝祭师的血后,才可以称王。


穆回视他碧空如洗的眼眸,目光锁住他手中的“星绝”,缓缓踱过去,步伐有如拖着千斤巨石般沉重。


众人呆愣了片刻后,纷纷俯身跪拜,史昂也单膝跪下,模糊的视线遥望着已经直起身站在厅堂台阶上的王——他紧皱着眉头,目光盯着那两道愈来愈接近的身影,嘴唇青紫,完全不复以往的平静温雅。


穆缓缓抬手,接过了“星绝”,他深深的望进沙加的眼底,那里的灵魂清澈依旧却已经无力游动……刹那间,紫色的寒光划过,穆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血顺着“星绝”蛇行而下,点点滴滴。


众人惊讶胜于茫然,包括史昂在内全都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满负荷,再也接受不了更多的刺激。只有高高台阶上的王,沉默的站着,沉默的看着,表情变得平淡却难以捉摸。


“喝下去!”穆把手腕送到沙加的唇边,命令道,温热的血随着脉搏的律动,涌动而出。


沙加闭上眼,偏过头,面色惨白却依旧傲气十足,不予理会。


史昂清楚的看见一丝怒气在穆微眯起的双眼中一闪而过——他缓缓低头将唇凑向自己流血的伤口,吸吮着——沙加侧回头看到,面露惊讶,想要撤开身时却被猛力扯回,扯的力道虽然猛但却很精巧,丝毫没有拉扯到他的伤口,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穆将自己的沾染了血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上——沙加清澈的眼眸瞬间张大——穆的左手轻松的固定住他的双手,右手托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把头略仰起——史昂看到沙加柔细的脖颈有着浅浅的起伏,知道穆已经强迫他咽下自己的血……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史昂觉得自己的指尖开始麻木,他缓缓的站起身。


“你的体内已经有我的血……你不会有事的……我的……祝祭师……”唇依旧抵着他的,穆低语,轻柔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抚过春日初放的花蕾。轻轻的松开他的手,两人紧贴的唇缓缓分开,沙加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透明的琉璃眼瞳中暗影浮动百转千迴,却终于还是寂寥,终于还是一样的空漠高远。


一直旁观的史昂,觉得自己的心被不甘心的轻扯着——裂开。




他的手抚上穆的伤口,血丝瞬间凝固。轻转过身,沙加对着依旧跪地呆愣着的众人微微一笑,沾了血的手轻轻摊开,口中念念有辞,只见他手心中的血迹仿佛有生命般的缓缓聚合,升成一个发亮的光点,沙加手腕一转轻轻将其弹出,那光点瞬时化作一个个翠色的水珠准确的朝众人的眉心袭去——包括那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孩儿——转瞬之间已经没入:“以王的血为禁咒,听从我的召唤,洗尽所有罪的记忆……”冰凉的声音响起,众人目光略显呆滞,表情漠然的慢慢直起身,一个接着一个,缓缓的走出厅堂,各自散去。明天,他们都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穆,已经成为埃索雷特族年少的王。


史昂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苦涩万分,他把眼神转向沙加,他正一手轻按着腹部的伤口对着自己轻笑:“史昂长老,一向都是很明事理的……”


史昂僵硬的点点头:“我明白!”


沙加点头,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史昂突然想,那么多人,包括自己,都被他一身飘忽的神彩震慑得自惭形秽,可是有没有人真正想过,要认真的看清那双绝丽的琉璃眼眸中到底都隐藏了些什么……?正想着,那个略显纤弱的身影已经向门口缓步而去,他的周身似有若无的流转着青紫色雾气……


“等一下!”穆喝道。


可是那道身影依旧消失了,仿佛融入了外面纷扬的红色夜雨。


“哼!”穆冷笑,一道白光闪过,修长的身形已然不见。


“等一下!”同样的台词换史昂喊,但是他自己也清楚,凭自己,是不可能追上,或找到他们的,他泄气。


“呵,沙加……沙加啊……为了你,穆居然会放弃杀我……”清雅的声音温和的想起,史昂警醒般回过头,赶紧恭敬的行礼:“王!臣下……”一下子发生太多的事,全部搅在脑子里,史昂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


“呵,”王的面色依旧青白,可是他温文的笑着:“史昂,还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22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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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 PART Ⅲ 一个故事

一个可以称得上伤感的故事。



一个可以称得上伤感的情节老套的故事,因为那是一个关于恋人的故事—— 一个可能有爱情,也可能没有爱情的爱情故事。



那么现在我开始讲了,可能一点都不动听,所以,多年之后,你可能忘记,也可能想起;而我,也许伤心,更也许毫不在意。



……



如果说穆,是埃索雷特历代继任者中天分最高的——那么我,他的父亲,则是资质最差的一个。







是的,我的灵能力和战斗力基本为零,对此我并不觉得羞耻或遗憾,我对那些毫无兴趣。我只喜欢钢琴和绘画,喜欢一切静溢美好的东西,如果我生在普通人家,那么我可能会成为一个艺术家。







可惜我生在了埃索雷特,身上流着皇族的血,命运并不给我选择的权利。







年少时,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怀疑,我这么懦弱的性格,这么低的悟性,无才无能,如何能继任成为埃索雷特的王?为什么上天要给予我这么巨大的责任?我背负不起,也透不过气。







我一直在皇族的压力,长老们的责怪和重臣们的叹息声中长大,我知道他们都怕埃索雷特毁在我的手中——我从来不快乐,即使我对着别人笑,回应我的也全是忧郁的眼神和无声的叹息。







直到我遇到了他——埃索雷特族那一任的祝祭师。







那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的苍海祭和王位继任仪式上,我看到了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有着和我一样的发色,那使我觉得很亲切,让我略感惊讶的是——他连眼眸也是银色的,好像月光下鳞鳞闪耀的湖水——雪的颜色——那该是冰冷的颜色吧?奇怪的是看过之后却偏偏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我能感到他身上强大的力量,带着血和诅咒的力量,老实说,我没有丝毫把握可以得到他的血,而我也不想那么做——我并不想成为埃索雷特的王,一直在一条路上被命运牵着走下去。







他能不能让我解脱呢?







可是他对着我笑,他那和月光一样明媚和冰雪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眸满含着温柔对着我笑。







他自己划破了手腕,奉上了他的鲜血,他捧着我的双手笑着对我说:



“你的温和优雅,让我吃惊——我的王……”







当第一次有人对你温柔的笑,第一次有人温柔的告诉你你其实有优点时,你会有什么反应?







我只想一生一世握紧那双手,永远都不放开。







那时手心里传递的温暖和力量,柔和细致的香气,一直留在我的心底。



我告诉自己,为了这双眼眸,为了这温柔的笑,为了这清香的温度,我感谢命运的禁锢,并愿意走下去,义无返顾——因为这条路上,有他。



那是不是爱呢?我不知道,真的……毕竟那时,我才十六岁。

我只知道我喜欢那种感觉,只要看到一双眼眸就可以从心底真正愉悦的笑,只要感受到一种温度就可以心安得再无所求,那应该是幸福的感觉吧……那就是爱吗?







可是时间却永远不给我思考的机会。







我十八岁那年,被迫娶了一位族内的女子,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埃索雷特族的圣女。那时我很痛苦,那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肆的发泄自己的情绪,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我的王妃其实很美,埃索雷特的圣女,一向都是族内最美最纯净的女子,她有着紫罗兰色的漂亮头发和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皮肤白皙柔软得好像一朵娇嫩的花——可是我还是在新婚之夜就逃开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安排,只为了拥有一个继承人的婚姻,这命运不仅残忍刻薄,而且荒谬!







可惜我的抗拒才走出了第一步,就退回了两步。







他找到了我,并拦住了我,那一刻他眼中的悲伤让我如此的刻骨铭心,可是他还是对着我温柔的笑,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悲伤的温柔的对着你笑,然后轻轻的告诉你,你有权利反抗命运,可是你没有权利破坏一个女孩儿的幸福——那个在期待幸福的女孩,是你的王妃……。







你的心碎过吗?







我的心碎过,那种瞬间冰冷致命的痛,有口难言的痛,一下子冻起来,然后炸裂开来,纷纷扬扬的散开,再无知觉……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他,那我的幸福呢?你的……幸福呢?我们的……幸福呢?







这句话在我心头缠绕了千百回,可是至今,我仍然没有问出口,也永远不再有机会问……也将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所以有的时候,一个犹豫,错过的,就是一生一世……

[23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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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懦弱的我,能给得起——幸福吗?







我如行尸走肉般的回去,去做一个期待幸福的女孩儿的丈夫。







很长的一段时间,微笑对于我来讲是一种奢侈,我变得少有的烦闷易怒、沉默寡言,我很少再能看到那双银色的温柔眼眸,几乎不再能感到那种清香的温度,即使我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想,我终于连唯一的优点,也失去了……。







可是,命运的安排,真的很奇怪,让人哭笑不得,永无安宁。







那时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琴房,我没日没夜的弹奏着莫名悲伤的曲子,用来麻痹自己的痛苦,我的琴房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可是她却来了。







她不声不响的坐在我的身边,开始只是坐着,并不打扰我——我也心安理得的不去理睬——后来,她把手轻轻的放在琴键上,和着我的曲子,与我一同弹奏……我从来不知,她的琴弹得如此好,娴熟优雅,她的天赋如此高,我变换什么曲调,她就可以立时跟随着应和——我们的曲子,如此的温婉动听,如此的默契天生,神韵合一 —— 我惊讶的望向她,她墨色的瞳孔里好像有精灵在舞蹈,她转过头来望着我温柔的笑——在乐声突然中止,一片静默的琴房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又是不是爱呢?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究,我只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又可以笑了……可是即使我爱她,我也永远说不出口——因为我明白了我曾经更深刻的爱过一个人,然后心碎,却一直什么都没有说——我是不是个自私的人呢?







因为我的不肯说,我的王妃一直很痛苦,虽然她也不说,可是那种带着笑的悲伤,让我的心更深刻的痛——看着她的笑,我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带着同样笑容的脸,我咬紧了嘴唇,只想更痛些,我说不出口……。




那时,我并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用诅咒来换取,不惜让人奉上心血、性命来做诅咒——可是现在我知道了,那个人,就是我美丽温雅的王妃。







我常想,是苍海的错,是血咒的错,是埃索雷特族的错,还是人心的错?







难道有了力量,就可以无所不能随心所欲吗?







我的王妃用她心头的第一滴血写下咒语,愿意牺牲她余生数十年的寿命来换我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那时,穆已经五岁了。







他是个太过聪明敏感的孩子,几乎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绝俗容貌,只有眸色与我相似,是个相当漂亮的孩子,而且天纵奇才,能力超绝。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族内长老重臣们的希望——与我正好是两个极端。







他当然清楚自己母亲的不快乐,所以一直对我存有强烈的敌意。尽管我真的十分爱他。







当他知道自己母亲立下了血咒来换取父亲的爱时,他对我的敌意就完全的转成了恨意——他不明白,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换来一个鲜活快乐的生命,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吝啬……







他是不明白,我也没有办法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明白,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说谎的。







在接下来几年的时光中,这个孩子终于敏锐的发现了端倪,我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也许是我的眼神出卖了自己——我从来不曾防备这个孩子,也知道不可能防备得了这个孩子,他太过优秀,随着他的成长,他越来越冰冷残忍的视线,总让我心悸。

[24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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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的噩梦终于应验了。







穆十岁那年,我终于永远失去了那双漾着悲伤的温柔的银色眸子,我终于永远永远都无法再感受那清香细致的温暖——可是我却连悲伤和怀念的权利都没有……因为,穆,是我最爱的孩子,虽然他一点都不爱我,虽然他亲手结束了我最爱的人的生命;更因为,其实我的心,早在我还没有察觉时,早在我没有下定决心前,就在多年前因为一个人的微笑而献了出去,然后碎裂,然后死亡。



我想那是我的劫数。







我的躯壳,以爱的名义活了下来,却再无法以心的名义去爱。







我有自己的坚持。







然后,我见到了沙加——埃索雷特族新继任的祝祭师,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这个孩子让我似曾相识。







他太过精致漂亮,有着一张连神都嫉妒的完美脸孔和一头让阳光都失色的柔亮金发,略显纤弱的身体里却蕴蓄着强大的力量——还有那双眼瞳,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青碧色,美丽得炫目,美丽得妖异……我有些恍惚,直到他与穆在露台上初次见面时,我才醒悟,他让我想起了我最心爱的孩子——穆,他就像是穆的一面镜子……后来我慢慢发觉,其实对于穆而言,他不仅仅是如此……穆在望着他时,眼里总是闪耀着异样的光彩……那种光彩我想我是熟悉的。







可是沙加,那是个心思太过精细玲珑的孩子,一个美好得不真实的孩子,让人不敢碰触不忍惊扰不能勉强的孩子……







有次我在露台上对着夜空发呆时,他轻轻的来到我身边,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望着我,那一刻我的灵魂被毫不留情的穿越,他的声音那么空灵遥远:“他死后有句话托我转告你,他说他在十一岁那年,爱上了一双温和优雅的眼瞳,然后为此而死,他心甘情愿——而你,不必忧伤。”那一瞬间,他的眸子漾过一丝悲伤的温柔,我意识到,其实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干枯麻木,但只要它还跳动着,它就会痛,愈来愈痛。







“你怎么会知道?”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沉默,然后他转过头望着对面的万年冰川:“怎么你不知道祝祭师的记忆和灵魂是代代传承的吗?”他回望我,那视线如此的清澈晶亮,水波潋滟,轻盈得没有一丝重量。







原来有些人的痛苦,是永远都丢弃不了的,只能越积越多,成为血肉的一部分,再痛再重也只能独自承担,然后没有选择的,若无其事的走下去。



原来有些人的心,连破碎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永远的痛下去。



原来和有些人的命运比起来,我是活得如此幸福轻松。







我笑,他也笑,然后离开。



那夜的天空,满是阴霾,让人透不过气。


再然后的事情,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穆的母亲,我美丽的王妃终于因血咒而死去,我终于没有说出口——而她死后,我从自己的心痛之中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不爱她的。




讽刺吗?我的一生中,爱上了两个人,可是我却从没说过一个爱字。


如果今天,我死在穆的剑下,我也,心甘情愿——怕只怕,即使如此,也无法偿清我的罪,以及,我亏欠的爱情……。




我的故事说完了。




我的苍元,既挽救不了爱人的性命,也挽救不了自己的性命,我的路,真的走不下去了,因为这一路,真的好累——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最爱的孩子,能够幸福;而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他得偿所愿……




史昂长长的吐气,头脑混沌,目光迷离,这个故事,每次回想起,都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一般,劳心伤神气血两亏,他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浮现出王那灰白的脸孔,已经显得黯淡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说:“史昂,答应我,尽量不要让穆再为难沙加了……他,已经承受太多……你的话,穆多少还是肯听的……”




肯听我的话?史昂苦笑,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跳着疼,王……你还是不太了解穆啊……穆他,只有在我支持他时,才肯听我的啊……




那次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宗堂大厅时,却看见了穆,那寂寥修长的身形倚墙而立,他的目光如此空远,仿佛包含了世间万物,又仿佛一无所有——史昂没有过去打扰他,只是低下头从他身前默然走过,他实在不知要说什么,也不知要问什么……。




第二天,王病重而逝,举族哀恸,葬礼上的穆面无表情……而沙加……我却……再没有见过他。

[25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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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未知



——我们躺下,而雪覆盖着我们的衣服,风在夜间改向,梦于是来临,很冷,许多声音在天空喊一个未知的名字。







“他会死吗?”浑厚高傲的声音不带感情的问。



“应该不会。”敷衍的回答。



“那就会醒来咯?”继续高傲。



“应该吧。”继续敷衍。







这里是个巨大的温室,外围栽培着高大丰茂的绿色植物,把极地玄英塑成的幕墙遮得紧密严实不露缝隙,中间细细密密的种植着各种颜色的玫瑰花,繁盛的香气,温暖湿润,各式各样生动的植物色张狂得吞噬了整个视野。有幸首次进入这里的人,基本都会把它定义为玫瑰园,这显然是错误的,这个温室里种植的,除了玫瑰之外,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珍稀的药草和毒草,参杂在一起又似乎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整体望去极为和谐——它的主人,是个极喜爱玫瑰,美丽得可以与玫瑰争辉的人——阿布罗狄。







此刻,他正一身白色的试验室制服,坐在环形的试验台前,水色的双瞳被护目镜遮挡住,看不清其中混杂的情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里握着几片巨大的紫色叶子,正准备把叶子烘干,这事情看似简单,实际要十分注意掌握火候和方法,有丝毫的闪失,调配出的药效就相差十万八千里,是以他一扫往日的慵懒,十分专注,偏偏旁边有个看不出火候的闲人在不时的打岔骚扰,他只能哼哼唧唧的敷衍着表示抗议。







撒加站在温室内一个三米见方的小型水晶池前,一米多深的池里注满了晶莹的如沙砾一般的绿色液体,缓缓流动的同时不时闪烁着幽暗的光。在这不知名的神秘液体中央,浮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有着褐色头发和坚毅脸庞,身材魁伟的男人,眉头紧锁,双目紧闭,脸上被周遭的液体笼上了层青光。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个男人眉目与艾欧利亚有七分相近,但是气势显然更胜一筹,周身闪绕着沉稳坚毅的神采。


撒加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没得选择,我也不想这样。”




“老大拜托,这句话很像死囚临刑前的忏悔——”阿布罗狄依旧头也不抬,专注的进行他神圣的烤叶子事业。




撒加低头不语。




“但是更像是鳄鱼的眼泪。”妩媚的笑容扬起,阿布罗狄狡黠的视线盯着撒加倏时僵硬的后背。




“他必须活着!你必须保证!”撒加的声音略显强硬。




阿布罗狄不语,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没信心?”撒加挑眉,转过来,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有没有听说过,”阿布的低眉敛目:“有一种花,花色淡蓝,花心绯红,两种颜色都极淡极美,却又柔和天生……”




“这种花可以让艾欧洛斯醒来吗?”撒加沉声问道。




阿布耸耸肩:“我是说,这种花,很难养活,因为它需要呵护,但是又不能太过呵护……”




“费话了这么多,就是说你无能为力?!”撒加眸色一凛,冷哼道。




“我会尽力的,不过——尽人事,听天命。”阿布摘下护目镜,将烤好的叶子细细磨碎。




“他必须醒来!”撒加显然不接受:“我们致力于追索‘雅典娜之惊叹’的奥秘,已经投入了太多的人财物力,甚至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艾欧洛斯是目前唯一一个已经掌握最高机密的人,我们的心血不能功亏一篑!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有的时候,无知比较幸福……”阿布摇头,撒加这段慷慨激昂的言论显然并没有感染到他。


“我要他清醒过来,不惜一切代价!”




“你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阿布直起身来,把装有刚刚研好的紫色粉末的水滴型器皿握在手中,走到水晶池边,把粉末缓缓倒入,青绿色的奇怪液体立刻好像得到了生命力般活跃,流动得更显畅快,幽幽的闪着光:“他重伤回来之后,就一直浸在这池中,这千年雪珠果的血和紫极杉的叶髓,虽说可以保持他体力的充沛,可惜仍无助于唤醒他的神智——这种珍贵的药汁,每三日就得更换一次——老大,钱多实力够也不是这种玩法……”




“你可以闭嘴了!少说话,多做事!”撒加不耐烦,甩开法衣,转身准备离去。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雪珠果十分稀有,总有用尽的一天……我看,只有传说中苍海的碧寒之血……或者把沙加找回来……才有办法……”阿布并不转身,沉吟着托着下巴。




撒加的身形停顿住,眉头皱起,回头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阿布,接着脚跟一转大踏步走了出去。




“唉……”阿布缓缓转过身,看着撒加坚毅的背影,神情恍惚,他用食指轻敲着自己的脸颊:

“居然不感兴趣……那可是……真的很珍贵的……花啊……”

[26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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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你一定要先学会忍受它的无情,才会懂得它的温柔。










史昂很头疼,最近他心绪紊乱从未理顺过,思维应变更是前所未有的迟钝,偏偏头疼的事情接踵而来,就是不肯给他片刻安宁!















“我去。” 穆点点头,悠闲的品了口茶。


















“不行!!”又来了,史昂握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想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圣域’此番来



函邀请,其中必定有诈!明罢着是个陷阱!你去?!”













“何必这么紧张?疑神疑鬼的,让人笑话。”穆轻松的交叠起双腿,十分慵懒惬意。















“那我一起去!”史昂目光坚定,态度坚决。


















“呵,我只是礼节性的回访而已,你当我去踢馆砸场子吗?要那么多人做什么?”穆支起下巴,



似乎觉得史昂的认真很好笑。
















“穆你——!”史昂咬牙。


















“何况族里的大事小情不能没有人照应,你还是留下来,帮我担待些时日吧。”穆轻松的截住他



的山雨欲来。



















“那沙加呢?”史昂扬起下巴挑衅,论起照应族内的事情,还有谁能比沙加更合适?不过,他还



是比较知趣的没有提议让沙加和他一起去,因为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让他们两个一起去等于



给对方更多的机会——不用等对方挑衅,这两个就会内讧得天翻地覆了——所以更多的时候,史



昂都在怀疑,有他们两个在,到底是埃索雷特的骄傲,还是灾难??
















“啊,我亲爱的史昂长老,你真是越来越贴心了!”穆作恍然大悟状,眼里萦满笑意,双手自如



的交叠压在腿上:“那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前些日子吃了点儿小亏,最近正是前所未有的老实—



—他需要静养,这些琐事不许去烦他!”先前的轻柔已然不见,他眼中寒光闪过,语气凌厉。
















史昂有些跟不上他态度转变的节拍,但还是微微一凛,恭敬道:“……是!”














[27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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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平静的爱琴海面铺散开来,月色清凉,海面上鳞鳞点点随波荡漾。




一艘超豪华巨型游轮,平稳的在海面上缓缓前行,上面灯火鼎盛,人声沸扬,一派不夜的繁华。




















“撒加的品味越来越差了,居然定这种地方会面,逊!”米罗脸色阴沉,看着周围花痴状的男男女女有意无意的绕来晃去,霓裳倩影,灯红酒绿,他拿起面前精致的水晶杯晃动着,一仰头又解决了一杯。

不论什么酒,用这种喝法都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显示豪情;二是掩饰苦闷。

米罗显然是后者。

这种场合,他本是不想参与的。虽然说他本身并不以光明磊落为标榜,但这种太过明显的阴险算计,他还是引以为耻。

埃索雷特的年轻族长只身前来——老实说,他曾经一度怀疑这是个脑壳坏掉的家伙,还为埃索雷特默哀了近一分钟——但是,如今只一眼他就明白自己错得太过离谱——如果他愿意来,他实在不需要多余的陪伴,就好像如今的他们跟在撒加后面,也不过是凉凉的在一边做看戏的陪衬一样!

撒加能从他身上捞着什么好处……他还真的很好奇,有意思!他静观其变。

他眯上眼睛看着首席上的撒加和那个有着罕见紫发的年轻族长谈笑风生,而旁边的卡妙神情专注的望着,视线始终锁在那个族长身上,心中百味杂陈。

他想起刚刚自己还开玩笑的问卡妙是不是紧张,因为他的“情敌”就要来了。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强压下心头的浓酸,故意伪装出的豪迈笑声,以及卡妙冰冷的看白痴般的眼神。

他的笑声,在望见这位年轻的族长后嘎然而止,就好像正在叫的鸭子被突然掐住脖子一扭——尴尬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米罗虽是听说过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仍十分清楚的知道来的就是他。

没人看清他怎么走过来的,他墨色的风衣随着海风的节奏翻飞着,仿佛呼吸之间,他满载着银辉的身影就和你眼中迷离的月光换了位置,在众人眼帘开阖之际却已经来到了你的面前,无声无息的洋溢着优雅的暖意。

他明明是在对着你笑,可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就是让你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米罗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整个圣域里风标出世的比比皆是,可是他这一出现,米罗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集众神宠爱于一身的骄子——完美得不带一丝瑕疵的五官,一双澄若止水的潋滟紫瞳,似乎比大海更为深沉难测,完美的唇形轻抿成好看的弧度,显示着他的淡漠和坚持,一身绝尘的风采气度,优雅平和却又难掩王族的尊贵。




那种气质似乎和撒加的神采相近,却又完全背道而驰。




撒加的王者之风是浑然天成的,举手投足间极具感染力和召唤力,能在瞬间将人蛊惑俘虏,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可是这个人不同,就仿若天上的明月骄阳,让你在不知不觉间恩泽加身,沐浴在他的光芒之中。望着他,你便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只是因为你清楚的知道和他之间隔着一道永恒的无法穿越的空间;而一旦他来到你身边,你又慌乱的手足无措,怕被他的光芒灼伤而唯恐避之不及。




这个年轻的族长,让米罗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永远不愿意提起却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人,一个同样有着出尘气质同样遥不可及的人——沙加。




米罗呆愣了很久,他现在想起仍然觉得没面子,值得欣慰的是,第一他可以肯定他当时绝对没有流口水,因为他忙着往嘴里灌红酒,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第二他在撒加的眼中也寻到了同样的惊讶——聊作安慰。




可是事实上他还真是丢脸了,因为撒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他就没控制住一口酒喷了出来。




撒加伸出手,温和中难掩讶异的说:“好久不见了!穆。”




穆优雅的唇角带着笑,点点头,回握撒加:“应该有两年多了。”




他们认识?!




那两个人对他的失态视而不见,寒暄着入座,反而更让米罗郁闷,强烈的被轻视的痛苦在他心里翻来覆去的煎熬。




他一仰头,又灌了自己一杯,但是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破天荒的机灵。




“真让我吃惊啊,穆,从泰坦毕业后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居然就是埃索雷特族的王……”撒加挑高了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艾欧利亚在他手里也算是没吃什么大亏了,真是自己失算。




“身不由己呵,”穆微笑着,“学长如今才是得偿所愿,权顷一世,只是短短的两年内就有如此建树,佩服!”




“过奖……”




什么——??泰坦??米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传说中全球一流的非人学会?!




传说泰坦每年通过种种严格的考核在全球范围内只选拔十名年仅16岁,各方面条件都极其优秀的天才少年,聚集在其设在南极冰层下的秘密的培训基地,集合各方面的超高级专家学者对他们进行为期两年的高密度培训,内容包罗万象五花八门,甚至囊括了灵异学!课业的庞大繁重绝非普通人可以想象!也因此,虽说接受培训的都是些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但是每届能够顺利毕业的最多也没超过3个!




泰坦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一道只能仰望而无法碰触的海市蜃楼。

[28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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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是从泰坦毕业的,而且据说所有结业科目都是优秀!这个米罗是早知道的,不过他一点都不惊奇,反正撒加早就被他划到了“非人”的范围里,他常常自我安慰的让自己不要和“非人类”进行攀比,和他们一般见识等于彻底灭绝自己的生存希望。




现在,眼前这个至多20岁,总是带着微笑的年轻族长,他……他他……又一个“非人类”??




米罗觉得沮丧,他又灌了自己一杯,什么破酒?!难喝死了!




他暼了撒加一眼,毫不惊讶的发现撒加的眼神从未有过的精亮,兴致勃勃——这种眼神米罗是懂的,有些人有着天生的征服欲,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哼!米罗不屑,和自己过不去嘛!猪是怎么死的?你去问撒加,他一定不知道——当然,如果你敢问的话。




“学长,请不要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会会错意的。”穆轻轻侧了侧头,淡笑道,紫色的眼眸萦萦点点。




噗~~~!来不及了,米罗没形象的一口酒狂喷了出来,他着力挽救的同时看到了卡妙蔑视鄙视加仇视的目光,那目光在极力和他划清界限撇清关系——他又不小心瞄到了那个年轻的族长投来了一抹貌似关切的目光,嘴角依旧带笑,那笑容让米罗想起了纯洁天真的恶魔——他憎恨所有的“非人类”!




“哈哈,”撒加闻言却是爽朗的大笑:“我再无知也是明白,埃索雷特是一向不与外族通婚的,遗憾啊”他朝着穆略略眨了眨眼。




米罗石化中,觉得一丝凉气顺着脊梁嗖嗖的吹下,中枢神经开始发麻。




“这个,规矩总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穆一瞬不瞬的与撒加对视,抿着嘴唇笑。




米罗崩溃中,他不明白卡妙为什么那么镇定的毫无反应,但是他脆弱幼小纯洁的心灵真的受不住了!两个大男人——虽说如今恋爱自由,也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好不好,拜托——于是他在崩溃中,忘记了自己整天缠着的卡妙也是个大男人,连带也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他们是……你的……随从?”穆望了望卡妙以及神情备受打击的米罗,斟酌着犹豫的问。




他这一问,米罗明显来了精神,那不忿的神采又飘扬在他阳光自信的脸上,随从??哼!




“不是!”撒加很爽快的答道。看吧?米罗扬起下巴,他对老大还是有信心的,虽说老大多数情况都不是人——咳,是“非人”。




穆扬了扬睫毛。




“是仆人!” 撒加傲慢的开口,眼皮都不眨一下。

闻言的米罗差点吐血,他好不容易理顺气息,只想对着撒加做个竖起中指的动作!









“没错,”一直沉默的卡妙居然难得的表态:“我们都欠撒加一条命,所以心甘情愿的对他效忠,他什么时候想让我们死都可以。”













“是‘你’!拜托!不是‘我们’!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那么熟!”米罗咬牙,不该说话的时候这个死人说得还真是通顺流畅啊!













“很难得的忠心。”穆点点头,称赞。













“很难得的仆人!”撒加更正。













米罗咬牙,心想老大你再说一个字我可不管你是“非人”还是“超人”,我都要把你变成“死人”!哼!心思流转间,几枚毒针就真的握在了手里。













“学长这次盛情相邀,不知有何指教?”穆聪明的转移话题,成功的阻止一场内部互砍。













“这个……知道是你之后,这件事还真的很棘手呢……”撒加为难的用食指轻点下唇——当你与一个聪明人沟通时,拐弯抹角反而是最不明智的。













“学长对我这么没信心?呵呵”穆笑眯了眼。













“你应该在艾欧利亚那儿得知,‘圣域’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探索导致史前文明绝迹的‘雅典娜惊叹’的奥秘,原本想与贵族合作,现在我也明白不能强人所难……可是,艾欧洛斯,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兄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受了重伤,他是目前了解‘雅典娜惊叹’奥秘的关键人物——况且,最重要的是——我实在不能失去这个好兄弟……”撒加微皱着眉头,语气沉重。













“我真心希望能帮上忙,我能为你做什么吗?”温雅的语气如同春风拂面,十分坦诚又真诚,可是,这话说得实在是巧妙,他单纯的以私人角色来讲,一个“我”开头,十分有担当,既给足了旧日学友面子,又丝毫不牵涉到埃索雷特——“我”能帮的当然帮了,“我”办不到的就请恕“我”能力不及,至于埃索雷特,你不是不强人所难吗?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里暗藏的玄机,撒加岂有不明白,他呵呵轻笑着回应道:“这忙你还真就帮不上,不过,换做沙加的话,应该就不那么难了——”













他敏锐的观察到穆的瞳孔在听到“沙加”两个字时微微缩紧了些,但是很快就恢复自然——哼!撒加冷笑,所谓打蛇就要打七寸,他早就听说沙加和埃索雷特族的少族长关系不一般,只不过以前他都把这些当作无稽之谈,因为他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牵制住沙加那种人——但是,如果这个少族长是穆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撒加在心中计较着,这么明显的事,以前怎么没发觉,暗自责备着自己的松懈粗心。













“说起来,艾欧洛斯和沙加还是有段渊源的,”撒加继续打蛇随棍上,把药下得猛点儿,赌得大点儿:“我想,如果沙加知道的话,应该不会置之不顾。”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穆。













而穆却微阖双眸,让人无法探询其中的情绪,略低着头,左手的指背轻抵着嘴唇微微带笑:“他一定不会置之不顾——前提是他有那个能力的话,”他抬起头毫不避让的与撒加对视,幽暗的紫色眼瞳隐隐发亮:“学长,实不相瞒,沙加受了比较严重的内伤,自身都怕难保——他的力量现在很不稳定,想害人的话也许还有点儿本事;想救人的话,可能还比不上你学弟我……”他的唇角又弯成完美的弧度。













真欠扁!米罗咬牙。













“沙加受伤了?怎么回事?”卡妙倒是不管那一套,只听自己想听的,只问自己想问的。













撒加脸上开始出黑线。













“啊,不用担心,那个高傲的家伙一向都喜欢到处挑衅的,吃点儿小亏也可以长点儿记性。”穆温和的冲卡妙点点头,感谢他的关心。













卡妙目光闪了闪,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好多问,也不能多说,于是沉默了。













“不过——”穆转过头,正色对着撒加:“艾欧洛斯现在的治疗,如果物质上有什么缺乏的,我一定全力协助,譬如说——雪珠果……”他很满意的看着撒加一凛,继续微笑。













“多有叨扰,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告辞了——”穆缓缓起身,与撒加等人告别:“关于雪珠果,过几日我会派人送过来,学长请放心。”







言毕也不理撒加什么反应,转身抬腿就走,接着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身形一顿,他回过身,米罗清晰的看见有抹阳光的色彩在他瞳孔中晃动:“对了,学长,请代我向迪斯——是这个名字吧——道歉,当时我心情不好,出手也可能不知分寸些,还请他多多包涵。谢了!”







他清雅的转身,衣阙飞扬,修长优雅的身影与远方的月光渐渐迷离成一片。













“埃索雷特的王……”卡妙望着那片月光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埃索雷特是不是专出俊男美女?老大,我,要加入埃索雷特……”米罗反过身去纠缠撒加:“老大你怎么……咦?老大你头发变黑了也……”













幽凉的海面,瞬间波涛暗涌。





[29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8-17 2: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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