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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行文学创作交流论坛 -> 黄玉 -> (授权转载) 渐入佳境 BY:姽婳将军您是本帖的第 2993 个阅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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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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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对此早有预料，于是，他翻开拉达曼迪斯的体检报告，说，“明星先生，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起见，您最多可以尝试medium级，也就是洋面风力F3级，船体5到6度横摇和7到9度纵摇，或者水下7到9级水压。”
“也就是说风浪和水压都要比刚才的强度大。”阿布罗迪更为通俗的解释及时将达拉曼迪斯从第二次疑惑中营救出来。
“试试吧。”拉达曼迪斯自信地说，“应该没有问题。”
望着拉达曼迪斯走向模拟舱的背影，阿布罗迪把嘴凑近沙加的耳边：“如果他入伍，一定是敢死队的前锋。”

特种兵们陆续完成了三轮训练，沙加忙碌着逐一记录他们的级数和持续时间。
拉达曼迪斯的第二次模拟体验结束，他环顾着四周脸色铁青、嘴唇发白的特种兵，问阿布罗迪：“中尉，我的脸色不难看吧？”
阿布罗迪报以一个抽象派艺术面具似的伪赝笑容：“很好看，您可以立刻上镜。”
拉达曼迪斯原本就连在一起的两道浓眉朝中心狠狠地沉了下去：“中尉，您一点也不真诚。”
“我说的是实话，拉达曼迪斯先生。”阿布罗迪幽幽地说，“特种兵们都在挑战pre-high级，那可不是轻松的差事。”
拉达曼迪斯眼睛一亮：“我也想。”
“您想试pre-high？不不，这可不行，电影界损失不起‘影坛第一硬汉’。”
在阿布罗迪这里碰了壁，拉达曼迪斯转向沙加：“上尉，您让我尝试medium级，一定是留有余地的，对吧？”
“唔。”沙加点点头，“或者您可以试试pre-high，不过中途一旦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务必及时让阿布罗迪中尉知道，千万不要逞强，绝对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我不会的。”拉达曼迪斯狡黠地一笑，“顺便问一句，您一定已经通过最高级别了吧？”
沙加怡然自得的神情僵滞了一秒钟，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道：“这里只有一个人通过了最高级别，不过不是我。”
“哦？那一定是穆少校了，真是厉害啊！”拉达曼迪斯的笑意更深了，“沙加上尉，其实我觉得您也有这个实力，人要不断挑战自己。”
沙加微微欠身：“承蒙夸奖，我正有此意，不如我们一起进舱吧。”

沙加和拉达曼迪斯各自走进相邻的两个胶囊式模拟舱里，阿布罗迪替他们从外边关上舱门，拉达曼迪斯透过包围在头部外的玻璃罩对沙加做了个表示胜利的手势，沙加轻笑。
阿布罗迪同时启动了high级和pre-high级训练程序。
虽然只有一级只差，可是high级比pre-high级给人明显更加强烈的压迫感，沙加从一开始就觉得耳膜刺痛，呼吸紧张，他扭头看了一眼拉达曼迪斯，那家伙闭着眼睛，看起来像躺在海滩上晒日光浴一样，满脸轻松自如无比惬意的表情。
此情此景让沙加觉得加诸耳膜之上的利痛更加尖锐了，胸口也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重重压着，这样的时刻他会本能地想起穆，穆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浮沉沉，每一次凸现的时候，沙加就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徒增了一丝新生的力气。
穆，你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上整15分钟，一定很难受吧？
难怪每次出舱，你的脸色都不好看。
难怪每次我说要上high级，你就很紧张。
high级，确实很不好受啊！

眼角的余光里一点黑影一闪，沙加定睛一看，拉达曼迪斯正朝阿布罗迪打着杂乱无序的手势，阿布罗迪立刻终止训练，打开拉达曼迪斯的舱门，拉达曼迪斯从舱内冲出来，倒在一张椅子上，剧烈喘息。
阿布罗迪连忙向沙加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沙加摇摇头，阿布罗迪看了看仪表盘，冲沙加做了个表示“坚持一下”的手势。
拉达曼迪斯在阿布罗迪的指导下深呼吸了几次，很快恢复了过来，他走到沙加的模拟舱前，低头看了一眼仪表盘，旋即像一阵风似的离去，过了半分钟，他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把一张写着几个龙飞凤舞大字的白纸贴在沙加眼前的玻璃罩上：
“坚持！还有最后一分钟！”
就在沙加胡思乱想是不是明星的字迹都像他们的签名一般潇洒写意的时候，阿布罗迪结束了沙加的high级模拟船舱训练，拉开舱门，格外舒适的气压一瞬间环绕住沙加疼痛欲裂的头部，让他感觉如同坠入了一大堆柔软的棉絮，轻松惬意。
“沙加上尉，您已经通过了模拟船舱的high级。”阿布罗迪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充满欣喜，特种兵们由衷赞叹的目光刹那间从四周集中到他们的上尉身上。

和阿布罗迪一起走出模拟船舱室，拉达曼迪斯感慨万千：“沙加上尉，也非常厉害啊！”
阿布罗迪笑笑：“他更厉害的您还没见过呢！”
“哦？”拉达曼迪斯饶有兴味地挑了挑他V字型的眉毛。
“格斗，枪法，船上指挥，潜艇指战……”阿布罗迪如数家珍，“也许您会有机会看到。”
“啊，上尉的技术果然相当的全面，不晓得他有没有什么弱项……”后面的话，拉达曼迪斯自动消音，因为他看到了穆步履匆匆地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和他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直奔模拟船舱室。
弱项未必是技术方面的，拉达曼迪斯转过脸去，尽情绽放着促狭的笑容，不让阿布罗迪看见。

沙加一个人坐在模拟船舱室里，定定地望着穆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生气了？”还是沙加先开口。
“哪里还有工夫生气！你感觉怎么样？”穆俯下身，心疼地注视着沙加苍白的脸，“很难受吧？不过总算是通过了，沙加……”
穆的眼睛里有异样的光彩在闪动，沙加心底一阵悸动。
“穆，我原来一直都不知道，high级强度那么大。”沙加呼了口气，“幸好中午没怎么吃东西，不然早吐了。”
“还说……上午跑了那么多，中午几乎一点也没吃，下午还来上这个……我陪你去办公室，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我要去你的办公室！”
“……随便你。”

沙加和穆并肩走出模拟船舱室，穆担心地望着沙加：“你确定不想吐？我可是每次下来都会吐的。”
沙加肯定地摇摇头。看他脸上渐渐泛出红晕，穆总算放下了心，他轻轻搭着沙加的手臂，两个人慢慢走在安静狭长的走廊里。
转过一个弯，从楼梯上传来拉达曼迪斯嘹亮的话语声：“中尉，您知道我是怎么坚持过10分钟的吗？因为我那时候一直在想，穆少校能承受high级的强度15分钟，我要向他看齐，您不知道我有多么崇拜穆少校，他是我的偶像！”
“穆，我好像要吐了……”沙加说完，转身冲进了几步开外的洗手间。

[10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0 |		 回到顶端
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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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细细的白色尼龙绳缠绕在修长的手指间，灵巧娴熟地翻转、绕环、套结，最后轻轻一记抽拉，一个漂亮的水手结便呈现在拉达曼迪斯眼前。
这番几秒钟的小魔术让拉达曼迪斯深深为之着迷，他从穆的手中接过绳结，把绳圈套在手指上，水手结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在他眼前一晃一晃，他说：“这个结更漂亮，叫什么？”
“8字结。”穆回答。
“平结，混合结，交织结，防脱结……”拉达曼迪斯的视线逐一掠过办公桌上放着的一排水手结，这些都是在过去的几分钟里穆少校的作品，“简单通过结，8字通过结，林……林……”
“布林结。”穆微笑着说道。
拉达曼迪斯抬起头：“穆少校，可以教我打水手结吗？”
“可以啊。”穆从沙发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拉达曼迪斯身边，从桌上拿起一根尼龙绳，把拉达曼迪斯僵硬的手指扳成一个准备迎接绳子的姿势，随后把尼龙绳穿绕在他的指间。
“请您慢一点，我还没看清楚哪！”拉达曼迪斯性急地探头探脑，差点和穆的前额撞在一起。
“别着急，现在教您打的是防脱节，最简单的一种，一学就会。”穆转身取来一根绳子，在指间变换一番后，手心里就变出了一个小巧规整的单结。
“怎么弄的？”拉达曼迪斯缠满绳线的手指杵在半空中，一筹莫展。
“这样……”穆握住拉达曼迪斯的双手，想做个演示，谁知原本非常容易的一个小结被二十根配合不甚协调的手指人为地复杂化了，绳线翻来覆去，最后连穆都不晓得这结该怎么打了。
两双踟蹰的手被乱七八糟的尼龙绳捆绑在一起，拉达曼迪斯暗暗欣赏着穆圆眉深锁专心思考的样子，感觉比自己初出道时和偶像一起联袂出演某部大片更加心旷神怡。
“咚——”短促的叩门声响起，只有一下，和此前军官们的敲门声迥然不同，拉达曼迪斯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沙加推门走了进来。
果然是他，拉达曼迪斯心想，不用征得少校同意便能进来的人，除了上尉还会有谁。
所有的分析和预测都在电光火石间涌现并得到了无比精准的印证，拉达曼迪斯在沙加俊朗的脸上看完了阴云急聚的全过程。
——这种表情我得好好记住，对将来诠释嫉妒类剧情大有帮助。
拉达曼迪斯扭头去看桌上的绳结，脸部肌肉因为强忍笑意几乎抽筋。

穆把手从尼龙绳和拉达曼迪斯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沙加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到窗前，说了一句：“气象预报说雷暴雨下午就要停了，总算可以恢复训练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拉达曼迪斯一眼，拉达曼迪斯甩着绳子，附和道：“啊，那太好了，终于不用窝在室内无所事事了——对了上尉，为什么不在雨中训练呢？”
“电闪雷鸣的，无法保证不被劈死。”沙加没好气地回答。
穆看了沙加一眼，沙加稍稍调整了语气，继续说：“在室内也并非无所事事，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学，您学会打水手结了吗？”
“没有。我在这方面悟性很糟，实在是辜负了穆少校那么耐心的老师。”拉达曼迪斯小心翼翼地回答，观察着沙加的反应。
沙加淡淡一笑：“老师太耐心有时候也不好，想当初穆少校学打水手结的时候，史昂中将可是握着戒尺站在旁边的，于是几十种水手结少校一学就会，后来……”
“别胡说。”穆不满地打断了他，收起散乱在桌上的绳子，问沙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沙加撇着嘴靠在窗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傻瓜，难道要我当着明星先生的面说“我来看看你”吗？
穆收拾完全部的尼龙绳和水手结，依然没有等到沙加的回答，刚想回头看他，桌上的电话指示灯闪了起来。

穆按下了通话键：“我是穆少校。”
“穆，猜猜我是谁？”一个活力盎然的声音被传声器糅入混响效果，铺开好几个层次，听来有三分深沉七分不羁。
穆愣了一愣，眼底忽然凝聚起灵动的光亮，一向沉稳平静的嗓音也扬跃了起来：“加隆？！”
“哈哈，是啊！你的耳力总是那么好！嗯，穆，你身边有人吗？我有任务要传达。”
穆拎起听筒，同时切换了通话模式，沙加走到拉达曼迪斯身边：“我们出去吧。”


[11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1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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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拉达曼迪斯还在呆呆地回味着少校方才欣喜若狂的样子。
“莫非您想探听军事机密？”沙加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看来得让阿布罗迪给您补补军纪课了。”

沙加关上少校办公室的门，拉达曼迪斯只听见从里边传出一句“说吧，加隆，我听着呢”，他前思后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沙加：“那个加隆是谁呀？”
“海军G530部队的准将。”
拉达曼迪斯眨巴着眼睛，等待沙加继续说下去。
“您怎么了？很奇怪吗？准将是军衔的一种，在校官之上，少将之下。”
“这个我懂！”拉达曼迪斯狠狠地咬咬牙，有种被轻视的愤慨，“我想知道的是，是……是……那个加隆是穆少校的朋友吗？”
拉达曼迪斯斟酌了半天，觉得在沙加面前假定他们为“朋友”是最最保险的一种做法。
沙加抬眼看了看拉达曼迪斯，开口说道：“第一，请称呼‘加隆准将’，而不是‘那个加隆’；第二，加隆准将是穆少校的好朋友，或者说良师益友。您还想知道什么？”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穆少校接到加——隆——准——将——的电话会那么激动，他们不常联络吗？”
“很少联络，加隆准将所在的G530部队驻守的是东海岸，几乎和我们部队没有军务上的联系。”
“那我们这里是什么部队？”
沙加愣在原地，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您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部队？”
达拉曼迪斯不以为然：“我要知道这个做什么——不过现在我倒是很想知道，以后我可以告诉别人，这支部队很棒，尤其是它的少校、上尉和中尉，哈哈！”
“圣联合王国驻西海岸6段海军A327部队。”沙加清晰连贯地报出部队全称，拉达曼迪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记住了，上尉！”

“你说什么？！”沙加立在穆的办公桌前，双手重重地摁在桌沿上，“你同意让明星先生和我一起去V919兵站了？”
穆叹了口气：“沙加，为什么一让你带拉达做点事你就是这个反应？上次也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穆！”
穆望着沙加涨得通红的耳根：“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我怎么能没反应？！你这么顺着他，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下次他说要跟着上军舰进潜艇，你也一样会同意的是吧？”
“只要没有特殊原因当然应该同意。”穆翻开桌上的备忘录，波澜不兴的声音让沙加很是恼火，“下周二、三两天你正好要带兵上舰，如果到时候拉达想一起去，你就带上他，今天顺便在这里跟你说了。”
“我反对！”沙加冷冷地别过头去。
“沙加上尉，这是命令，不需要你来同意！”穆阖上备忘录，走到沙加跟前，沙加扭过脸，不看他一眼。穆想了想，说：“加隆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到了兵站只要把东西取回来就可以了，不是什么危险任务，带上拉达不会碍你事的，而且有人和你一起去，我也……”
“是谁？！”沙加突然望向办公室虚掩的门，大喝一声。
穆被沙加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得懵住了，疑惑间只见门被迟迟疑疑地推开，拉达曼迪斯一脸尴尬地蹭了进来：“少校，上尉，我不是故意在门外听的，实在是，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我又不敢打断……”
“有事么？”穆问道。
“我来就想告诉您，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知道了。”穆点点头，对沙加说，“你们等雨小了就出发吧，早去早回。”

少校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拉达曼迪斯目送着沙加远去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
——这两个人，看来需要一点催化剂。
拉达曼迪斯硬朗的嘴角勾起一个暧昧不明的弧度。

淡灰色的天空边缘翻起水蓝色的滚边，厚重的云团渐渐被带着雨后清新泥土气的凉风疏散开来。房顶上蓄积的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挂，虽然暴雨已过，但营房前的低洼地依然陷在一片汪洋大海中。
沙加驾驶的越野吉普劈开两道飞溅的水花一路开来，停在屋檐下，他跳下车，拉达曼迪斯和穆迎了上来。
沙加的目光被拉达曼迪斯肩负的巨大行囊深深吸引，他拧着眉头问：“明星先生，您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又不是去度假。”
“有备无患。”拉达曼迪斯再次展现他招牌式的“全露齿”笑容，“要去四天呢！”


[12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1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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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达曼迪斯左顾右盼一番，发现沙加和穆沉默地站着，满脸不自在。
他扽了扽背后沉甸甸的大包，自觉上车。

“车子检查过了？”穆问沙加。
“嗯。”
“军需都备齐了？饮用水带够了吗？”
“嗯。”
“记得要按照加隆说的路线走。”
“嗯。”
“在海因斯坦地块要小心，那里有一片无人防守区。”
“嗯。”
“……”
“那我走了。”
沙加转身走向吉普车，拉达曼迪斯摇下车窗，冲穆挥挥手：“再见，少校！”然后，他出人意料地做了一个让穆和沙加瞠目结舌的动作，他笑着把右手举到唇边，对穆抛出了一个飞吻：“我会想念您的，穆少校！”
沙加猛地收住脚步，刚好停在屋檐垂下的水帘里，雨水一串一串落在他金色的头发上，他像一尊出水的雕塑一般站了几秒钟，旋即返身回到穆的身边，先是一个潇洒利落的军礼，一句铿锵有力的“我们出发了，少校！”；然后，在穆还没能预测即将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一把揽过穆的身体，让穆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他慢慢慢慢地低下头，在穆微启的双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穆羞涩地推开沙加，光洁的面颊蒙上一层透明的红纱。
沙加凝视着穆水气氤氲的紫色眼睛，低声呢喃道：“我会想你的……穆。”
——沙加上尉很有当演员的天赋啊！角色转换得那么快……
坐在车里的“催化剂”满意地笑了。

越野吉普发出“哐啷”一声全盘溃败的声响，停了下来。
刺鼻的汽油味弥漫开来，被烈日熏蒸得格外热辣。
“嗤——”不知从车体哪个部位传来令人泄气的颓废之音，沙加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该死！”
“我们这是在哪里？”拉达曼迪斯环顾着四周的茫茫荒漠，问沙加。
“得看看地图。”沙加说着，从驾驶座上撑起身体，艰难地从后座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扭着身体翻找了一阵，抽出三卷地图。
聚精会神地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看这个吧。”拉达曼迪斯从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拿出一沓折叠起来的地图，递给沙加。
沙加好奇地问：“您这百宝囊里除了衣服、零食、GameBoy、古龙水、指南针和地图外，还有什么？”
“相机！这里风景很不错，难得见到沙漠，要不我们拍照留念怎么样？”拉达曼迪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金黄色的沙漠，神往地取着景。
沙加不理会他的闲情逸致，仔细审视着拉达曼迪斯提供的地图，沉吟道：“看来是进入海因斯坦地块了。”
“哪里哪里？”拉达曼迪斯凑过头，“指给我看看。”
沙加的指尖点着地图上一片由于长期折叠而被磨白的区域，无奈地说：“以后地图要用卷的，否则很多地方都会被你折没的。”
“噢。”拉达曼迪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问，“这个海什么的是什么地方？”
“海因斯坦地块，无人防守区，离我们的部队还有400多英里。”
“我们去兵站的时候也有经过这里吗？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应该是在夜晚经过的。”沙加查看了一遍无线电通讯仪，全部失灵，于是他打开车门，跳下了车：“我先检查一下车还能不能开，实在不行只能等人来救援了。”

穆坐在少校办公室里，不停地用手指揉捏着眉间的双分印。
已经和沙加失去联络整整两天了，上次通话还是在他们从V919兵站返回之际，现在，每过去一秒，穆心里的焦虑就增加一分，天气燥热，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汗水都会顺着额角不住地淌下来。
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猜想被他拼命往脑海深处遣送，否则一旦浮现，心里就仿佛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焚烧。
你快回来吧……

“上尉，喝点水吧！”拉达曼迪斯摇了摇伸出车底外的两条腿，沙加探出身体：“谢谢。”
半瓶水猛地灌入干涩的咽喉，沙加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水滴：“车坏了。”
“修！”拉达曼迪斯折回车上，拖下自己的大背囊，一样一样修车工具像变戏法一样被他从包里取出来，摊在沙地上。沙加摇摇头：“坏得很严重，修不了了。”
“那怎么办？”
“等。”
拉达曼迪斯想了想，两手一摊：“也只有这样了，您放心吧，我带的水和口粮足够我们维持一个星期的。”


[13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1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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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您出发前就认为我们会困在中途吗？”
“有备无患嘛！”拉达曼迪斯收起工具，把包放回车上：“咦？这是什么？手榴弹吗？”他在后车座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柱状物，握在手中颠来倒去地研究。
沙加扭头一看：“是信号弹。”
“信号弹？”拉达曼迪斯两眼放光，“这么说我们有救了？”说着，他就性急地去扯一端的导火线。
“住手！”沙加一个跃身夺过信号弹，“要用它还等到现在？这里是无人防守区，你怎么知道发出信号以后来的是敌是友？”
“那就这样干等？”
沙加点点头，眼神飘忽而幽远，仿佛注视着空气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会有人来的。穆一定会来的……”

直升机徐徐升起在停机坪上，阿布罗迪刚要调转机身全速前进，无意间看到穆从营房里飞奔出来。
“阿布罗迪——”穆放声高呼，螺旋桨“哗哗哗哗”的飞转声让阿布罗迪只能看见穆的嘴唇一张一翕，他赶紧让直升机降落，穆紫色的长发在掀起的气流中纷乱地飘扬，当直升机离开地面不到1米的时候，穆跳上了飞机。
“我还是决定和你一起去。”穆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快走吧！”
“早就叫你一起去了，那些事回来处理也不迟。坐好，走了！”阿布罗迪稳稳地扳过操纵杆，飞机直冲苍蓝天际。

火烧云在天边晕染出一片绚丽的晚霞。
沙加和拉达曼迪斯仰躺在沙地上，喝着价格不菲的矿泉水，吃着拉达曼迪斯在高级购物中心买的零食。
“明星先生，您很会享受啊！”沙加手里捏着一块小熊形状的巧克力曲奇饼干，小熊的围裙是白巧克力做的，花纹非常精致。
“上尉，请您不要再叫我‘明星先生’了。”
“您不喜欢吗？”
“说实话，不喜欢，很不喜欢。”拉达曼迪斯不满地嘀咕。
“好吧。”沙加伸了个懒腰，“不过您确实是一位非常可爱的明星。”
“是吗？”拉达曼迪斯兴奋地坐起身来，嘴角粘满五颜六色的饼干屑，“穆少校也这么说过。穆少校说，我和他想象中的明星很不一样，他说我如果入伍，会是个优秀的士兵；穆少校还说，以后等我这部海军上尉的片子发了，他要看看，他还说……”
“明星先生——哦不，拉达曼迪斯先生，您好像很欣赏穆少校啊！”
拉达曼迪斯正色道：“可不仅仅是欣赏噢！”
一如所料看到沙加微微惊愕的表情，拉达曼迪斯飞快地偷笑完毕，继续说：“我很崇拜穆少校，他能干，稳重，有威信，对别人又很好，简直完美——他是我的偶像。”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所以沙加不至于把口中的上品矿泉水喷出来滋润沙漠。
“上尉您也很棒，虽然有时候严厉了一点。”拉达曼迪斯傻傻地一笑，“您要是对别人也像对穆少校那么好就更好了。”
“唔……这我恐怕永远都学不会了。”
“哈哈！我理解，这就是所谓的‘我的温柔只给你一个人’。”拉达曼迪斯学着某位歌坛巨星的腔调瓮声瓮气地说着。
“行了行了，腻死了。”沙加眉头一皱，把胖嘟嘟的“小熊”扔进嘴里，闭上眼睛咀嚼起来。
拉达曼迪斯半天没有出声，沙加不禁睁眼朝他投去一瞥。
只见他坐得笔直，抬头仰望着天空。沙加顺着他的视线放眼看去，一架直升飞机在天边盘旋。沙加从沙地上一跃而起，钻进车里，取来一个望远镜，举到眼前。
直升机上“A327”的字样赫然映入眼帘，沙加把焦点对准驾驶座，隔着反光的玻璃，依稀可见一片紫色隐没在光线昏暗的驾驶舱里。
沙加内心一阵惊涛骇浪。

“看那里！”穆指着地面上一个小小的深绿色方块，阿布罗迪让直升机接近目标，穆举起望远镜，一眼望见越野吉普车边拉达曼迪斯朝天空大力挥舞着手里的一件衣服。穆忘记了呼吸，把望远镜往边上一移，沙加昂着头，仰望着这里，透过望远镜，看着穆的眼睛。
穆心里的石头轰然落地，溅起一片炙热。

直升机迫不及待地在越野吉普旁边降落，穆从还没有停稳的机舱里跳了下来。
拉达曼迪斯欢呼雀跃，高喊着“少校！中尉！”奔向直升机。
穆走过他的身边，问了一句：“您没事吧？”
拉达曼迪斯用力地点点头：“谢谢您！您真是天使啊！上尉说您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穆的视线越过拉达曼迪斯的肩膀落在沙加身上，沙加的金发在风中翻飞，一缕一缕在穆的眼中全是耀眼的光辉。
穆迈步朝沙加飞奔过去，沙加定定地望着穆来到自己跟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穆一头扎进沙加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环绕住沙加笔挺的腰杆。
沙加愣在那里，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穆从来没有这么紧地抱过他，紧得把身体的战栗无法掩饰地传递给了他。
一阵突如其来的酸楚袭遍沙加的眼眶，他慢慢抬起手，把穆狠狠地压向自己怀里，一手揉着他软软的头发，低低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穆的头埋在沙加的肩窝里，轻轻地摇了摇。
一声叹息，两个人同时将手臂收得更紧更紧。
沙加低头吻了吻穆的额角，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抚摸着穆的背脊，穆渐渐平静了下来。

拉达曼迪斯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陶醉得忘记了自己是个有形的存在，直到阿布罗迪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直升机：“上去上去！”
拉达曼迪斯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跳上了飞机：“对了，车怎么办？”
“已经通知最近的兵站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把它拖走。”
“他们怎么办？”拉达曼迪斯朝荒漠上两个紧偎在一起的人努了努嘴。
“闲人勿视！”阿布罗迪扳过拉达曼迪斯的下巴，“我们就在这里等。”




[14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2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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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轻手轻脚地走出沙加的房间，拧着把手，慢慢带上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放松手腕，坚硬的锁舌终于没有发出一贯的铿锵之音便弹了出来。
静候在走廊拐角处的阿布罗迪早已等出了火气，他耐着性子看完穆的慢动作，踱到穆的跟前，小声揶揄道：“沙加又不是声控炸弹，你就那么怕弄出声音啊？”
“他睡得轻，听到一点小声音就会惊醒。”穆说着把阿布罗迪拉离沙加的房门口，“刚睡着没多久，让他多睡会儿吧，这两天累死他了。”
柔软得足以酥骨的话音迫使阿布罗迪精巧的粉色唇瓣朝横向拉出一个夸张的长度。
少校见状，迅速肃清了自己的嗓音：“从兵站拿来的东西都清点完毕了吗？”
“清点完毕。”阿布罗迪复命道，“常规军用物资已经入库。附表上的特别项目也全部送到了相关部门。”
“制冷芯片检查过了吗？”
“没有拆包检查。外包装上有G530部队的免检标志，而且加隆准将签署的封章也完好无损。”
穆点点头：“这么说后天上舰就可以安装了。”

银灰色的军舰驶离军港，很快进入领海那一片蔚蓝无边的海域。
这里的海水是没有层次的深蓝色，那是一种无论一年四季在一天中任何一个时刻都不会在自然界其他地方呈现的深蓝——在晴朗的下午尤其深邃得像浸染着两万里地层的另类的半透明普鲁士蓝——它只来自于这片深海，补充着天空缺失的调色盘。

拉达曼迪斯和沙加一起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船身破开汹涌的蓝，卷起雪白的浪花。
“真美啊——”拉达曼迪斯幽幽感叹，“真想在部队多留几天！”
“大海发怒的时候可一点儿也不美。”沙加抬头遥望海平线，问道，“您要走了吗？”
“是的，上岸就走。”

无数层海浪一起涌动翻腾的声响填塞着甲板上沉默的缝隙。

拉达曼迪斯转过头，望着沙加被潮湿的海风滤尽尘埃后有如象牙雕一般的侧脸，问：“上尉，您在想什么？”
沙加在这个问题被海风吹到几海里之外后，终于笑笑说：“没什么，我陪您去走走吧。”
拉达曼迪斯跟在沙加身后，那个覆着灿烂金发、清瘦而又伟岸的背影就如同海水撞击船体一般冲撞着他的心脏，这个背影承载着穷举不尽的意义，不仅仅是它的主人，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人影，全部都是戎装的样子；甚至军营里某棵树、训练场上某方水泥地散发出的味道也浓缩在这个近在咫尺的背影中。
其实就是一种由往日沉淀的情绪调和在一起酝酿成的理不出头绪的感觉。
于是拉达曼迪斯在浓烈的失落感像海浪般涌来的时候认真地对大海说：“我会想念这里的。”

在连接二层和三层甲板的楼梯上他们遇到了穆和阿布罗迪。
穆在和沙加擦身而过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去2号冷库换芯片。”
“唔。”沙加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转身问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穆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带拉达四处看看吧。”
沙加站在原地，一直看到穆的身影消失在甲板另一端的拐角处，才慢慢回过头，拉达曼迪斯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今天，真是稍嫌安静了一些呢……

穆用一柄长度是普通钥匙3倍的铜制钥匙打开了2号冷库厚重的大门。
一股多日无人涉足的陈旧气味扑鼻而来，穆和阿布罗迪不由同时抬手在口鼻前挥了几下，这才忍着浓重的气味走进了这个专门为特殊武器提供低温环境的大冷库。
“把芯片拿出来吧。”穆吩咐道。
阿布罗迪打开带来的一个小型黑色手提箱，取出一个铝制外壳的长方形盒子，撕去封条，打开了盒盖。
水蓝色的细眉微微蹙起。
“怎么了？”穆问道。
“不能直接安装，需要先在总机房的主机中接受初始化。”阿布罗迪从盒底取出一张淡黄色的小纸片，“需要的参数都在这里记着，要不我现在去跑一趟？”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顺便检查一下其他设备。”
“好的。”阿布罗迪把芯片和所有附件仔细地装进铝盒，正朝冷库门口走，穆叫住了他。
“给你钥匙。”黄色的铜钥匙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弧度落到阿布罗迪手中，穆笑着说：“进入冷库必须人和钥匙分离，舰上操作规程的第二十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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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罗迪扬了扬握住钥匙的手：“我很快回来。”

“这是控制中心。”沙加把拉达曼迪斯引入一个三面环墙均是复杂仪器的房间，五颜六色的小灯忽闪忽闪，拉达曼迪斯忍不住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摁下了快门。
“不不，快停下！”沙加用手掌挡住镜头，然后从拉达曼迪斯手中一把夺过相机，“没人告诉过您军舰上严禁拍摄吗？！对不起了！”说着，他撇下拉达曼迪斯走到一边，把相机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查看了一番，便熟练地把所有在舰上拍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删去。
拉达曼迪斯一脸苦恼相听着数码相机发出“嘀嘀嘀”销毁一切的声响，走到控制台前，看着台面上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图案”，手指下意识地描摹着“图案”多姿多彩的轮廓。
“请您不要碰那些按钮！”沙加厉声说，按动数码相机控制键的手指同时在忙碌地工作着。
“什么？”拉达曼迪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
“这里的按钮大部分都是触摸式的，一碰就会发生作用。”沙加把相机还给拉达曼迪斯，全部需要处理的照片已被他删得片甲不留。
谁都没有看见在拉达曼迪斯回头的一刹那，他颤动的指尖点到了一个洋红色的五角星形按钮。
2号冷库的制冷程序就在那个无人问津的瞬间悄然启动。
库门惟命是从地紧紧关上，所有制冷装备同时轰鸣着运转起来。
因为时值盛夏，制冷程序被设定在了最小湿度和最低温度，在这个专门用来存放低温武器的冷库里，只消三分钟，环境温度便可以降到－30℃……

初始化的过程相当复杂，阿布罗迪输入全部的参数后，坐在计算机前等待系统处理，听着主机平稳的运转声，在心里隐隐着急。
想了一想，他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拨通了穆的号码。
接通后听到的声音却是沙加。
“我是阿布罗迪，穆在你那儿？”
“不在。他把对讲机给我了，我的给了拉达曼迪斯。你找他？”
“是的，想告诉他我这里的工作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帮你去找他，他在哪儿？”
“应该在2号冷库。”
沙加切断通话。“我要去一次2号冷库，您也离开这里吧。”他匆匆交待了一句，带着拉达曼迪斯走出控制中心，锁上门，便独自朝楼梯走去。

海浪锲而不舍地拍打着军舰坚硬的身躯，发出哗哗哗哗有节奏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下午，和军舰本身的机械协奏曲交织在一起，奏响海面上恒定的旋律。
“沙加——”一个幻听般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惊扰了一成不变的交响乐。
沙加蓦地立定，满腹狐疑地回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拉达曼迪斯扶着甲板边缘的围栏，眺望着海平面。沙加环顾了四周，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听错了——沙加只能作此解释——先去找穆吧。

在这个与海风吹拂的夏日一门之隔的比北冰洋还要寒冷的空间里，穆在意识模糊到眼前只剩一片刺目白光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听清楚的词语。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在理智随着意识消散到空气里去的时候，只是本能地发出了一个浮在潜意识最表层因而最轻易就能呼喊出声的音节，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住些什么，于是他呼喊，完全出自本能。

沙加在看到2号冷库密闭得像已经死掉的门时突然感到一种尖锐的恐惧。
他立刻任性地告诉自己穆不一定在里面，然而很快，强硬得不容回避的预感便席卷了他整个头脑，他以事后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虚飘、凌乱而又疾速的脚步一路狂奔到冷库门口，透过门上手掌大小的玻璃窗，看到穆瑟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耀目的紫色在他身边铺洒了一地。
有一秒钟，沙加眼前所有的景物统统乱得扭曲，身体里各处都有忽冷忽热的温度在流窜奔突，但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那个扰乱世界的瞬间过去后，沙加的头脑无比清醒，他的意志也无比坚决。
救他救他救他！
他抑制住手指的颤抖接通了阿布罗迪的对讲机：“快去控制中心，停止2号冷库的制冷程序！”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穆在里面！他被关在里面了！”沙加朝着对讲机大声说，几乎就要吼起来，他的耳边充斥着自己狂乱剧烈的心跳，以至于他极度嫌疑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会让对方听不见。





[16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2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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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讲机那一头没有一点反应，阿布罗迪显然是被这突发状况懵住了，沙加如芒在背，手心不停渗出的冷汗在对讲机黑色的外壳上留下了清晰的水纹，他用尽可能平静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听着阿布罗迪，你马上去控制中心，关闭2号冷库的制冷程序，然后把冷库的钥匙送过来，要快！快！”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就在沙加准备操起甲板上用来打碎消防玻璃罩的锤子砸门的时候，对讲机发出“嘟——”的一声鸣叫。
“非正常中止制冷程序需要密码。”阿布罗迪慌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知道密码吗？”
“见鬼！我怎么可能知道！”沙加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向冷库门砸去，“这是机密，只有穆一个人知道。”
“八位数字，你猜猜看。”阿布罗迪紧张地提示，“对了，钥匙我让拉达曼迪斯给你送去了，一路上我只看到他。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好！”沙加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平稳清晰起来，报出了一串他认为最有希望的数字：“19660327。”
“哔——”，无比尖利的嚣叫音刺破对讲机传了过来，紧跟着传来阿布罗迪方寸大乱的嗓音：“密码错误。糟透了！系统提示如果三次输入密码错误，将无法中止制冷程序！”
“去他的鬼系统！”沙加狠狠咒骂了一句。
“还有两次，你要想想清楚！”
“19660919。”这一次，沙加几乎是怀着穷困潦倒的投机者倾囊搏彩的心态去放手一拚，潜意识里并没有受到危机感致命的压迫，毕竟如果这次又失败了，还有最后一次。
又是一个不明所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冲了出来，听起来不像刚才的那一声那么尖锐刺耳，阿布罗迪的佳音紧随其后：“密码正确！制冷程序中止！”
沙加微微舒了口气，穆设定的那串密码，是沙加的生日，而沙加最初猜错的密码，是穆的生日。一阵隐秘的喜悦在极短的时间里在他体内扩散，来不及维持片刻的作用，沙加的神经又紧紧绷了起来，拉达曼迪斯跑下了楼梯，沿着舱室和围栏之间狭窄的甲板通道朝冷库奔来。
甲板长得让沙加咬牙切齿。
“啊！”
“叮——”
“……”
在快得荒诞的时间里，沙加被驱迫着看完了一出一点也不好笑的闹剧。拉达曼迪斯被甲板上突然高起的一级台阶硬生生地绊倒在地，手中的铜钥匙沿着光滑的甲板地面有预谋般地滑翔，敏锐地捕捉到了甲板为了排水而呈现的地势差，于是这把铜色的钥匙便多此一举地追随着并不应当由它来遵循的线路，一路行至排水口，遁形。
沙加眼睁睁地看着钥匙消失在海风里，拉达曼迪斯趴在地上，忘了站起。

“砰——”沙加抓过一度想使用的铁锤，狠命朝冷库门砸去。
拉达曼迪斯被这声音猛地惊醒，迅速起身，跑上另一层甲板拿来了同样一柄铁锤。
他返回冷库的时候，固若金汤的库门已经被沙加砸出了些微的形变，拉达曼迪斯高高抡起铁锤，“对着锁砸！”沙加紧咬着牙，四个字从他牙缝里迸了出来，粗重的嗓音透出让人颤栗的坚决。
两把铁锤携卷着摧毁一切的气势朝同一个方向劈去，在一阵近乎疯狂的破坏后，门锁发出“咔啦”的落败声响，顽固厚实的门被一双青筋暴突的手狠狠摔向一边，光、热和希望在门开启的一刻涌入严寒的密闭空间。

“穆！”沙加跌跌撞撞地冲向像尚未脱离母体的婴儿般瑟缩在地上的那个身体，在慌乱无措地奔跑了几步后便跪倒在穆的身边，沙加极度迫切却又万般轻柔地把穆存有一丝微热的身体扶起，抱在怀里，他在用手指触碰到穆颈部依然跳动的脉搏后长长长长地松了口气。
冷库里寒气逼人，沙加把穆打横抱起，眼睛注视着昏厥中的穆苍白的脸容和血色单薄的嘴唇，慢慢用恢复了力气不再软绵虚乏的大腿支撑起两个人的身体，快步离开了冰寒刺骨的2号冷库。

“怎么样？”阿布罗迪问守在某间舱室门口焦急得来回踱步的拉达曼迪斯。
“不知道。随船医生看过后说没有大碍，现在是沙加上尉在陪着。”
阿布罗迪放心地点点头，喃喃自语：“我一直在奇怪，制冷程序是怎么会启动的？”
拉达曼迪斯羞愧得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杀掉。
“难道是你干的？！”阿布罗迪惊呼，赶紧压低了嗓音，“你会被沙加杀掉的！”
拉达曼迪斯委屈地说：“中尉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后来才想起来，那时候只有我碰过控制台……”
“您自求多福吧！”阿布罗迪摇了摇头，“少校没事就好。”

穆被裹在一条毛毯里，沙加把他拥在自己怀里，一双温暖的大手隔着毛毯揉着穆的身体。
偶尔，他会停下来把手指插进穆额角边的头发，头发已经被他理得很顺，可是沙加还是会不时地重复这个动作，让穆柔顺细滑的紫色发丝充满他的指缝，那一刻他会有一种满足到无欲无求的充实感和幸福感。
你暖和过来了吗？
沙加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点了点穆扬卷的眼睫，迟疑着不舍得离开，手指停在穆的耳边，握住一手丝质的触感。
一阵轻微的颤动滑过沙加的唇间，翕动的睫毛在柔软的嘴唇上调皮地留下微痒的感觉，沙加猛地抬起头，穆紫色的眼睛像两粒刚从黑夜中苏醒的水晶，闪烁着微弱却是恒久的光彩。
“你吓死我了……”沙加的话没有说完便收了声，他不争气的嗓音已经不允许他说完一个长句子了。
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起胳膊环住沙加的颈项，把身体往沙加怀里缩了缩。
沙加瘦削的下巴抵着穆的头顶，依稀听见一种越过耳膜直冲大脑的摩挲音在穆的发间响起，沙沙沙沙，沙沙沙沙，伴着从自己的下巴隐隐传来的来自穆身上的温暖，安心得让人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沙加，我想去甲板上……”
“你行么？”
“没事了。”

晚霞在海面上铺开一层暖暖的金色，深蓝的海暂时褪去了本我的冷色调，变得和煦温润。军舰好像是风平浪静的金色洋面上一点遗落的银色星屑。
船头上，两个颀长的身影披着霞光，静默在金色的天空和金色的海洋之间。
他们的影子在金色的甲板上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最接近船头的驾驶舱，在驾驶舱金色的墙上，可以看见影子和影子的发丝缠绕着飞扬在海风里，还有他和他阖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握得很紧，很紧。

尾声：
拉达曼迪斯在离开部队的一个星期后，给穆寄来了信。
给穆的信里夹着一张相片，背景是夕阳下的海，有两个人立在船头，光调得恰到好处，就好像完美的背景上两个人的剪影。
附短函一封：
照片献给我的偶像和他的爱人。
我知道舰上严禁拍摄，不过这一次，希望能通融一下。
等这部电影拍好了，请来参加我的首映式。

拉达曼迪斯 敬上

（完）

祝沙加生日快乐！
祝沙穆永远幸福！




[17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12:23 |		 回到顶端
jh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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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把着文转过来呢!
狠狠抱抱蓝，辛苦了!

刚才上班一口气看完全文，写的真好!
很喜欢!
这样类型的文现在真的很少了!

我上星期还在抱怨没有好文可以看，
后来，小紫和鱼就建议了几个名字，
姽婳将军就是其中的一位，
不过还没有时间来得及去找来看，
亲就搬来了，看来真是只要是好文，
大家的观点还是很一致的!

再来啰唆几句看文的感觉，
里面的拉达是主线，阿布是副线，
沙加和穆自然是主角，
但文里的四位，完全是相符相成的，
而且个性塑造都很有特色，
小鱼不是花瓶，太好了,至少本文的作者对他很公平，
不像有些鱼迷把他写的让人倒胃之至。
拉达也不是沉默的闷骚男，
真的是又有实力，又很解人意的。
就像文里他说的一直演反角，这次要演意个正义的主角。
自然不能少了两位男主角的情节，
倒是真正好的暧昧，这两只的个性秉承了一贯的特色!

能看到这样的文真是幸福啊!

[18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9:10 |		 回到顶端
露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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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J！ J也喜欢，真是太好了！

我也觉得里面的主角配角都很出彩，尤其是达拉和小鱼。刚开始看达拉的时候，还很讨厌，后来越来越喜欢了。（开始还以为他会是第三者呢！笑~）

主角又是我最喜欢的两只，所以自然很喜欢。尤其还是幸福文！
（小声说，悲文我也喜欢，呵呵）

[19楼] | IP：已记录| Posted:2006-07-10 7:00 |		 回到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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